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告别

秦霄一把将她冰凉的手按在自己脸上："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你爹娘。那妖道...我定要他血债血偿！"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

"不。"春娘却摇头，"我爹娘有兄长照料。我只求你..."她声音哽咽，"只求你平平安安的。我知道边关是你的抱负，我不会劝你回头。只盼你能让大胤永享太平，让百姓...让更多像我这样的女子，不必再遭这般苦难..."

秦霄重重点头，泪水终于决堤："我答应你。终此一生，必护边关无恙。"

春娘满足地笑了，身影却越发透明。她急急说道："还有...我的牌位不必入秦府。能得你真心相待，春娘此生无憾..."

"胡说！"秦霄猛地将她搂入怀中，却感觉怀中人越来越轻，"你是我秦霄的妻子，你的牌位不仅要入秦府，还要入我秦家族谱！我要让后世子孙都知道，他们曾有过怎样一位善的祖奶奶..."

春娘在他怀中泣不成声。窗外，阳光穿透窗纸，照在她逐渐消散的身影上。

春娘慌忙抬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捧住秦霄的脸："秦郎，记住，要笑着送我走..."

秦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着怀中的爱人一点点化作流光。

最后一刻，春娘踮起脚，在他唇边落下一个虚无的吻。

"我等你...来世..."

余音未散，她的身影已化作万千光点翩跹起舞，最终消散于天地之间。

秦霄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久久未动。一滴泪砸在地上，在寂静的屋内发出清晰的声响。

林小满轻叹一声，推门而入。只见秦霄缓缓跪地，对着春娘消散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春娘，走好。"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泣血，"我秦霄在此立誓，必让这天下...如你所愿。"

裴昭轻轻拍了拍秦霄的肩膀，声音低沉："小将军，斯人已逝......"

话音未落，秦霄突然浑身一震。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春光明媚的午后，溪水潺潺，槐花飘香。

"我叫秦霄，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将军红着脸问道。

"我没有名字，"少女躲在树后，声音清脆如铃，"但村里人都叫我春娘。"

记忆中的少女歪着头解释："因为我生在立春那天，爹说那年春天来得特别早，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娘生我时疼得厉害，却听见窗外喜鹊在叫，就说这孩子定是春天送来的礼物......"

秦霄的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个如春天般明媚的姑娘，如今却也永远留在了那春天。

林小满走上前来，轻声道："春娘生于春，逝于春，如今魂魄归去，也算是圆满了一个轮回。"

秦婉抹着眼泪问道："那春娘姐姐来世......"

"必会投个好人家。"林小满肯定地说，"她生前善良，死后虽被利用却未害人性命，地府自有公断。"

秦霄缓缓起身，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却已恢复坚毅。

他转向林小满，郑重抱拳："林姑娘，大恩不言谢。秦某还有一事相求。"

"小将军请说。"

"请帮我找到那个手上带梅花胎记的妖道。"秦霄的声音冷得像冰，"春娘的仇，我必须亲手了结。"

秦霄突然双膝跪地，重重地朝林小满叩首。青石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额头顿时红了一片。

"林姑娘大恩，秦霄没齿难忘。"他声音嘶哑，字字铿锵，"若非姑娘出手相助，秦府上下必定遭逢大难，春娘也永世不得超生。此等恩情，秦霄无以为报。"

他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从今往后，林姑娘但有所需，秦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便是要取我这条性命，也绝无二话！"

林小满连忙侧身避让，伸手去扶："小将军言重了。我不过是顺应天理，了结这段因果罢了。"

秦霄却执意不起，继续道："姑娘或许觉得理所应当，但对我秦家而言，这恩情重若泰山。我秦霄在此立誓，此生必当..."

"好了好了。"林小满无奈地打断他，"小将军若真想报恩，不如好好查清那妖道的来历。"她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我总觉得，此事背后牵扯的，恐怕不止是私人恩怨。"

裴昭闻言，眉头微皱："林姑娘的意思是..."

"一个能同时算计活人死魂，又对秦家如此了解的人..."裴昭意味深长地说，"恐怕不是寻常江湖术士那么简单。"

秦夫人突然开口："霄儿，起来吧。"她转向林小满，郑重地行了一礼，"林姑娘的恩情，我们秦家记下了。来日若有用得着的地方，秦家上下必定倾力相助。"

秦婉也上前一步，红着眼眶道："小满救了我和哥哥，这份恩情，婉儿也会永远记得。"

林小满和小花对视一眼，两个做鬼多年的老鬼此刻竟都有些手足无措。

活人这般真挚的感激，对她们而言已是久违的感觉。

小花不自在地扯了扯林小满的袖子，小声道："这家人怎么这么实诚..."

林小满轻咳一声，本想说什么的，最后也只是化作了几声傻笑，只是在最后，秦夫人非要留下他们用膳的时候，林小满婉拒了："夫人客气了，眼下府上刚经历这番变故，小将军需要时间平复，您和秦小姐也该好好休息。"

确实也是如此，秦霄刚失去爱人，状态本就很是不好，自然是应当好生休养些时日的。

她又看了眼仍有些惊魂未定的秦婉，提议道："不如让姐姐留下陪陪秦小姐？同龄人说说话，或许能宽慰些。"

秦夫人感激地点头，林知鸢也乖巧地应下。

于是最终，林小满带着小花，与裴昭主仆一同离开了秦府。

刚出府门，裴昭便开口道："林姑娘，不如去前面的醉仙楼小坐？本王有些事想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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