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楔子·喋血苍穹与遗落之石
无尽的虚空，曾是混沌温床。清浊初分，两道本源洪流撕裂鸿蒙，孕育出截然不同的古老种族。
一方，身披圣光，秩序为甲，法则为刃。他们俯瞰寰宇，自诩为“神”。神庭巍峨，悬浮于九天之上，其光冷漠，其意高远。他们视万物为棋，以维系那冰冷抽象的“平衡”为至高使命。任何打破均衡的存在，皆在其无情抹除之列。
另一方，生于浊流，血肉为基，欲望为焰。他们咆哮大地，自称为“妖”。妖域广袤，深植于九幽之下，其性暴烈，其心贪婪。他们信奉弱肉强食，以吞噬与进化作为永恒旋律，无休止地征战，只为登顶那以白骨垒砌的至尊王座。
神与妖，先天对立，水火不容。自天地初开，绵延亿万载的战争便从未真正停歇。神光涤荡妖氛，妖爪撕裂神躯。每一次碰撞，都引得星辰陨落，大陆崩裂，法则哀鸣。苍茫宇宙，便是他们永恒的角斗场。
而在那遥远的、连神妖之战都难以触及的古老年代，混沌的余烬深处，曾孕育出一颗不可思议的灵石。它非金非玉，通体流转着最原始、最本源的混沌气息，仿佛凝固了创世之初的刹那。它是混沌核心的碎片，是天地未分时的遗泽，蕴含着足以重定乾坤、梳理法则的无上伟力。
神界觊觎这份力量，渴望将其炼化，成为统一诸天、彻底镇压妖族的终极权柄。在一座由亿万星辰核心熔铸的宏伟祭坛上，神帝亲自主持，集众神之力，神火煌煌，足以焚灭一方世界，试图将那混沌灵石熔铸归一。
然而，混沌之力岂是轻易可驯？神火的煅烧非但未能炼化灵石，反而激起了其内蕴的狂暴本能。在神帝惊怒的目光中，在众神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那枚承载着无尽可能的灵石，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轰然炸裂！
刺目的混沌光华席卷神庭，撕裂了星辰祭坛，湮灭了数位靠得太近的古老神祇。光华散尽，原本完整的灵石已崩碎成八块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碎片，如同流星般，裹挟着最后的混沌余晖，射向宇宙深处，消失在无尽星海与位面夹缝之中，踪迹难寻。
神帝立于破碎的祭坛中央，神袍染尘，金色的神血自紧握的拳缝中滴落。祂的目光穿透层层空间，冷漠地扫过那些碎片消失的方向，最终定格在宇宙某个荒芜的角落。祂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一片冰封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炼化失败，混沌离散。这失控的力量，将成为新的变数。平衡的天平，似乎又微妙地倾斜了一丝。
与此同时，在妖域最幽深、最血腥的“万骸魔渊”深处，一场同样疯狂、却走向不同极端的实验，正接近尾声。数位气息恐怖、形态各异的古老妖王，围绕着巨大的血肉熔炉。熔炉中，神族俘虏被剥离的神性本源，与无数强大妖族的精血、妖魂之力，正在狂暴地融合、撕扯、扭曲。
“完美仆从！” 一位生有九颗狰狞龙首的妖王咆哮着，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狂热，“融合神之秩序与妖之伟力！他们将是最忠诚的爪牙，最强大的兵器！神界的光辉，终将被我族践踏！”
熔炉内，能量风暴肆虐。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挣扎、形态模糊的胚胎在混沌的浆液中沉浮。神性的圣洁与妖力的暴戾疯狂对冲，无法真正相融。大部分胚胎在极致的痛苦中无声湮灭，化为熔炉底部漆黑的残渣。
只有极少数，在亿万次失败的叠加中，侥幸存活下来，却远非“完美”。它们形体脆弱，力量低微，灵魂中混杂着神性的迷茫与妖性的本能冲突，显得混乱而孱弱。它们是失败的残次品，是实验记录上耻辱的污点。
“废物！” 另一位形如巨大蠕虫、周身覆盖粘稠鳞片的妖王厌恶地嘶鸣，庞大的身躯碾过地面，留下腐蚀的痕迹，“耗费如此心血，竟只得到这些劣等货色！处理掉！全部丢进‘弃渊’！那里是连最低等的蠕虫都不屑栖息的荒芜死地！”
于是，在神帝冷漠的注视之外，在妖王们鄙夷的唾弃声中，这些被称为“人”的失败造物，连同孕育他们的、沾满污秽的培养槽残骸，如同宇宙垃圾般，被粗暴地投入位面裂隙，抛向了那片名为“弃渊”的、被神妖两界共同遗忘的荒芜之地。
弃渊。焦黑的大地龟裂千里，流淌着滚烫的硫磺河流。天空永远笼罩着铅灰色的厚重尘埃云，偶尔有赤红的闪电撕裂云层，却带不来一丝生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毒气和死寂的绝望。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是失败的坟墓。
就在这片死地的边缘，一个由巨大培养槽碎片形成的、相对避风的浅坑里，粘稠的营养液早已干涸发黑，凝固如沥青。在一堆扭曲的金属和破碎的晶体残骸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少年。赤裸的身体沾满了黑红的污垢，瘦骨嶙峋，却能看出潜藏的坚韧轮廓。他有着一头纠结的、如同枯草般的黑发。此刻，他紧闭的双眼眼睑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与无尽的黑暗和体内撕裂般的痛苦搏斗。
一声微不可闻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从他干裂的嘴唇中逸出。
“呃……”
少年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初时，只有一片混沌的迷茫，如同初生婴儿般空洞。但很快，一点微弱却异常执拗的光芒，如同划破永夜的第一颗星辰，在那混沌的底色中艰难地、倔强地亮起。
痛！全身每一寸骨骼、每一丝肌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饥饿！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足以吞噬理智的疯狂渴求，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寒冷！弃渊带着死亡气息的阴风，穿透他单薄的身体，带走仅存的热量。
陌生的环境，破碎的记忆，撕裂的痛苦……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牙齿因为寒冷和恐惧咯咯作响。我是谁？这是什么地方？那些在脑海中闪过的、模糊而恐怖的片段——圣洁的光、狰狞的爪牙、刺耳的咆哮、冰冷的注视——是什么？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切割着他的意识。一个低沉、威严、带着无尽贪婪的咆哮仿佛在他灵魂深处炸响：“完美仆从！” 紧接着是另一个充满极致厌恶的嘶鸣：“废物！处理掉！”
仆从？废物？处理掉？
这两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愤怒，混杂着求生的本能，猛地冲垮了那几乎将他吞噬的恐惧！
“不！”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这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声吞没，却蕴含着一种初生牛犊般的、对抗整个世界的决绝。
他挣扎着，用颤抖的、无力的双手，撑住冰冷粘稠的地面。指甲在坚硬的焦土上刮擦，留下浅浅的血痕。一次，两次……无数次失败。每一次跌倒，都伴随着骨骼的**和肌肉的抽搐。汗水混合着污垢，从他额角滑落，滴入焦土，瞬间消失。
但他没有放弃。那双刚刚还充满迷茫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近乎偏执的火焰——活下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这里是什么地狱，都要活下去！
终于，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之前，他颤巍巍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尽管双腿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尽管身体随时可能再次崩溃。
他赤脚踏在滚烫的焦土上，灼痛感让他一个踉跄，但他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倒下。他抬起头，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个囚禁他的世界。
死寂的荒原延伸至视野尽头，与铅灰色的天空在遥远的地平线处融为一体。扭曲的、如同怪兽枯骨的岩石零星散布。硫磺河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和致命的高温。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尘埃。
这是一个被彻底遗弃的世界。
少年茫然四顾。除了死寂，还是死寂。没有同类，没有食物，没有希望。只有呼啸的风，如同亡灵的哭泣，嘲笑着他的挣扎。
我是谁？他从何而来？为何被丢弃于此？
没有答案。只有刻在骨子里的“失败品”的烙印，和胸腔中那颗在绝望中依旧顽强跳动的心脏，在无声地提醒他存在的卑微与不屈。
他需要一个名字。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印记，而不是“仆从”或“废物”。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身下那片焦黑坚硬的土地，扫过那些支撑他站立的、同样沉默而坚韧的岩石。一个音节，带着岩石的粗粝和大地般的厚重感，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混乱的脑海中。
“石……” 他尝试着发出声音，喉咙干涩刺痛。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污垢和血痕的手掌。微弱的光线透过厚重的尘埃云，吝啬地洒下几缕，落在他掌心的一道浅浅伤口上。那伤口边缘，似乎有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土黄色微光一闪而逝，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收拢了一点点。
这微小的异象给了他一丝莫名的触动。他握紧拳头，仿佛要抓住那丝微弱的光。
“……昊。” 另一个音节冲出喉咙，带着一丝对广阔天空（哪怕它是铅灰色）的懵懂向往。
石昊。
他叫石昊。一个诞生于荒芜与绝望中的名字，一个属于失败品、却誓要在这片死地中砸出一线生机的名字。
他摇摇晃晃地，迈出了在这片弃渊之地的第一步。脚下的焦土滚烫，前方的路途未知且凶险。饥饿的火焰灼烧着胃囊，死亡的阴影无处不在。
但石昊的眼神，却比刚才更加坚定了一分。他不再仅仅是被动承受痛苦的造物。他是石昊。他要在这片被神妖遗忘的垃圾场里，活下去！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浅坑边缘一块相对高大的、风化的岩石，试图寻找一个更高、更安全的落脚点，或者……能遮挡一下这蚀骨寒风的凹陷。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就在他艰难攀上岩石，喘息着望向更远处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距离他所在浅坑大约数百米外，另一堆更大、更扭曲的培养槽残骸附近，一片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的、闪烁着微弱蓝色荧光的粘稠液体中——
一个小小的身影，似乎也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蜷缩着的、比他看起来更加纤细的身影，长发散乱地覆盖在苍白的肌肤上。
石昊的心脏猛地一跳！除了他，这里还有……别的“人”？
(https://www.24kkxs.cc/book/4240/4240226/50499275.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