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蒸汽熔炉的倒计时
黑暗。冰冷、潮湿、弥漫着浓重铁锈和尘埃气味的黑暗。通风管道狭窄得令人窒息，粗糙的铁皮边缘刮擦着林秀的手臂和脸颊，留下火辣辣的刺痛。她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每一次移动都带起一片铁锈的碎屑，簌簌落下。身后，虎子扑倒在地时那沉闷的声响，哥哥在弹雨中身体震颤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灼烫着她的灵魂，带来窒息般的剧痛。
“哥…虎子…”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铁皮上。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几乎要将她撕碎。但她不能停！哥哥用命推开她时嘶哑的叮嘱，虎子用小小的身体攥住弹壳碎片扑倒的瞬间，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她向前！去找秦头！告诉他…炸弹…可能不在总阀室…警报的节奏…像蒸汽循环泵的脉冲…
蒸汽循环泵？林秀不懂这些复杂的机械术语，但她死死记住了哥哥昏迷前挣扎着吐出的每一个字！那是唯一的线索！是她活下去、为哥哥和虎子做点什么的唯一意义！
她拼命地向前爬，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的腥味。管道并非笔直，有拐弯，有岔口。她只能凭着本能，朝着有微弱空气流动、感觉更深、更靠近地底的方向爬去。凄厉的防空警报声透过管壁传来，被扭曲、放大，如同无数厉鬼在耳边尖啸，每一次节奏的变化都让她心惊肉跳，仿佛那冰冷的倒计时就踩在她的背上。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一种沉闷的、持续不断的轰鸣声。不同于警报的尖锐，这声音低沉、厚重，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规律性，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脏在搏动。空气也变得灼热起来，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带着硫磺味的蒸汽气息。
是这里吗？动力核心？
林秀精神一振，更加奋力地向前。管道似乎变得宽敞了一些，倾斜向下。前方出现了一处栅格状的通风口，微弱的光线从栅格缝隙中透进来，伴随着更响亮的轰鸣和水流冲击声。
她小心翼翼地爬到栅格边，屏住呼吸，透过锈迹斑斑的铁条缝隙向下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忘记了呼吸！
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如同钢铁巨兽腹腔般的空间。粗大无比的暗红色蒸汽管道如同纠缠的巨蟒，沿着墙壁和巨大的金属支架蜿蜒盘绕，一直延伸到下方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灼热的水汽从管道的缝隙和阀门处嘶嘶喷涌，形成一片片翻滚的白雾，让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种朦胧而危险的氛围中。巨大的轰鸣声正是来自下方，那是蒸汽推动涡轮发出的、永不停歇的咆哮。
就在她正下方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如同钢铁心脏般的圆柱形设备正在疯狂运转！那正是秦振山猜测的目标之一——主蒸汽管道汇流总阀室！厚重的金属阀门紧闭着，承受着管道内奔涌的、足以撕裂钢铁的巨大压力。
然而，让林秀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几乎跳出喉咙的，不是这宏伟而危险的工业奇观！
而是就在总阀室旁边，一处相对干燥、由粗大管道支撑形成的狭窄钢铁平台上，正在进行的一场无声的、却凶险万分的对峙！
秦振山！他魁梧的身影如同磐石般矗立在平台边缘，背对着林秀的方向。他浑身浴血，左臂无力地垂着，显然在之前的追击和遭遇战中受了重伤。但他仅存的右臂却稳如泰山，手中紧握着一把锋利的、闪烁着寒光的军用匕首！刀尖，正死死抵在一个被反剪双手、死死按跪在地上的瘦高男人脖颈的大动脉上！那男人穿着深色工装，鸭舌帽掉在一旁，露出半张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正是之前被虎子在病房门口击中的那个杀手！他胸口一片暗红的濡湿，显然伤势极重。
而在秦振山前方几步远，一个穿着灰色工装、身形精悍、脸上蒙着半块黑色面罩的男人，如同冰冷的雕塑般站立着。他双手端着一把安装了***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纹丝不动地锁定着秦振山的眉心！他的眼神透过面罩，冰冷、漠然，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的杀意。在他脚边，放着一个用厚厚石棉布包裹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沉重物体——正是那颗被偷走的、内部断裂件随时可能复位的哑弹！炸弹的引信部位被粗暴地撬开了，几根花花绿绿的导线暴露在外，连接在一个闪烁着诡异红光的、巴掌大小的方形电子计时器上！
计时器猩红的数字，在弥漫的白色蒸汽中，如同恶魔的眼睛，冰冷地跳动着：
\[ 03：17 \]
\[ 03：16 \]
\[ 03：15 \]…
三分钟！只剩三分钟！
更让林秀浑身冰冷的是，那个蒙面枪手并没有将炸弹安装在总阀室本体上！而是用粗铁丝和一种粘稠的、快速凝固的胶状物，将炸弹牢牢地固定在了总阀室旁边、一根巨大的、铭牌上刻着“B-7循环泵主轴承冷却水回流管”的管道上！那根管道同样粗大，表面温度极高，连接着下方轰鸣的涡轮机组！
警报声的节奏！蒸汽循环泵的脉冲！哥哥的猜测是对的！他们的目标不是直接炸毁总阀室（那需要更大的当量），而是要炸断这根关键的冷却水回流管！一旦管道被炸断，轴承失去冷却，在巨大的摩擦和高温下，几分钟内就会抱死、熔毁！进而引发整个涡轮机组的连锁爆炸和蒸汽管网的失控！后果…同样是毁灭性的！
秦振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死死盯着那猩红的倒计时，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混合着血水不断滚落。他挟持着人质，对着蒙面枪手嘶声怒吼，声音在巨大的轰鸣中几乎被淹没：
“放下引爆器！否则我立刻割了他！你们‘闪电齿轮’的人命，就这么不值钱？！”
蒙面枪手毫无反应，如同没有听到。他的枪口没有丝毫晃动，冰冷的眼神甚至没有扫过地上重伤的同伙。时间在冰冷的数字跳动和蒸汽的嘶鸣中飞速流逝。
\[ 02：59 \]
\[ 02：58 \]…
“我再说一遍！放下引爆器！”秦振山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疯狂的决绝，刀尖又向前抵进半分，跪在地上的杀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脖颈上瞬间渗出血线！
蒙面枪手终于动了。他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动作带着一种冰冷的、宣判死刑般的意味。然后，他端枪的手，食指微微弯曲，缓缓压向扳机！目标，依旧是秦振山的眉心！他根本不在乎人质的死活！他只需要确保秦振山无法干扰倒计时结束！他的任务，就是确保这场毁灭如期降临！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通风管道里的林秀！秦头被锁定了！他动不了！炸弹就在那里！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三分钟！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通风口下方，蒙面枪手的食指已经触碰到了冰冷的扳机！
秦振山眼中闪过一丝悲壮的疯狂！他知道，挟持人质这招失效了！对方是真正的冷血机器！他必须搏命！哪怕同归于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呲——！”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刺耳的金属刮擦声，突兀地从通风管道里响起！
声音不大，但在巨大的轰鸣和蒸汽嘶嘶声中，却显得格外清晰！尤其是在这绷紧到极致的死寂对峙时刻！
蒙面枪手的动作猛地一滞！他那双冰冷如毒蛇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林秀藏身的那个通风口栅格！
林秀在发出声音的瞬间就后悔得恨不得掐死自己！是她的手！因为过度紧张和用力，指甲在粗糙的铁栅栏上刮了一下！就一下！
暴露了！
蒙面枪手的枪口，在千分之一秒内，如同闪电般从秦振山的眉心移开！瞬间指向了通风口栅格的方向！他的反应快得非人！
“噗！噗！”
两声安装了***的枪声，如同毒蛇的吐信，毫无征兆地响起！
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撕裂弥漫的蒸汽，精准无比地射向林秀面前的通风口栅格！
“当！当！”
两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脆响！火星四溅！
厚重的铁栅栏被打得剧烈震动、扭曲变形！其中一颗子弹更是擦着铁条边缘，穿透了栅格后的黑暗，带着尖啸从林秀耳边不足一寸的地方掠过！灼热的气流瞬间燎焦了她鬓角的几缕头发！
死亡擦肩而过的冰冷触感，让林秀浑身血液都冻结了！巨大的恐惧让她瞬间僵直，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就是这电光火石般的变故！这致命的零点几秒！
对于身经百战、时刻在寻找破绽的秦振山来说，足够了！
“吼——！”
一声如同受伤暴熊般的怒吼从秦振山喉咙里炸响！在蒙面枪手枪口移开、子弹射向通风口的瞬间，他蓄势待发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爆发！
他完好的右臂爆发出恐怖的力量！不是攻击蒙面枪手，而是猛地将手中挟持的那个重伤杀手，如同丢沙包一般，狠狠朝着蒙面枪手砸了过去！同时，他魁梧的身体借着反作用力，朝着侧后方——炸弹所在的冷却水回流管平台，猛地扑出！
“砰！”重伤的杀手如同破麻袋般砸在蒙面枪手身上！虽然被对方敏捷地侧身躲开了大部分力道，但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和遮挡，依旧让蒙面枪手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和失衡！
就是这一丝迟滞！
秦振山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重重地扑倒在那个闪烁着猩红倒计时的炸弹旁边！他沾满血污的大手，如同铁钳，闪电般抓向炸弹引信部位暴露的那几根花花绿绿的导线！
蒙面枪手瞬间摆脱了同伙的撞击，眼神中的冰冷杀意暴涨到了极致！他手中的枪口瞬间调转，重新锁定秦振山毫无防备的后背！食指毫不犹豫地狠狠压下扳机！
“噗！噗！噗！”
三颗致命的子弹，带着死神的狞笑，撕裂蒸汽，射向秦振山的背心！
通风管道里，林秀看着这一幕，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再次扼住了她的咽喉！
完了！
就在子弹即将洞穿秦振山身体的瞬间！
“嗡——！！！”
一阵极其刺耳、如同钢锯切割灵魂般的、高频警报声，毫无征兆地、以远超之前的恐怖音量，猛地从四面八方炸响！这声音尖锐、疯狂、带着一种毁灭前的终极疯狂！瞬间压过了蒸汽的轰鸣、压过了之前的防空警报！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都在声波的冲击下嗡嗡震颤！
这声音…正是来自秦振山扑倒的炸弹旁边，那个猩红的倒计时器！它似乎被秦振山的扑击触发了某种终极警报！猩红的数字如同疯了一般加速跳动！
\[ 00：45 \]
\[ 00：44 \]…
不是三分钟！最后的四十五秒！终极倒计时被意外触发了！
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高频警报声，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蒙面枪手的神经上！他那双冰冷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眼睛，在声音炸响的瞬间，极其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本能的惊愕和迟滞！这迟滞只有零点一秒，甚至更短！
但对于射出膛的子弹来说，这零点一秒的迟滞，加上高频声波对感官的瞬间冲击，足以改变一切！
“噗！噗！噗！”
三颗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擦着秦振山扑倒时扬起的工装下摆边缘，狠狠射入了他身后的钢铁平台！溅起一片刺目的火星！
毫厘之差！生死一线！
秦振山甚至能感觉到子弹擦过背脊带来的灼热刺痛！但他根本顾不上！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眼前那疯狂闪烁的猩红数字和几根致命的导线上！
\[ 00：39 \]
\[ 00：38 \]…
时间！时间！每一秒都是地狱！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几根导线——红、黄、蓝、绿。哪一根是真正的起爆线？！剪错一根，炸弹会立刻爆炸！他甚至没有专业的排爆工具，只有手中那把冰冷的匕首！
蒙面枪手瞬间从声波冲击中恢复！眼中的惊愕被更深的暴戾取代！他毫不犹豫，再次抬枪！这一次，枪口稳稳锁定秦振山的后脑勺！绝不能再失手！
通风管道里，林秀看着下方那疯狂跳动的猩红数字，看着秦振山趴在炸弹旁岌岌可危的背影，看着蒙面枪手再次抬起的、那黑洞洞的枪口…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几乎将她彻底吞噬！她帮不上忙！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头被杀！看着炸弹爆炸！看着一切毁灭！
不！不能这样！哥哥用命换来的线索…虎子用命攥住的弹壳碎片…不能就这样结束！
弹壳碎片！
林秀猛地想起虎子扑倒前死死攥在手里的那块冰冷金属！哥哥从不离身的东西！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没有！她没有拿！
绝望再次袭来。
等等！在钻进通风口前…虎子扑倒的位置…就在通风口旁边…那块碎片…会不会掉在附近？
这个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林秀不顾一切，在狭窄的管道里猛地扭转身躯，不顾铁皮刮擦的剧痛，伸手疯狂地在刚才爬过的、靠近通风口的地面摸索！
粗糙冰冷的铁皮…铁锈的碎屑…没有！没有！
\[ 00：25 \]
\[ 00：24 \]…
下方，蒙面枪手的食指，已经缓缓压下了扳机第一道火！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
就在林秀即将彻底绝望的瞬间！
她的指尖，在通风口边缘一处堆积的、厚厚的铁锈和灰尘下面，猛地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边缘锋利的金属物体！
找到了！
她狂喜地一把将它抓起！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正是那块染着虎子和哥哥血迹的弹壳碎片！
林秀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和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她攥紧那块冰冷的碎片，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下方平台——不是蒙面枪手，也不是秦振山，而是那个闪烁着疯狂红光的倒计时器！狠狠砸了过去！
“嗖——！”
弹壳碎片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轨迹，穿过弥漫的蒸汽，穿过高频警报的声浪！
它的目标太小了！速度也太慢了！在巨大的空间里，如同投向大海的一粒石子！
蒙面枪手的枪口已经锁定了秦振山的后脑！食指即将完成最后的扣压！
秦振山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几根导线，巨大的压力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匕首的尖端悬在蓝色和黄色导线之间…直觉…该死的直觉！到底剪哪一根？！
\[ 00：15 \]
\[ 00：14 \]…
就在这毁灭前的最后十三秒！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天籁般的清脆撞击声，在倒计时器刺耳的蜂鸣声中响起！
那块小小的弹壳碎片，如同被命运之手精准拨弄，不偏不倚，正正地砸在了倒计时器猩红的显示屏幕上！
“滋啦——！”
一阵短促而剧烈的电流火花猛地爆开！
那疯狂闪烁、如同催命符般的猩红数字，在闪烁了几下之后，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猛地一僵！
\[ 00：13 \]
然后，屏幕骤然一黑！
连同那刺破耳膜的终极高频警报声，戛然而止！
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只剩下蒸汽管道沉闷的轰鸣和嘶嘶的喷气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蒙面枪手扣压扳机的动作，硬生生僵在半途！他那双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眼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露出了无法掩饰的、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他死死盯着那个屏幕漆黑的倒计时器，仿佛看到了最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秦振山也愣住了！他猛地抬头，看向那突然熄灭的计时器，又猛地看向通风口的方向！是那个声音！是那块…碎片？！
就是现在！
秦振山眼中爆发出绝境逢生的狂喜和野兽般的凶光！趁你病，要你命！他根本不去管炸弹是否真的失效！他只知道，这是唯一的、稍纵即逝的机会！
“吼——！”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身体如同出膛的炮弹，从炸弹旁猛地弹起！不是逃跑，而是扑向那个因倒计时器突然失效而陷入短暂惊愕的蒙面枪手！他完好的右臂紧握匕首，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直刺对方的心脏！速度之快，如同闪电！
蒙面枪手瞬间从惊愕中惊醒！秦振山的搏命扑击已到眼前！他眼中寒光暴射，反应快得惊人！身体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同时手中的枪口瞬间调转，指向秦振山的胸口！
“噗！”
枪声响起！如此近的距离，避无可避！
秦振山只觉得胸口如同被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前扑的动作猛地一滞！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但他眼中的凶光丝毫未减！借着前冲的惯性，他完好的右臂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向前递出！
“嗤啦——！”
锋利的刀刃撕裂布帛，狠狠刺入血肉的声音！
蒙面枪手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急退的动作被打断，身体微微一晃！秦振山的匕首，深深扎进了他的左肩窝！虽然不是心脏，但足以让他持枪的手臂瞬间失力！
两人如同两头抵死角力的公牛，重重地撞在旁边的粗大蒸汽管道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哐当！”
蒙面枪手手中的枪脱手飞出，掉落在下方的钢铁网格走道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秦振山胸口剧痛，眼前阵阵发黑，但他死死抓住匕首的刀柄，用身体的力量将蒙面枪手死死顶在滚烫的管道上！匕首在对方肩窝里搅动，试图造成更大的伤害！
蒙面枪手眼中燃烧着暴怒的火焰，完好的右手闪电般拔出腰间的军用匕首，凶狠无比地刺向秦振山的肋下！
近身！肉搏！以命搏命！
两个浑身浴血的男人，在灼热的蒸汽和钢铁的丛林里，如同最原始的野兽，展开了惨烈到极致的贴身厮杀！匕首的寒光在弥漫的白雾中疯狂闪烁，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怒吼声、刀刃入肉的闷响、身体撞击钢铁的钝响，混合着蒸汽的嘶鸣，奏响了一曲死亡的交响！
通风管道里，林秀死死捂住嘴，泪流满面地看着下方这惨烈的一幕。炸弹的倒计时似乎停止了…但战斗…才刚刚进入最血腥的阶段！秦头受了枪伤…他能赢吗？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个被固定在冷却水回流管上、屏幕漆黑的炸弹。它…真的失效了吗？那猩红的\[ 00：13 \]如同诅咒，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突然！
“滴…滴…滴…”
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如同水滴落在金属上的声音，极其突兀地从那个漆黑的倒计时器内部响起！
林秀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死死盯着那个炸弹！只见倒计时器漆黑的屏幕下方，一个极其微小的、之前被忽略的绿色指示灯，正以一种恒定的、令人心悸的节奏，一下、一下、一下地…闪烁着！
这声音…这节奏…不是倒计时结束的爆炸前奏…而是…一种更冰冷、更精密的…重新计时的声音？！
一个恐怖的念头如同毒蛇，猛地钻进林秀的脑海！
那块弹壳碎片砸中的…只是主显示屏！它中断了警报…但炸弹内部真正的****…那个连接着引信断裂件的核心计时模块…可能…可能根本没被破坏！它…它只是进入了…无声的、更致命的…备用倒计时模式？！
她猛地看向下方缠斗的两人，看向那个闪烁着微弱绿光的炸弹…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时间…从未真正停止！它只是换了一种更隐秘、更致命的方式…在悄然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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