第二百五十二章 两个男人睡一起

两人见怪不怪，沈从玉将那盘清蒸黄鱼端出来，摇头叹道:“可惜了可惜了，我的将士们要是能在边境吃上这等美味，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好好的菜非下毒，真是暴殄天物。”

穆唐无心吃饭，低声道：“及参还好吗？”她记得最后一刻，闯进去看到他的时候，床上到处都是黑色的血，而及参的脸都是乌青色，根本不像是活人的脸色。

“还好，只是身子落下了毛病，慎之一直在想办法调理，半年能恢复成这样，大夫都说是奇迹。”

那就好，那就好……

她心中长久以来积累的郁结，散了大半，整个人都轻松许多，她甚至觉得这是在做梦，如果是的话，她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她再也不想愧疚地过一生。

“那他今天吃什么，你让人给他准备晚饭了吗？要是没有，我可以让御厨给做了送去，他……”

“姐！”鱼南欢突然不悦地打断，声音大的让人吓了一跳。

“你干嘛这样低声下气的，你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啊！你心里石头放下了，我替你感到高兴。可你看你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总觉得还欠他什么似的，恨不得将所有的都补偿给他。你至于这样吗？事情和你有关没错，但始作俑者是谁还不知道呢。你也伤心了那么久，该偿还的咱们也偿还了呀！”

他是第一次这样生气，大声地对穆唐说话。

其实他是真的心疼姐姐，从东煌走的时候，他亲眼见过穆唐伤心欲绝，他从未见过那样凄然的神情，因为过度自责和愧疚，穆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他差点以为，真的要失去她了。

心疼的同时，还有那么点嫉妒心在作祟。

穆唐给他夹菜，他没有拒绝，只听她慢慢道：“南欢，你知道吗？及参和你一样大的年纪，今年都是十八岁。他和你一样，脾气古怪，但是心地纯良，一旦认定了某个人，便会死心塌地对他好。每次我想到那样美好的少年，凋零在最美的年纪，我的心就像刀扎一样痛。”

顿了顿，她道：“那些日子，原本我以为我会撑不下去，但是一看到你对我笑，千方百计哄我开心，我便积累了一些信念，你和及参很像，正是这样的信念，让我觉得不可以丢下你，不可以让你为我伤心，我要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沈从玉越听越心惊，他以为的小事情，不成想这对姐弟还经历了生死考验。

那慎之呢，这件事他怎么想？

“姐……”鱼南欢差点又要感动哭了，瓮声瓮气道：“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好，你这样，让我以后还怎么敢对你发火。”

沈从玉哈哈一笑，有些尴尬道：“吃菜吃菜，哈哈……哈哈……嗯……”

“但是——”穆唐话锋一转，眼神微冷：“完颜西玦他为了计划，竟然瞒了我那么久，这笔帐，我迟早要跟他算清楚。”

沈从玉不敢吱声，埋头扒饭，反正这件事他又不知情，鬼知道慎之是怎么想的。

******

半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想的净是白天穆唐说的话。转头一看，竟发现及参也在睁着眼，安静地看着房顶，也不说话。

慎之也真是，居然命令他，一路上都要和及参睡在一起，第一，是保护及参的安全，第二，是方便及时照顾。这一度让沈从玉十分抓狂，两个正值血气方刚的男人，睡在一起成什么样体统？

以至于南离的属下安排使臣住房的时候，听到这样的要求，看沈从玉的脸色都变的有些暧昧了。

及参倒是大大咧咧，丝毫不觉得尴尬，换衣服的时候，经常在沈从玉面前光溜溜地走来走去，无论沈从玉说多少次都没用，次数多了，他自己也习惯了，可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眼前是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他还是觉得不如死在梦里算了。

“从玉，你干什么去？”及参见他窸窸窣窣地穿衣，起身问道。

“睡不着，出去走走，你先睡吧。”

“我也睡不着，你去哪？要不你带上我吧。”

“睡不着也得睡，你忘了慎之怎么跟你说的了，要多休息。”

黑暗中，及参睁着清澈的大眼，眼底有些期盼：“明日安……就要见到穆唐了，我心里激动。”

沈从玉系扣子的手顿了下，低声道：“她倒是很想你，就是她那个弟弟，可得提防着点，可能会不太友善。”

“哦。”

刚说完，屋子里就他一个人的呼吸声了，沈从玉已经淹没在黑暗里。

不知为何，及参突然想到那天清早，他跪在地上，四哥开门的那一刹那，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神情疲倦，他跪了一夜，他四哥也是一夜未眠。

进屋时，他看到桌子上还有未完成的画，四哥手轻轻一拂，便不着痕迹盖住了，可是他看到了，画上的女子就是穆唐，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骑着马，嘴角上扬，裙带飘飞。

这都是四哥脑海中想象的，他们认识穆唐那年，正是漠北酷寒，大雪纷纷，入眼便是苍茫一片，滴水成冰的日子里，哪有青青草原，可在四哥眼里，穆唐本就应该是这种快乐的，无忧无虑样子吧，不然没见过的事情，怎么画的这样活灵活现？

从那时他就知道，四哥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参儿，答应四哥，到了南离之后，好好照顾她。她会很忙，会没有多少时间陪你，你不要给她添麻烦。”四哥说。

及参这才明白，原来四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夜不睡觉，不是因为和他生气，而是在气自己。

他大概是羡慕及参，能够随心所欲地离开东煌找穆唐，而自己，生生被困在权利的旋涡，不能走开，哪怕一步也不行，他一走，整个东煌就乱了。

即使四哥现在盖过母后，可仍旧如履刨冰，假皇帝还是随时可能翻盘，母后也不甘心，两面周旋。

“四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沈家军早已做好准备，随时围困皇城诛杀假帝，你这个时候让从玉去南离，你是不要命了吗？沈家军只听从从玉一人号令，介时出现变故，你要如何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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