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求雨之事反转？

听到声音，文远大师指尖一顿。

下一瞬，手中佛珠忽然断裂。

漆黑浑圆的珠子落在地上。

噼啪作响，四散滚开。

那张淡然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纹。

“慧……慧远大师？”

看着来人，沈伯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开口。

慧远大师一手执着油伞，一手捻着佛珠。

穿过层叠百姓，到了几人跟前。

躬身朝周围行了一个佛礼：

“老衲慧远，见过诸位施主。”

喧闹声倏然止住。

只余惊诧不已的众人。

慧远大师！

文远大师的师父！

大盛第一高僧！

已避世八年，不问世事。

今日他们竟有幸得见其真容。

“慧远大师，文远大师心系我等百姓，为盛京求来福雨，此事是我们亲眼所见！”

沉寂间，百姓中有人忽然开口。

想到慧远大师刚刚的发问，不少人跟着附和：

“是啊，我们亲眼看见的……”

慧远大师手中佛珠停止转动，面色沉静开口：

“敢问诸位施主，一个亵渎佛门之人，如何窥得佛法真意，更遑论受上天垂怜指点，求得福雨？”

他话音落下，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众人有些不解的看向慧远大师。

慧远大师深邃眸子转向文远大师：

“文远，借佛之名，行敛财之实，私占寺产，收受金银，广置田宅，亵渎佛门……”

“以上种种，你可认？”

文远大师依旧闭着眼睛。

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

僧袍下的手却止不住攥紧。

他没想到，退世已久的师父竟会出现在此处。

还知道了他所有见不得人的行径。

慧远大师在他还是幼童时，便将他收入座下。

于他亦师亦父。

是他在这世上最珍重的人。

他所做的那些，想瞒住的，也只有他一人。

可如今……

默了半晌。

他缓缓睁眼，点头：“我认。”

二字一出，四周一片哗然。

他们不敢相信，心中奉若神明的高僧，竟是如此不堪！

喧闹中，邹公公朝老槐树下瞄了一眼。

得了一个眼神后，麻利开口：

“圣上口谕，朕闻文远大师，素行不端，素日借佛之名，行敛财之实，私占寺产，广置田宅。”

“凡此种种，皆属欺世盗名，亵渎佛门，着将文远大师交有司严审，彻查其罪状，依律严惩。”

他声音落下，身后跟来的侍卫立即上前。

将文远大师从地上拎起，带离了人群。

文远大师被带走后，周遭安静一瞬。

忽然有人开口：

“可文远大师虽之前行事荒唐，但前日他设案请香后，那福雨的的确确落了下来，莫不是……”

那人说着，视线落向一袭大红嫁衣的柳婵。

“莫不是这位娘子的确有仙人之姿，将雨求了下来？”

柳婵原本被文远大师一事吓得不行，已经半瘫软在沈伯安怀中。

此刻听到这话，后脊一直，跪了起来。

不错！

亵渎佛门的是文远大师，关她柳婵什么事！

她依旧可以是求来福雨的圣女！

唇角笑意还未扬起，她就听又有人开口：

“依照慧远大师所言，文远大师不得佛意，那他所指的可解灾祸之人又怎么会是真的！”

“可这福雨是真真落下来了！”

人们意见不一，吵闹声渐起。

慧远大师温沉眸色掠过众人，落在红色漆木门前：

“诸位施主，且听老衲一言。”

“前日为盛京求雨的，可不止文远和柳娘子二人。”

众人争吵声止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落在了立在木门前的沈云棠身上。

“前日，沈施主曾步行上山至青云寺，供烧百卷亲手誊写的佛经，为盛京求雨。”

慧远大师继续道。

他只说沈云棠求雨时真实做过的事。

并不定论福雨究竟是谁求来的。

但点三炷香，和亲手誊写百卷佛经相比。

任谁都能分出哪种祈福更加用心。

“不可能！”

“她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能耐！”

一片安静间，沈芙忽然开口。

她凝着沈云棠，眸底泛着藏不住的狠戾。

文远大师虽被揭露，但柳婵依旧有机会揽下求雨之功。

可沈云棠突然横插一脚。

不但断了柳婵获封圣女的路，还会将如此大功抢了去。

她决不允许此事发生！

这功劳，柳婵得不到，她沈云棠也别想得到！

瞧着沈芙那副狠绝模样，沈云棠勾唇，声音淡淡：

“我当然没有那么大能耐。”

见她承认，沈芙霎时敛去眸底戾气。

再开口，已是惯常柔和模样：

“诸位可都听见了，阿姐承认这福雨并非她所求，所以求雨一事定是柳娘子的功……”

她话还未说完，被沈云棠打断：

“可若是祈福之人不止我一个呢。”

沈云棠清凌杏眸看向一直在人群后看热闹的两道身影。

勾唇开口：“二位老先生前来，怎不叫人通传一声？”

沈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远远瞧见两个老头。

浅灰粗布衣，起毛边的布鞋。

一看就是穷苦百姓。

她眯了眯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嗤笑：

“不过两个寻常布衣，又能起几分作用……”

“啪”一声脆响。

掐断了沈芙后面的话。

裴迟原在出神思索，听到动静，连忙上前几步，将沈芙护在了身后。

厉声开口：“沈云棠，别太过分！”

见有裴迟维护，沈芙捂着被打的左脸，面上挂上委屈：

“殿下……”

“七殿下莫怪，妹妹当众对两位老先生出言不逊，我着急了些，这才失手打了她。”

她说着，向旁侧让开半步。

裴迟顺着她让出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

远远站着的，竟是岳邈和宁鹤二人！

黑沉眸底涌起暗波。

慧远大师的出现已是十分怪异。

这二人怎么也会出现在此？

沈芙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抬手去扯裴迟衣袖：

“殿下，阿姐她……”

指尖却被裴迟甩掉：

“此事确为你的不对，还不向岳老先生和宁老先生道歉！”

岳老先生？

宁老先生？

沈芙怎么也没想到，面前两个其貌不扬的老头竟是那两位名扬天下的大儒。

她面色一白。

连忙屈膝：“臣女眼拙，未能识得两位老先生，请两位老先生莫怪！”

宁鹤踱步上前，冷哼一声：

“我们二人不过寻常布衣，可受不得侯府小姐一拜。”

沈芙身子不上不下僵在半空。

正要再开口。

忽听岳邈开口：

“我怎么瞧着，这位姑娘有几分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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