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谈条件
看着沈云棠那双弯起的杏眸，沈伯安心头一跳。
她与云绾长得太过相似，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他错开视线：“棠儿有什么心愿？”
沈云棠踱步到红木桌前坐下：
“先前在海棠苑，我身边只有丹桂一人伺候着。”
“海棠苑小，她一人还应付得来，如今搬去清风苑，只是洒扫的活计一人都要干上半日，实在是忙不过来。”
听出沈云棠要人的意思，沈伯安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什么难缠的心愿。
他大掌一挥：
“好说，明日就让管事找几个手脚麻利的下人，安排去清风苑……”
“多谢父亲。”
沈云棠先是道谢，而后话锋一转：
“只是您也知道，女儿一向喜静，不喜人多，更不喜生面孔。”
她眉眼弯弯看向沈芙：
“我看那春芍就不错。”
沈芙惊得差点失手打翻手边茶盏：
“姐姐，春芍定是不是有意要诬陷你的，想来是摔坏了脑子，才说了那些胡话。”
沈云棠若有所思：
“妹妹说得有理，春芍自幼与妹妹一同长大，是妹妹一手管教起来的。”
“丫鬟随主子，妹妹心地善良，春芍肯定也做不出故意陷害那种事情，肯定是摔坏脑子了。”
沈芙顾不得在意沈云棠话里的讽刺，只一心想着春芍不能被她要了去。
连连点头：“是了。”
沈云棠点点头，一脸大度：
“没关系，我不会嫌弃她的。”
沈芙噎住，红着眼圈看向沈伯安。
沈伯安正要开口，面前白瓷碟里多了一块鱼肉。
沈云棠：“父亲说答应女儿一个心愿，不会连讨个丫鬟这种小事都不允吧？”
沈伯安看看碟中鱼肉，又看看沈芙红彤彤的眸子，有些不忍：
“棠儿，你也知道，春芍对芙儿来说……”
“父亲是要反悔不成？”
沈云棠唇角笑意不变，打断道。
沈伯安轻咳一声，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转头劝沈芙：
“芙儿，那丫鬟随意攀咬你姐姐，理应交由她处置。”
沈芙咬着下唇，眼下悬着要落不落的泪，轻晃了晃裴迟的袖口。
春芍绝对不能落在沈云棠手里。
她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她身边！
看着沈芙隐忍着不哭的模样，裴迟心疼不已。
他蹙眉：“沈大姑娘，你为何屡屡对阿芙苦苦相逼？”
“那丫鬟不过是说了句错话而已，罪不至死。”
“那句错话可险些污了我的清白。”
沈云棠毫不退让。
“殿下，我只是要将春芍要到院中伺候，可从没说过要她的命。”
裴迟眉头拧得更紧：“侯府那么多丫鬟仆从，你却偏偏选中春芍，不是为了磋磨她还能是什么？”
“春芍做错事可由侯爷责罚，但你要春芍这事不成。”
“沈大姑娘还是再换一个心愿吧。”
他斩钉截铁道。
“棠儿，除了春芍，这府中丫鬟小厮随你选，你若有在福安苑看中的人，也都随你。”
沈伯安也连忙开口帮腔。
沈云棠默了半晌，轻轻将筷子放在了面前瓷碟上：
“殿下与父亲既然都开口了，我可以不要春芍。”
“但殿下刚刚也说了，她做错了事，要受责罚。”
她嗓音中透着几分不容置喙。
沈芙忍不住开口：“春芍已经摔得下不来床……”
沈云棠开口打断：“那便等她好了再罚。”
“每日来清风苑跪一个时辰，跪满一个月，你们可答应？”
话已至此，三人没了再反驳的余地。
沈云棠敛眸：“都不说话，我就当是答应了。”
“至于下人，请父亲允我自行去外头挑几个顺眼的，毕竟这府中哪个院子都主仆情深，我不想再强人所难。”
她不再强硬要走春芍已是退让，沈伯安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都随你。”
沈云棠继续：“既是入我的院子，卖身契我自己保管。”
“随你。”
折腾一晚，沈伯安耐心早已耗尽，随意道。
“多谢父亲。”
沈云棠冷淡道谢。
见拿到赴宴机会，春芍也留了下来，沈芙朝裴迟怀中靠靠，轻咳两声，一副疲倦模样。
裴迟立即将人扶起，准备离开。
沈云棠提筷夹起一块桂花糕：
“一桌佳肴未动，殿下和妹妹不吃实在浪费。”
“阿芙身子弱，吃不了冷食，沈大姑娘吃不完，倒了便是。”
裴迟说完，毫不犹豫地扶着沈芙离开了前厅。
沈伯安也跟着走了出去。
沈云棠唇角勾起一抹讥讽。
上一世，裴迟挨过饿，所以哪怕后来日子变好，也没有浪费过粮食。
而今盛京大旱，街上不知有多少人吃不上饭。
他却能因为桌上鱼肉冷掉，就说倒掉。
这一世的他，变得真是彻底。
方方面面。
“丹桂，将这些饭菜带回清风苑。”
沈云棠朝丹桂招招手。
丹桂应了一声，出去找了两个食盒将满桌菜拼凑着装了进去。
“小姐，福安苑的小厮为什么会帮我们说话？”
迈进清风苑，丹桂忍不住问道。
从福安苑出来时，小姐故意踏进了院中的小池塘。
干净衣服是春芍摔下石坡后，提前回清风苑取好的。
而后在前院偏厅换掉的，没耽误太多时间。
她只是想不通，她们是一刻前去的福安苑，那小厮却帮忙说是半个多时辰前。
福安苑可都是沈伯安的人。
“这要谢谢我那位好父亲。”
沈云棠回道。
“谢侯爷？”丹桂不解瞪大了双眼。
沈云棠提步坐去桌案边：
“福安苑的人看起来都对沈伯安忠心耿耿，不是因为沈伯安待他们好，而是因为他们亲人被沈伯安所钳制。”
“书房小厮的妻儿被沈伯安扣在手中，我答应他，一月内将人帮他救出来。”
“怪不得……”
丹桂喃喃道。
忽然想到什么，她一脸担心：
“侯爷扣住的人救起来应该不容易，如果救不出他会不会去侯爷那揭穿今晚的事？”
她霍地又叹一口气：
“如果去摄政王府赴宴的是小姐就好了，到时见到摄政王，求他帮帮忙，这事一定能办成的。”
她说着开始生气：“可惜又被二小姐抢了去！”
看着气鼓鼓的丹桂，沈云棠无奈笑笑：
“摄政王若是知道你要利用他做这种小事，该提着剑来见你了。”
丹桂一听连连摆手：“那还是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但不能去接风宴，还是好可惜。”她不甘心道。
“不可惜。”
沈云棠声音压低几分：
“那是我有意送沈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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