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流


随着那一闪而逝的金光隐去,杨宁眉心中似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然而还不等那东西出来。

杨宁就痛苦的昏死了过去。

不仅杨宁如此,李岩也濒临崩溃。

他不断捶打胸口。

虎目落泪,声声低吼:“都怪我,是我无能!二郎,是姐夫无能!是姐夫对不起你!啊!王狗儿郑怀义!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啊!!!”

李岩伤尚未好,猛烈捶打下。

再次吐出血来。

见李岩、杨宁二人反应如此激烈,白衣女子也知道了托她送银子的年轻男子,与他们关系匪浅。

想起杨安临别时平静的眼神。

白衣女子屈指一弹。

隔空封住了李岩身上的穴道,使他无法动弹。

再素手轻轻拂过。

招来柔和的风儿将昏死在地上的杨宁送回床榻上躺下。

李岩吼道:“放开我!”

冷冷清清的身影如雪飘来。

白衣女子说道:“放开你让你继续自杀吗?继续糟践那个年轻人用自己的命,给你们换来的未来是吗?如果是,那你请自便吧。”说罢,她挥手间解开了李岩身上的封印。

然李岩下不去手了。

痛苦地抱住脑袋嘶吼。

白衣女子扫了他一眼,“那人救下了我的婢女,我欠他一个人情。”她隔空打出几道冷光,没入李岩的双腿中。

那冷色的光芒极为不凡。

顺着李岩双腿中经络游走,在贯通堵塞经脉的同时,竟能将断裂的经脉重新接续起来。

不过片刻之间。

李岩双腿上断裂的经脉,已经全部接上,不再发疼发胀。

“一个时辰后你就能重新站起来了。”说着,白衣女子又在卧室的桌子上留下一枚小玉牌,玉牌通体由白玉制成,雪白无瑕。

中间只刻着一个规规矩矩的“姜”字。

她道:“我姓姜,以后你们夫妻俩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拿着这块牌子来国子监找我。”

珂珂攥着玉箫跟在旁边哽咽道:“大哥哥最后还想着把银子送给你们,你们一定是大哥哥最重要的人,请你们不要辜负大哥哥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等珂珂话说完。

姜姓女子想着这般足够偿还杨安的人情了。

便不再杨家多留。

带着珂珂走至房外,随着风雪一吹,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面,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

时间一点点过去。

眼看着临近晌午,云州城,风雪依旧没有半分停下的意思。

此时云州城里。

王狗儿、郑怀义以及十几个泼皮全部暴死在王氏钱庄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来往百姓、街边小贩。

乃至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在热议此事。

王狗儿靠着钱庄。

在云州城为非作歹多年。

郑怀义也是欺行霸市,别家药店只需一千两银子的药材,到他那里就得翻四五倍的价格。

两人早已犯了众怒。

奈何他们背后有背景,且还修有神相、是入了品的武者,寻常百姓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如今两人横死,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这两个狗日的祸害终于死了!普天同庆!”

“上天感怜,也不知道是哪位豪侠干的,为咱们云州除了这两个大害!”

“可惜大侠没有留下姓名,我等都不知道该感恩谁。”

众人口中的大侠豪侠。

这会正躺在安乐公主府里。

“公主,用上最好的药后,杨公子身体基本已经痊愈,身上连块伤疤都没留下!”

说话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妪。

穿着一身灰白袍子,恭敬地跪在正殿外。

名叫钱婆婆。

是安乐公主府最好的医师。

正殿里面,是一间绒白色兽皮毯子铺设的暖室,秦裹儿斜靠在软椅上。

阿兰伺候在旁。

将荔枝仔细的去壳去核后,送到她的嘴边。

不过秦裹儿没吃。

捏着荔枝,扔进一边馋到哗哗流口水的满满嘴里,甜的满满大眼睛都眯起来了。

秦裹儿擦拭着小手道:“是吗?”

“老身自是不敢欺骗公主!”钱婆婆殷切地补充道:“不仅如此,老身发现,杨公子底子极厚、根骨万里挑一。”

“近期还幸服用了地龙果这等强身健体的灵物!”

“老身担心浪费灵药药性。”

“于是又配了几种宝药给杨公子服下,助他完全消化地龙果,药力渗入身躯,如此洗炼一番,杨公子虽从未习武,体魄却已堪比寻常九品武者了!”

听到这些。

秦裹儿这才看了那老妪一眼,“你做得不错,回去领赏吧。”

钱婆婆激动地磕头谢恩。

正要起身告退,忽然又想起什么犹豫的开口道:“公主,关于杨公子,老身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有话直说。”

钱婆婆引经据典:“常言‘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日中则移,月满则亏’……”

秦裹儿皱起眉头。

阿兰知道公主是不耐烦了,冷声打断钱婆婆的长篇大论。

“说人话!”

老妪慌忙低头,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道:“杨公子至今元阳未泄,而他身子骨又太过扎实,正所谓物极必反。若长时间不与疏解,或许会多有躁动……”

话未说完。

“嗖!”

破风声袭来,明晃晃的玉杯砸在了钱婆婆头上,将她砸的往后摔了一个跟头。

杯子里的茶水也洒了钱婆婆一身

脑门破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秦裹儿双颊微红,凤眸含煞,“口无遮拦的东西!谁问你这些了?给本宫滚!”

“是是是,公主!”

钱婆婆捂着脑袋,落荒而逃。

等她走远看不见人了,秦裹儿仍脸上粉色未消,没好气地对阿兰道:“前段时间库里不是进了件墨色软烟棉吗?”

“本宫不喜欢这个颜色,放着也是生虫。”

“拿去给那狗东西裁件衣服,叫两个侍卫给他换上,然后抬过来!”

公主此时正在气头上。

得到吩咐的阿兰半句话没有,立马去办。

公主府里绣娘的手艺极好。

加上有修为在身,缝制衣服的速度也是极快。

没一会儿功夫。

换上一身软烟黑袍的杨安,就被扔到了秦裹儿的面前,四仰八叉的躺在绒毛毯上。

安乐公主瞥过去。

就见人靠衣装马靠鞍。

换上精美华服后,本就有副好皮囊的杨安更显非凡,俊美却无半点阴柔,反而有种刀刻斧凿般的英武感。

在云岭山上。

秦裹儿见杨安的第一眼时,便觉得他长得不错。

此刻见其换上一身衣服,更是满意。

她犹豫间。

裙摆下探出一只玲珑脚丫,裹着雪白的绣袜,一点点的伸向杨安,最终点在他鼻梁上,而后踩了两脚。

果然不是很讨厌呢。

秦裹儿收回脚丫,不动声色的与一众女官打趣道:“瞧瞧,人靠衣装马靠鞍,老话说得确实不假,小猎户换上衣服后,真是越发人模人样了。”

“少了草莽野性,还生出几分矜贵。”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落在民间世家公子呢。”

秦裹儿咯咯娇笑。

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八位女官,从小陪她一同长大乃是绝对心腹,不是一般宫女侍女能比的,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就连只顾着吃东西的满满。

也好奇地往杨安那里看了一眼,感觉是有点好看,但没自己手里的饼子香。

便没了兴趣,继续喜滋滋的啃饼子。

就在几个女官陪着秦裹儿调笑嬉戏之际,阿兰接到一位宫女送来的消息,上前禀报道:“公主,有关这位杨郎君的消息,下面的人已经送来了,是否现在看?”

只要不瞎。

都能看出安乐公主对杨安的特别。

虽然看杨安不是很顺眼。

但机智的阿兰还是将他的称呼改成郎君了。

秦裹儿对杨安很感兴趣。

笑眯眯道:“念。”

阿兰打开长卷念开始道:“杨安,云州人士,年十八岁,自幼父母双亡,与姐姐杨宁相依为命。八年前,杨宁嫁给李岩后,杨安便一直跟随李岩生活。”

“十岁时考中童生,曾小有才名。”

“而后屡试不第。”

听到这,秦裹儿捂着樱滑粉唇,咯咯娇笑道:“没看出来他还是个才子。”

哪有屡试不第的才子?

阿兰心中腹诽,接着往下念,探子的手报十分详细,送来的情报颇为详细。

就连杨安小时候跟坊间的狗打架胜负几何。

带着几个小孩下河摸鱼差点被水冲走。

蒙学时剪小女孩头发。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都没放过。

秦裹儿饶有兴趣地听着,听了小半天也不觉得腻歪,反而愈发欢快。

直到阿兰念到杨安有个未婚妻。

名叫赵贵真的时候。

秦裹儿把玩着秀发的指尖微微一顿,精致明艳的脸蛋上浮现出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仔细说说这个赵贵真。”

“是!”

阿兰继续念道:“赵贵真与杨安同岁,其父赵斌早年与李岩同服役在云州军中,多次立下战功。

“尤其在攻破迁湖城时获先登。”

“凭此军功,如今任职云州盐铁局巡查御史,赵贵真与杨安的婚约,便是二人同在云州军时,由赵斌与李岩定下的。”

“而赵贵真本人颇有才气,受到云州不少才子追捧。”

“杨安对其极为痴迷。”

念到这里,阿兰忽觉一阵恶寒。

只听啪的一声响,她抬头看见安乐公主穿着雪白罗袜的脚儿,已经狠踩在杨安脸上,差点把他的鼻子踩扁了。

眼中寒意凛然。

秦裹儿脸色变幻莫测,思索着要不要把这狗东西杀掉。

就当她犹豫时。

就听阿兰下面念道:“不过,赵贵真似乎对杨安并无感情,据探子回报,近几个月她与云州刺史家的三公子崔文彦往来频繁。”

“或已有……苟且。”

大殿内,弥漫着寒意消散。

秦裹儿乐的前俯后仰,抬起脚丫,白嫩嫩的脚底一下下拍在杨安侧脸上,“哎呀呀,遇上坏女人了呢,真可怜呢,咯咯咯~”

安乐公主愈发欢快。

促狭的调侃杨安:“嘻嘻嘻,未婚妻都跟人跑了,是不是要很伤心?很难过?”

昏迷中的杨安自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要是知道自己被秦裹儿踩在脚底下如此羞辱,早都起身跟她拼了。

过了好一会。

秦裹儿才忍住笑道:“接着说说,他先前一身伤怎么来的?”

“杨安得知赵贵真与人有染后,后心灰意冷整日借酒消愁,李岩寻他时,正巧撞见林皓纵兽作恶,李岩救人受伤。”

“杨安为了救李岩,被王氏钱庄的东家王狗儿,回春堂的掌柜做套,骗去钱财。”

“昨日王狗儿又上门打骂。”

“摊子猜测,杨郎君身上伤势或许是王氏钱庄一众恶霸所致。”

说完。

整个大殿静到能闻针落。

秦裹儿脸上的笑意也已经全部消散了,平静的声音从她缓缓而出,“杀,杀而焚之,夷灭三族。”

阿兰额角流下冷汗。

感受到公主身上的杀意如血海汹涌。

她赶紧道:“禀公主,王狗儿郑怀义两位九品武者以及十二个泼皮恶霸今天早上全部横死在王氏钱庄,凶手暂时不知。  ”

“但就目前来看。”

“很可能是郎君所为……”

“嗯?”秦裹儿微惊,而后脸上洋溢起灿烂的笑容,“从来没有练过武的书生,居然能杀死两位九品武者,果然是天赋武者。”

“狗东西真有意思。”

“本宫真是越来越中意你了,越来越不想杀你了呢~”

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八位女官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装木头人。

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而秦裹儿欣喜之下,小脚丫也是往杨安脸上踩着,一下两下。

她不仅不觉得讨厌。

反而还踩的越发起劲了。

看着杨安的薄唇,安乐公主恶劣的笑了起来,随即俏生生的将脚丫一点点往杨安嘴边伸去。

随着越来越近。

安乐公主凤目闪烁,呼吸也渐渐急促。

眼看着就要碰到杨安的嘴唇。

昏死过去的杨安忽然动了,双手无意识地抓住了秦裹儿白白嫩嫩的脚儿。

粗糙的指尖划过脚心。

秦裹儿心头颤颤,长长的眼睫毛都跟着颤了几下,小拳头都攥紧了。

脚上的力气也软了几分。

被杨安抓着往下。

这时秦裹儿才注意到,腰间松松垮垮的黑袍,不知道什么时候涨了起来,回想起先前老妪说的那些话。

她大惊失色。

漂亮脸蛋霎时间红似要滴血。

他要干什么!

这狗东西要干什么!

安乐公主想都不敢想,眼看着自己的脚就要不干净了,情急之下她绷紧足弓,猛猛踹在杨安侧脸上。

砰!

昏迷中的杨安飞了起来。

整个人陀螺般转了好几圈才摔到地上。

安乐公主裹着白腻罗袜的玉足急忙藏在长裙之下,捂着胸口小口小口的喘息了好几下才平复下来。

不敢继续去踩杨安的脸了。

她羞愤骂道:“呸!下流的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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