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记忆褪色

然而白喃珏犹未有任何反应，这头魔中之魔，已继续说下去：

“但，我这头魔虽然是一个女人，却不是那种依附男人、要看男人面色的女人！已百多二百年了，经过漫长而寂寞的不死不灭，相信，我，已经变成了整个浩瀚九州——”

“最强的女人！”

“我，甚至是一个比那个长生不死的皇更强的——”

“人！间！强！者！”

“白喃珏！你这就看个清楚，本座这个可能已是九州二百年来最强的女人……”

“到底是什么模样吧！”

一语至此，魔王主人的话声，斗地又回复女声，且同时沉喝一声，围绕着他身上的浓浓黑雾，顿时被其无涛喝声冲冲个四散，他的真正面目，终于毫无遮掩、毫无保留地展示在白喃珏的眼前！

一看之下，白喃珏充满疑惑的双目，更趋疑惑，眼前这头恶魔的真正面目，竟然是……

顷刻之间，即使是杀神的脸，也要阵紫阵青，他虽然记不起五年前的过去，但目前恶魔的真面目，他一看但觉相当熟，而且还相当亲切，相当地亲切……

就像是重见一个予雨故人一样！

更惊人的还是，他的嘴里，竟像比他的脑海更快记得这个人似的，在极度震憾当中，不知何故，他竟不由自主地冲口而出，叫出这个人的名字：

“你……”

“你是——”“大生的……”

“轻？”

“缘？”

隆！白喃珏突然叫出这个名字，对他亦如晴天霹雳！

轻缘？轻缘？轻缘？大生的……轻缘？

天！不可能！

轻缘，早为救九州而老了朱颜，眼前这个深谋远虑的魔，怎么可能会是……轻缘？

他，到底是谁？

风雨少林。

不知何时，寂寞长夜猛然洒下一场倾盆大雨，整个少林，都笼罩在如剑的雨丝之下，访佛，少林也要为今夜将发生的那场强者血战，悲付而哭泣流泪。

在少林庭园一个破旧角落，那群逾千有家难归的鬼，都彼这场暴雨打得浑身涅透，无援地、狼猾地瑟缩一旁。

不过，他们的目光却充满了希望，因为他们深信，壁画上的那个皇，以及魔王使者，今夜必能从木人巷内找出可以救他们的方法，他们是这样的深信，那个自号为魔的魔王，即使她真的是魔，他们也愿意不顾世俗人的白眼，以魔为友！

只因她救了他们！

然而，突如其来甩，他们的信念很快便被打破，就在充斥狂予暴雨的天地间，他们冒地看见，一条魁梧无比的身影，傲然从漫天的予雨中降下少林庭园！

仿佛，血腥，已经降下少林！

不错！那人是血腥的化身！只因他的过去染满血腥，他半个时辰前的过去亦同样染满血腥！

他更要他自己的现在与未来，染满血腥！

血色佛极，一个普天之下最狂最尽最恶的无敌强者！一个汇聚灭经杀道第十三层以及回元血手五十多年邪功、可能已与魔王主人势均力敌的强者……

他，终于来了！

来了！他双足甫一着地，方圆十丈内的所有砂石，尽被逼开。

雨点亦无法侵近其身十丈，倾盆大雨之下，他的衣衫竟然仍是于的！

单是他身上的浓烈杀气，已足可把方圆十丈的雨逼开？可怕！

而这股叫大地万物窒息、旁惶、无助的无敌杀气，更令在场已看得目瞪口呆的逾千之鬼大汗淋漓，他们知道，只要这个人一出手，他们不消片刻，便会如猪狗般被杀个精光！

幸而，佛极血红的眼睛只是朝他们一扫，便没再看他们一眼。

不知是因为他们丑得令他提不起杀的兴趣，还是他要暂留他们千鬼之命，另有企图？

他的目光，只是瞪眸不转地盯着庭院中那面皇之壁画，瞪着壁画中的其中一人，咬牙切齿的道：“你的计划，将要在今夜徒劳无功，便要完结！”

“你所谓忠心不二的仆人——魔王，亦要在今夜完结！”

“而你不灭不死的生命，更要在今夜完结！”

“我，无敌佛极，将会把一切曾经令我不快的人，不快的记忆……”

“统统完结！”

“你给我走着瞧吧！曾经是我主人的你，你在世时的人间名字——”“白！”

“素！”

“贞！”

“隆”然一声破天巨响！白素贞三字，竟像字字如雷，挟看佛极声音中的元比气劲轰出，赫然把壁画上的其中一人整个轰穿，在壁上留下一个巨大的缺洞！

而那一个人，正是蹲在皇畔的——

白！

素！

贞！

天！已经出神入化的人间恶魔，竟然会是白素贞？

他，到底是那一个……

白素贞？

百年惊情

他看尽了一切。

他更一步一步知道一切。

可是，他亦愈来愈不明白一切。

白喃珏真的不明白，眼前这头可能会是整个人间最强、最可怕的魔，何以是一个女人？

且还是一个他可以唤了其名字的女人。

他竟然在冲口而出之下，唤她轻缘！

大生的轻缘！

大生？

轻缘？

他俩是谁？

顷刻间，白喃珏的心如同给这个名字紧紧缠绕，千头万绪而上心头。

大生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好像非常熟悉，熟悉得简直如他自己，可是，无论怎样想破脑袋，他还是记不起大生是谁。

轻缘二字，亦骤然在白喃珏的心内，掀起一阵温柔的涟倚，他不明白何以自己会有这阵刻骨铭心似的温柔触动，他的脑海内的白衣倩形，白喃珏相信她的名字，应该便是他刚才冲口唤出的——轻缘！

“你——”“是——”“大生的——”“轻缘？”

白喃珏又不由自主地、神色凝重的向魔王主人再问一次，横冷的一字眉几已连为一线，皆因为魔王主人所揭示的恶魔真面目，居然令他感到如斯熟悉。

可惜，他所能记起的也仅此而已，他适才蓦然冲口而出“轻缘”二字，或许仅是一种自然反应所致。

一种埋在他脑中心中深处，早已遗忘却又很想再叫千次万次的自然反应。

事实上，亦难怪白喃珏会叫出轻缘的名字，缘于魔王主人的真面目，赫然真的与白喃珏脑海内那条唤作轻缘的白衣倩影——

一模一样！

是的！真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分别仅是，魔王主人并没像白喃珏脑海内的倩影般一身白衣，“它”反而是黑色的！

赫见此际已把身上黑雾驱散的“魔王主人”，此际一身黑纱罗裙曳地，一头黑得发亮的发丝长这一丈，且无予自动，俨如一条从最黑的地狱里伸上人间摄魄魂的黑练。

她整个人看来，居然比魔王更！更侵入！

如果说，魔王是从地狱来的魔女，白喃珏是从地狱来的杀神。

那未，魔王主人，便是如假包换的——地狱！

但最瞩目的还不是她浑身折黑暗，而“她”的脸！

她的脸不独令白喃珏感到似曾相识，且还是一张——

艳绝尘寰，足可叫天下女人炉忌，群雄迷乱，她，原来是一头武艺无敌、气度无敌、兼一美得“盖世大敌”的魔！

完美的魔！

而这头美艳不可方物的魔，乍闻白喃珏唤她“轻缘”，却仅是摇首一笑，继而又凝眸瞧着双眉己连成一线的白喃珏，道：“呵呵，白喃珏，你终于看清楚本座的真面目了，真想不到，你甫睹本座庐山，居然可叫出‘轻缘’的名字，看来，‘皇’那老家伙所谓的奇药‘忘情’，即使能令你忘情，只是撼不动你如杀神的心！”

白喃珏脸色一沉道：“你……”

“真的唤作——”

“轻缘？”

骤闻此语，魔王主人的美脸之上竟尔泛起一丝苦笑，略带遗憾的道：“坦白说，白喃珏，本座也极希望自己会是那个‘轻缘’，可惜，我并没有她那样的福气，可以得到一个真心爱的男人，我、并不是那轻缘……”

说至“真心爱她的男人”这句话时，魔王主人又目光闪烁地瞥着白喃珏，偏偏她口中所说的真心男人，便是他！然而，白喃珏向来冰冷，在此与魔对峙的紧张时刻，心神绝对不容松懈，更是不解予情，他似乎并没即时领会，魔王主人所说的男人是他。

魔王主人又再续说下去：“本座于这百多年来，虽一直蛰伏于此嵩山上的迷宫地狱之内，不过亦时会外游，而且魔王，血元魔甚至妖婆，亦不断为我注意九州变化，关于那个‘轻缘’的事，我们亦略知一二……”

魔王主人语音稍顿，复道：“她。是一个很难得的女子，她为了九州不单牺牲了自己，也放弃了一段本可开花结果的珍贵感情，她放弃了一个她不应离开、而且亦相当难得的痴情男人，宁可自身以后天边寂寞地活下去，本座，亦很敬佩她……”

白喃珏听至这里，这地冷冷的道：“痴……”

“情？”

“世上——”“还有——”“痴情的人？”

魔王主人格格一笑，满含深意的瞟了白喃珏一眼，答：“呵呵，我不信世上还有痴情的男人存在？不错！本座当初到实也不怎样相信，后来当我知道，这世上曾有一个唤作‘大生’的男人，尽管他的恋人变得如何衰老，如何丑陋，他亦绝不变心，誓要与其恋入长相厮守的时候，本座才开始后悔，为何自己百多二百年的生命，大部分岁月都耽在此迷宫地狱内连筹帷口，为何不早早点出关，比那个‘轻缘’更早邂逅那个绝顶痴情的男人？”

魔王主人这回话，也许仅仅是说笑而已。以“她”这样一个拥有宏伟计划以及大抱负的人间魔者，或许早已看破世情，看破男女私情。

然而讽刺的是，白喃珏的前身“大生”那样痴情，此刻的白喃珏却竟然不大相信痴情……

白喃珏愈听，一张脸愈是铁青，隐隐然感到有点不安，缓缓道：“谁——”“是那个——”魔王主人又是一笑，笑中叹息：

“唉，白喃珏，你连轻缘是谁也不知道，又何苦要知道谁是大生呢，就让本座告诉你吧，这个大生，已经死了！至少，他的心已经死了，他已不再是那个轻缘的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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