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阴差阳错
跟在姜纯熙身后的珂珂。
打着哈欠没看路。
一脑袋撞到她挺翘饱满的大月亮上,娇小身子被弹的往后踉跄了几步。
疑惑自己小姐怎么突然不走了。
珂珂侧过小脑袋瞧瞧怎么回事,看到安乐公主瞬间她大惊失色,怎么遇到公主了!完了马上又要打起来了!!
珂珂赶忙找了角落躲了起来。
却见阿兰早早的已经躲在了这里,将中央留给各自的主子。
阿兰跟珂珂也是老熟人了。
“阿兰姐姐好!”珂珂笑着打招呼,阿兰应了一声,奇怪道:“珂珂,你家小姐怎么也在云州?”
还不等珂珂回答。
安乐公主率先回过神来,捂着小嘴咯咯娇笑道:“瞧瞧瞧瞧,本宫遇见谁了,这不是一百四十九吗?哎呀呀,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听到一百四十九。
姜纯熙清冷如玉石的脸蛋上骤然凝起寒霜,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冷声道:“区区一百四十八,不过领先一次你得意什么!”
这两个数字。
是她们各自交手的败场。
从年幼相识至今。
她们两人不管做什么都要争个高低,一共交手五百余次,除去平手外。
安乐公主赢了一百四十九次。
姜纯熙赢了一百四十八次。
安乐公主暂时领先。
秦裹儿摆弄着指甲得意道:“看来一百四十九很不服气啊,可那又怎么办呢,还不是本宫的手下败将?”
姜纯熙沉着脸道:“废话少说,你来我们国子监干什么?”
见到姜纯熙。
安乐公主找到解决筑基丹的办法了。
不准备去丹院了。
重新坐回软榻,她慢悠悠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宫在这国子监有何不妥?倒是姜姐姐,小半年不见,本宫还以为姜姐姐找到了如意郎君,丢下妹妹与人私奔了呢。”
你才跟人私奔!
你全家都跟人私奔!
姜纯熙反唇相讥道:“我是不如公主早晚远嫁漠北和亲,保我大夏边疆百年安定。”
安乐公主目光骤冷如剑刺去。
姜纯熙半点不惧。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似能迸出滋滋的火花,阿兰和珂珂抱在一起,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姜纯熙找张文浦还有事。
一番嘴炮后。
她不跟秦裹儿纠缠,冷哼道:“想打架找别人去,我现在没功夫理你。”
秦裹儿淡淡道:“到现在连第三尊灵像都没凝聚出来,姜姐姐太弱了,本宫完全提不起兴趣与姜姐姐交手呢~”
“靠家世堆出来的修为,你也好意思炫耀?”
“堆出来的修为怎么了?那也是本宫自己的修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也不嫌丢人!”
“没本事的手下败将才丢人。”
“你!”
“本宫怎么了?还是那么美艳动人讨人喜欢~”
秦裹儿娇声欢笑。
姜纯熙被气得胸口颤颤起伏,其规模竟能跟阿兰一较高下,冷白色的脸颊泛怒红。
她平日清冷习惯了。
话少不善言辞,实在说不过秦裹儿。
知道吵下去吃亏。
姜纯熙压着火气无视安乐公主,转头对张文浦冷冷道:“院试的考题还未定下吧?将诗词的题目定为与‘寒’有关的诗句。”
姜纯熙出身五大世家。
是姜家的嫡女,又是国子监三院首座,地位极高仅次于坐镇长安的国子监祭酒。
本就靠着世家势力立足的张文浦。
哪里敢违背她的命令。
当即就要答应此事。
安乐公主阴阳怪气道:“刚刚还讥讽本宫靠家世,姜姐姐如今不也在倚仗家族威势肆意妄为?姐姐不愧是长安人人称赞的女君子呢~”
姜纯熙强压怒意:“这是我以个人身份与他说的,和我家世有什么关系?”
“这种话也就骗骗你自己罢了,他难道不是看在你是姜氏嫡女的面子上才答应?”
“他怎么想我管不着!再说了又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本宫的事?”
安乐公主勾起嘴角道:“张文浦。”
刚被秦裹儿教训过的张文浦,赶忙对她深深一拜。
“院试诗词题改了,换成词曲。”
“词牌名……”
她思索片刻,目光落在身前青玉色的茶案上,笑道:“有了,就叫《青玉案》。”
姜纯熙冷声喝道:“别听她的!考题还是换成以‘寒’字为题的诗!”
“本宫说了改成词!”秦裹儿寸步不让。
“换成诗!”
“改成词!”
“诗!”
“词!”
两人又呛了起来。
安乐公主摆明是找事来的,姜纯熙再是好脾气这会也是被激怒了,她怒火中烧,周身寒意暴涨,“秦裹儿,你这般与我作对,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姜纯熙脚下寒芒骤闪。
冰棱破土而出,瞬间将地板凝结成霜!
“区区两尊灵像也配叫嚣!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秦裹儿轻笑一声。
轰隆!
赤色火焰双翼般自她身后翻涌席卷!
滚滚如海。
眨眼间将安乐公主身下蒲团与周围字画尽数燃成灰烬!
寒霜与烈焰轰然相撞。
在两人中激发出刺耳的“嗤嗤”声!
姜纯熙道:“既然你如此讨打,那我现在便将你这一百四十八次败北改写成一百四十九次!”
两人灵气疯狂激荡。
偌大的屋子。
让冰与火分隔两边,见她们真要打起来了,阿兰和珂珂有心要阻拦。
被两股威压震得不敢上前。
张文浦大喊道:“公主殿下!姜首座!我这国子监庙小,经不住二位的神威啊!”
“诗与词……诗和词都考!都考!”
二人僵持片刻。
姜纯熙毕竟身为国子监首座,若真在这大打出手,国子监难免损毁。
就当她准备收起周身寒气时。
安乐公主已经率先收起了一身火焰道:“毕竟是国子监的地方,本宫今天就给张博士一个面子,饶姜姐姐一次。”
“我用你饶?”
姜纯熙快要脑溢血了,“你我去演武场,战过一场!”
安乐公主感觉钓鱼钓的差不多了,可以收网了,她道:“姐姐现在境界太低,本宫对姐姐可没半点兴趣。不过姐姐若想比,我们倒可以比些别的。”
姜纯熙道:“比什么?无论比什么,我都不会输给你。”
“姐姐还真是自信呢,那就比刚刚那两首诗好了。”
“什么意思?”
秦裹儿眼底藏笑,图穷匕见。
“一首诗,一首词,院试发榜后,如果是以寒字为题的诗写的最好,那便是姜姐姐赢,若是本宫提的青玉案写的最好,那边是本宫赢,如何?”
姜纯熙冷声道:“就如此。”
“姜姐姐莫要答应得太早,本宫还没说完呢。”安乐公主道:“单赌输赢太过没趣,这次加加码输家要答应赢的一件事。”
“我岂会怕你?就这么定了!”
“姜姐姐爽快,那本宫先告辞了。”
言罢。
安乐公主在阿兰的搀扶下离去。
坐在凤辇上,准备回府之际,阿兰陪伴安乐公主多年,瞧得出她的心思,疑惑问道:“公主,姜首座极擅丹道,您与她打赌是为了郎君的筑基丹吧,可万一要是输了怎么办?”
“本宫怎么可能输?”
安乐公主淡笑道:“回头你从翰林院,找几个有才学的酸秀才,以青玉案为题写首好词。等院试的时候,让那吴哲找个能信得过的巡考官塞给那狗东西,让他照抄便是。”
“……”
阿兰:“公主聪慧。”
随着青鸾展翅,凤辇化作一抹流光。
径直飞向公主府。
安乐公主走后,姜纯熙也离去了,然路过国子监长廊时,先前被安乐公主激怒而有些上头的她,陡然清醒过来。
要问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秦裹儿。
那必然是姜纯熙了。
她那双幽寒如冰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狐疑:“不对,秦裹儿虽然娇蛮自负、阴险卑鄙、做事不择手段!却从不胡乱挑衅,她此举定是有所指!”
念及此。
姜纯熙陡然停下脚步。
跟在她身后的珂珂又没留神,一头撞在她挺翘的大月亮上,差点被弹得摔在地上。
牵着珂珂的手。
姜纯熙掉头重新找到了张文浦。
一番威逼利诱后。
本就是背靠世家的张文浦,顶不住压力姜纯熙这位顶尖世家女的压力,将安乐公主交代的事,巴拉巴拉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姜纯熙听闻后愕然一惊。
连珂珂都听呆了。
再三从张文浦嘴里确定这事的真实性后,两人才敢相信,杨安居然跟安乐公主有关系!
而且杨安和那群酒囊饭袋一样走后门!
姜纯熙对他不错的印象。
顿时差了许多。
知人知面不知心!还以为他有一腔热血少年英才,没想到也是个群带之徒,害群之马!想在我国子监徇私舞弊绝不可能!
姜纯熙冷冷道:“张文浦,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等到院试之时。”
“杨安的卷子由我亲自审!”
“他若是有本事给个案首也是理所当然,可若是没有本事,休想进国子监大门!”
……
连续几日风和日丽。
淹没云州的酷寒在温煦的阳光里消散了几分。
云岭山上。
过腰深的积雪才刚开始融化,为了熬过冬天、维持生计,猎户们便纷纷走出家门,往山中进发。
郑家父子郑守田、郑飞便是其中之一。
父子俩背着兽夹、带着弓箭,装备齐整的行走在滴落着水珠的松树林里。
此时已过晌午。
郑飞叹了口气道:“爹,咱昨天在山里守了一夜,到现在连半只凶兽的影子都没见着。要是打不到凶兽换钱,娘的病可咋办啊?”
郑守田也是面色凝重。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发凉发硬的饼子,递给郑飞,“先吃饱,等会咱们往山深处走走,碰碰运气。”
今年云州的雪比往年都要大。
大雪封山。
不少人家里都快没了存粮,郑母重病更是花光了家中积蓄,郑飞接过粗硬的饼子,掰下一半递给父亲,“爹,你也吃。”
郑守田没接。
从树梢上抓了一把雪,混着能吃的草根揉成团,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下,“你吃,赶紧吃完赶路。”
郑飞不愿意。
硬塞了半块饼子给郑猎户。
父子两人吃完东西。
一路翻过云岭山外围的几座小山,路上郑飞摘了几颗拇指大朱血果藏在怀里。
郑猎户奇怪地问道:“怎么不吃?”
郑飞笑嘻嘻道:“前几天俺在何老先生家里碰到安哥了,他说杨宁姐姐身子虚,朱血果最补气血,摘几颗回头俺给他送到家里去。”
郑猎户与李岩关系极佳。
两家时常走动,私交极好,郑猎户闻言叹了口气,“家家都不好过啊。”
两人一路前行往深处行进。
走到松树林时,郑守田忽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郑飞别动,郑飞从十几岁就跟着父亲上山打凶兽,如今已有五六个年头。
当即屏住呼吸压低声音:“爹,周围有凶兽的动静?”
郑守田没说话。
从背后取出铁铲,往脚下雪面杵了杵。
又往前走了几步继续在雪地上戳了戳。
他开口道:“果然,这雪面有点硬,怕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打了窝,咱们小心点,沿着边子扒开看看。”
郑守田扔给郑飞一把铁铲。
父子俩围在发硬的雪面旁,小心翼翼地挖掘起来。
没过多久,雪坑被挖开。
一头掩埋在底下的黑鹰出现在两人眼前,合着翅膀都有几丈大小!
郑飞盯眼睛都看直了。
惊喜喊道:“爹!底下真有货!这么大一头黑鹰!瞧这体长,怕有几千斤重,咱们要发财了!娘买药的钱有着落了!”他扔下铁锹,兴奋地拽着父亲的胳膊。
郑守田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他沉声道:“怕是有凶兽捕猎后吃不完,才埋在雪里。这片松林多半是它藏粮的地方,咱们赶紧把黑鹰拉上来分解带走,千万别惊动那凶兽。”
郑飞点头应下。
跳下雪坑与父亲将绳索拴在巨鹰身上。
郑守田虽练的都是不入流的杂相。
但好歹也算是入了品武者,郑飞也已经筑基,两人合力之下,虽费了一番周折,终究将几千斤重的黑鹰从雪坑中拽了出来。
当看清黑鹰全貌。
尤其是它身上那几道利刃切割出的伤口后,郑守田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
随即彻底消散。
他沉默片刻,从包里翻出锯子,朝着黑鹰的腿骨锯去,郑飞不解:“爹,还锯什么?直接用绳子捆好拉回去不行吗?”
“不行!”
郑守田头也不抬,“你娘买药花不了那么多,一条后腿足够了。”
“这么大一头黑鹰,少说值千两银子,不拿走不是扔钱吗?”郑飞急道。
郑守田猛地停下动作。
瞪着郑飞怒道:“这黑鹰身上有刀伤,明显是别人猎杀后埋在这里的猎物,不是凶兽藏的食物!咱们虽是猎户,身份卑微,但也得有骨气,能做偷别人东西的事吗?”
郑飞挠了挠头不太理解的道:“可是爹,咱们现在不就是在偷吗?”
郑守田锯腿的手顿了顿。
整个苍老了几分低声道:“不是咱们,只是是爹在偷,你没偷。”
说话间。
他已将一条完整的黑鹰后腿切下。
抱起来掂量了一下,连毛带骨少说有八百多斤,卖掉至少能换一二百两白银,足够给孩子他娘看病了。
郑守田没再多割一两肉。
带着满脸可惜的郑飞,将黑鹰重新埋回雪堆底下。
至于那条切下的黑鹰腿。
郑飞想帮忙扛,却被父亲拒绝。郑守田独自将八百多斤的黑鹰腿背上肩头,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望着父亲的背影,郑飞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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