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谁是谁
小缘想到这里，忽然不再作声，霎时间一片缄默。
大生也发觉她的不妥，关心地问：“小缘，你脸色很差，没事吧？”
小缘方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为了掩饰，又复装出笑容，信口找了个话题，问：“是了。大生大哥，当年你为何会抢狗饭的？”
错错错，一开口又是错，她立时知道自己问差了，她已瞧见大生蓦然脸色微变，并没回答。
不过瞧他的表情，不需他答，她也大概猜得他为何会去抢狗饭了。
两个飘泊无家的少年，最大的烦恼还是没有吃的吧？
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明。
这种问题她本不应该问的。
小缘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道：“大生大哥，大明今生能遇上你这个大哥，其实……”
“是他最大的福气。”
“是吗？”大生突然打破沉默，道：“依我看，这仍未算是他最大的福气。”
“哦？”她好像犹不明白。
大生定睛看着她，道：“我觉得，大明最大的福气。也许是遇上了你。”
小缘不知为何脸上一红，道：“大生大哥，你在说笑……”
大生索性坦白一点，不再转弯抹角：“你就当我说笑好了，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偷看他。”
小缘低下头没再作声。
“小缘，大明并不如所想般冷，只要你能打动他的心，他一定会待你很好的。”
小缘仍是没有作声，似有隐衷。
隐衷？她不是经常偷看大明？难道她对他并无好感？
或者说……
然而眼见这个一片苦心的大生在为弟设想之余，为了不忍令这个尽责的兄长难受，也为了她自己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她陡然又强装出一丝笑容，点头道：“大生大哥，你……猜得一点不，我……确是在偷看大明。”
得闻小缘亲口承认，大生立时异常诚恳地道：“小缘，既然你真的喜欢大明，我身为他大哥，一定会尽力帮你！”
帮？这种事也可以帮？
又如何帮？
小缘感到一阵失笑，惟看着大生那一脸为弟设想的真诚，她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或许，她根本例不需要他的帮忙，因为……
转瞬又过数天。
这数天内，无论小缘需否大生的帮忙，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把她与大明拉在一起。
大生既认定她喜欢大明，遂更认定大明若能喜欢小缘，她将会是能令大明没有那样感到寂寞的人。
为要对得起大明背上的伤痕，大生在此事上简直忘我地不遗余力，“鞠躬尽瘁”。
譬如晚饭的时候，他总会让小缘坐于大明身畔；饭后又佯装肚痛，要大明到厨中代替他，帮小缘一起清洗碗碟。
更有一天，他还装作生病，自己硬要留在家中，推大明与小缘一起上山采药。
可惜，他这番苦心最后还是白费了。那一日，大明与小缘走在一道，且还依然故我，与她保持一段两丈远的距离，甚至比与大生一起时更远。
他看来绝对不会接受她，仅是她的一厢情愿，不！应该说，是大生的一厢情愿，小缘未必是情愿的。
这一日当小缘与大明采药后回家之时，不知何故，甫进屋门她便感不支，看来也和大生一样病了。
极有可能，是她不想再如此下去。但她既然不想何以在之前那些日子偷看大明？
大生乍见她那张因发热而变得赤红的脸，急忙把她扶往床上，宋姨则去取水给她敷头；大明，却远远站在房门边缘，没有作声。
大生心焦地问：“小缘，你……没什么吧？”
小缘摇了摇头，反问：“大生大哥，你……今天不是也在生病的？怎么……突然如此精神焕发？”
大生尴尬一笑，道：“我……老早病愈了。”
“是吗？”小缘一瞄门边的大明，低声道：“大生大哥，你……是为要让我有机会与大明在一起才装病的吧？”
大生役答，小缘又“唉”的一声，续道：“若我今天不是也病了，我想，明天你也会继续装病……”
大生依旧守口如瓶，等如默认。
小缘苦苦一笑，大生的心，她是明白的。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在假装？只是她装病的会俩比大生高明得多了。至少，可以随意控制自己体内的真气形成一股热力，如真的发热一样，这是她的秘密。
此时宋姨已取水回来，她慌忙把布沾湿，替她上，还一边问：“小缘，你好点没有？”
小缘点了点头，宋姨又道：“唉，真可怜，女孩子看来真的不宜吹风，以后吹风过后再不要去采药了。”
小缘默然不语，仅一瞥大生，又看了看摇不可亲的大明，她终于达到目的。
只是……
然而为要让宋姨宽心，她只好倦装渐渐睡过去。
后来不知怎的，她真的困着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破晓时分，可是她并非被晨曦所弄醒，而是给一声清凉的汗布弄醒的。
原来是大生，他仍过在她身畔，没离半分，没醒半刻，一直为她额。
小缘受宠若惊，慌忙坐了起来，问：“大生……大哥，你……怎么还没睡？”
大生道：“娘亲说，以清水敷额头会令你舒服一点，但她年事已高，我便着她去睡，让我来替你额好了。”
小缘听罢心神一震。这忠直的汉子彻夜未眠，仅为了照顾装病的她；眼见他那黝黑的眼肚，憔悴的容颜，的不由得鼻子一酸。
“大生大哥，你待我……真好。”
“你是我未来的弟妇，我怎能待你不好？即使你不是，我也不能见死不理。”
不错！这才是热血诚的一颗汉子心！小缘心中暗暗感动。
在她过去的国度，过去的世界中，所见的人全都不苟言笑，从来都没有人把她祝作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看待，只有大生、宋姨……
为了不想大生再苦撑下去，她顿把体内真收敛，热度骤然喊退，她道：“大生……大哥，我……已经病愈了……”
“怎会这样快？”
“你不信便看看吧。”她说罢牵着大生的手往自己额上摸去，大生登时喜上眉梢：“嗯，似乎是真的退热了。”他的手虽坚硬如铁，但很温暖。
“大生大哥，你还是赶快一会吧，否则一会又要上山采药了……”
“那……好吧！你自己可要好好休息。”说着为她盖好被子，推门而出。
小缘疑眸注视着他高大的背影，伤佛看得痴了；一颗心，也在悄悄的想：
大生大哥，你为何待我如此好阿？
你可知道，你待我愈好，我便愈惭愧，愈不知该怎么办？
大生踏出小缘房外时，赫见门外不远之处正站着一个人，一个他意料不到会站在门外的人。
是他，大明！
大生一时间也不明白黑大明为何会这样早便间于小缘房门外，可能他刚起来、经过门外罢了？他断不会像大生般彻夜不眠吧？
大明甫见大生，亦没张口说话，只是想身步自己房内，谁料甫转身，大生便叹息着对他道：“大明，不要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
承黑闻言止步，等他说下去。
“我知道，你早已感到小缘时常在偷偷看你。”
大明不语。
“她，似乎很喜欢你。”
大明仍是不语大生终于忍不住坦白道：“大明，小缘是一个好女孩子，她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别对她那样冷。”
但闻此话大明方才破例一次，徐徐张口答道：“她，很怪。”
大生为之失笑，他这个村内公认的怪弟弟，居然说一个美丽的女孩怪？
“她来了后……”大明补充：“我们好像被监视。”
监视？大生心想：大明的理由真是“曲折离奇”，他笑道：“大明，别大多疑，小缘只是一个喜欢你的女孩而已。”
“是吗？”大明淡淡的道，他只有和大生、宋姨才会说上几句话：“可惜，除了那碗狗饭，和娘亲的眼睛……”
“再没有任何事物值得我喜欢。”大明说罢话后也不再多说下去，径自步回自己房内，事实上，今天他已破例说了太多的话。
狗饭？眼睛？大生听毕不禁在当场！
大明，在你令人匪夷所思的心中，原来一直藏着的，仅是当年我为你抢回来的狗饭，和娘亲为供养我俩而弄至半瞎的眼睛？
大明，我的好兄弟，既然如此，大哥更不忍心让你一生仅得这些思意。
我一定要为你打一个能令你更幸福的人，绝不让你一生孤独寂寞的度过。
人相信，你的心虽有一堵冷冷的墙，但一定还有方法可以打动你的……
一定！
雨天后的黄昏，小缘早已病愈还在夺中忙着做菜，大生回到家里，第一件事便是走进中，兴高采烈地对小缘道：“小缘，我终于想出一个令大明对你改观的方法。”
小缘本在忙得透不过气，但见大生脸上看来蛮有信心似的，也不由得讶然问：“大生大哥，你……有方法？”
大生神秘地一笑，道：“不错，但如今不宜先说出来，三天之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三天？乍闻“三天”二字，小缘登时脸色发青。
“小缘，你怎么了？你脸色看起来很差。”
小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不，没……没什么。大生大哥，这里闷热得很，你还是先出去坐一会吧。”一面说一面已把他推也外，大生只感到奇怪。
甫把大生推出，小缘方才幽幽的望出窗外，心头一阵忐忑，自言自语道：“三天？三天以后岂不是那一天来临的时候？难道……真是这样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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