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后宫成为烟花之地

穆唐拦住，对云大人道：“云大人，这个跪您受得起，因为他跪的不是别人，而是天下万民真正的父母官啊！我知道，南欢这些年来身为太子，但做了不少糊涂事，您肯定很失望，很愤懑，他让良臣伤透了心，让奸后有机可乘。身为太子，保护不了官员，保护不了子民，甚至……保护不了自己。就让他跪着吧，他已经十八岁了，该是反省反省的时候了。”

云大人看着鱼南欢低头认错的样子，沧桑的眸子里显出几分世态炎凉，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也不怪他，皇上西去时太子才四岁，那就是个白纸一样的年纪啊，别人告诉他黑的就是黑的，红的就是红的，他哪里分得清。老臣记得皇上还在的时候，太子机灵可爱，三字经背的滚瓜烂熟，经常受到夸赞，而后来……”

他突然停止了说话，看样子还有些顾虑，穆唐微微颔首，认真道：“云大人可放心，有什么话您可以直接说，南欢已经不是孩子了，他改变了很多。我今日将他带来，就是想要多听一下云大人的教诲，让他多明白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而后来，太子变成什么样了呢？太后那样扭曲的心理，恨不得将太子纵容成十恶不赦的混蛋，在她的操控下，鱼南欢根本不知道善恶，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名扬四海，成为有名的败家子。

也难怪这些老臣心寒了。

鱼南欢抬头道：“云大人，我和姐姐都明白您的意思，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是我咎由自取。这大半年来，自从遇见皇姐，我就从浑浑噩噩中清醒，再遇见苏扶卿，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心怀万民，真正的大智慧，看到了黎民的苦难，看到了曾经不可想象的，难以相信的事情。才明白，我一直将我的责任，我的使命，都丢尽了。”

云大人老泪纵横，跟着鱼南欢跪下来。

他大概是等的太久了，太久了才会这样不能自持。

穆唐示意鱼南欢起来，也将云大人扶起来，毕竟八十岁的老人，身子跪着吃不消。

她见时机差不多了，直言了当道：“大人，我和弟弟此次回来，唯一的目的就是除奸后，“大人，我和弟弟此次回来，唯一的目的就是夺政权，除奸后，整朝纲，让南离恢复清明。”

云大人脸色微变，他早知道这对姐弟来的目的，但穆唐这样直言不讳说出来，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穆唐接着沉声道：“云大人，这十几年来，太后美名其曰垂帘听政，协助幼太子处理朝政，行朱批特权，可是这大权，一下就把持了十四年啊，期间从不让太子接触政务。您说，太后这样做，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云有良虽然心知不假，明眼儿人都知道太后有意当女皇，可多年来太子荒废，扶不起的阿斗，让人寒了心，南离皇家人丁稀少，实在没有合适人选……

“若是她体桖民情，胸怀天下，是明君作为也就罢了，我与太子无话可说，只要是为了南离百姓好，这天下给她又如何，我与弟弟行走江湖，岂不逍遥？可是——”

穆唐眼神愤恨，痛心疾首，拉着云大人道：“可是你看这朝堂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南离朝堂，本是清正廉明，公平正义之地，在奸后的带领下，宫妃私通外臣，将祖宗规矩形同虚设，这后宫岂不是与烟花之地无异？！”

她掷地有声，大声指控，云大人突然惊起，似乎不敢相信，半天才平复心情，低声道：“你是说，太后她……”

朝廷中涌现那么多相貌堂堂，实则都是无德无才的青年后生，年纪轻轻身居高位，鼻孔朝天。

云大人显然是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一生熟读四书五经，受道德约束的老实人，实在是不敢想……

“不错，云大人，就是您想的那样。南离的朝堂，充满了金钱和淫乱。”

穆唐沉痛道：“我回来的时候，本以为太后三番两次暗杀弟弟就已经够阴暗了，没想到这几天，让我看到了更肮脏的一面。前有太后与魏相暗中苟合，后有庄太妃与刘长锦私下乱，伦……云大人……云大人，父皇在天之灵若是知道南离成了这样，他该是多失望啊……”

“你说的……可是真的？”

云有良脸上深深的褶子跟着跳动，阅尽人世的沧桑的脸上布满岁月折磨过的痕迹，浑浊的眼睛里一派清明，但充满悲痛，愤恨，和淡淡的怀疑。

穆唐有点不忍心，毕竟快八十岁的老人，两鬓苍苍，听到这样的消息，仿佛在瞬间又苍老了好几岁。

她将水递给云大人，让他平复心情，一字一句道：“今日之言，绝不敢欺瞒大人，如果有半句假话，我与太子，死无全尸。”云大人神情微动，脸色痛惜。

鱼南欢闷头坐在一边，专注聆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可桌子下的双手却紧紧攥着，他咬紧牙关，不一会儿，口腔里竟充满了血腥味儿。

抬眼看到姐姐，灯影下的女子沉着冷静，微黄的灯光为女子的容颜渡上了一层朦胧，反而格外端庄柔美，她低声和云大人交谈着什么，充满智慧的宁静的眸子里，是深深的担忧，担忧的是云大人，担心他，担心南离。

他们明明是同胞姐弟，年岁相同，可姐姐历经苦难，吃尽了苦头，依然聪明乐观，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行事作风都让他望尘莫及，而自己呢?回顾往生，只有荒唐的一塌糊涂。

他想了想，这一生最英明的决定，大概就是不顾一切找到了这个姐姐，拯救了他浑浑噩噩的一生。

他回过神，只听姐姐还在和云大人说话：“如果您不相信，大可让云泽和云何跟着我，我会证明给您看。”

云有良还在犹豫，听到穆唐提到两个儿子，他下意识地戒备起来。

穆唐笑道：“大人不必紧张，我知道您为了保护两位公子，也是殚精竭虑。说来说去，都是我和弟弟没本事，才让大人如此为难。不过大人放心，两位公子绝对安全，太子既然在无数暗杀中安然而归，自然也不是全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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