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浴室惊情
三楼的学院中心花园，月光被高大的建筑切割得支离破碎。
那座垂泪天使雕像，就立在花园中央。
汉白玉的材质在夜色中泛着森冷的白，像一具裹着月光的尸体。
叶小七站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它。
这里的阴气，比图书馆楼梯浓郁了十倍不止。
雕像，动了。
它那双雕刻出的，本应永远垂下的眼睑，极其缓慢地，向上抬起了一瞬。
一个眨眼的动作。
随即，两行暗红色的，粘稠如油的液体，从它的眼角缓缓滑落。
血泪。
一股夹杂着疯狂与怨毒的意念，如狂潮般席卷而来，直冲叶小七的脑海。
【陪我……】
【好冷……下来陪我……】
叶小七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对着雕像的方向，凌空一划。
一道淡金色的气劲，如利刃般切开空气，瞬间斩在雕像的脖颈上。
“咔嚓！”
一声脆响。
天使的头颅，应声而断，滚落在地。
但雕像并未就此崩坏。
断裂的脖颈处，没有碎石，而是喷涌出无数扭曲的黑色雾气。
雾气在半空中凝聚，化作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裙的女人虚影，正是陈琳口中那个疯掉的雕塑系女生。
她的怨魂，被困在了这里，成为了滋养更恐怖之物的养料。
“不是你。”叶小七摇了摇头。
他上前一步，一脚踩在滚落的天使头颅上，用力碾下。
“砰！”
头颅碎裂。
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血丝的晶石，暴露在空气中。
怨魂核心。
那女生的虚影发出一声尖啸，疯狂地扑向叶小七，想要抢回核心。
叶小七看也没看她，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空白的符纸，咬破指尖，迅速在上面画下一道繁复的符文。
“雷来。”
他将血符向前一抛。
符纸无火自燃，一道银色的微型电弧从灰烬中爆出，精准地击中了女生的虚影。
“啊——！”
怨魂在电光中惨叫，魂体瞬间被撕裂，净化，化作点点荧光消散。
叶小七弯腰，捡起那颗怨魂核心。
入手冰凉，一股股暴戾、疯狂的负面情绪，争先恐后地往他脑子里钻。
他面不改色，像吃糖豆一样，将核心直接扔进嘴里。
“咯嘣。”
核心被他嚼碎。
一股比之前在楼梯口庞大数倍的能量洪流，在他体内轰然炸开。
灼热，狂暴。
天咒印记仿佛被滚油浇灌，剧痛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身体剧烈地颤抖。
但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也在撕裂般的痛苦中，迅速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
眼前的世界，再次被那层诡异的淡绿色滤镜覆盖。
这一次，夜视的效果比之前强了数倍，也更加稳定。花园里每一片叶子的脉络，远处墙壁上的裂纹，都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副作用也随之而来。
双眼传来一阵阵针刺般的灼痛，喉咙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干涸得快要裂开。
他撑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回家。
喝水。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
凌晨两点。
苏婉晴泡在浴缸里，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却无法驱散心头的烦躁与焦虑。
今天在课堂上的屈辱。
叶小七对校园怪谈那种异常的兴趣。
还有契约带来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源自另一个人的痛苦与疲惫。
这一切都让她心神不宁。
浴室里水汽氤氲，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这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能感到一丝安宁的地方。
她闭上眼睛，靠在浴缸边缘，试图放空自己。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
苏婉晴猛地睁开眼睛。
浴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走廊的黑暗，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苏婉晴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那个闯入者，甚至忘了尖叫。
是叶小七。
他像是没看到浴缸里有人，径直走向洗手台，动作僵硬地去拧水龙头。
“啊——！”
一声迟来的，划破寂静的尖叫，终于从苏婉晴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叶小七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僵硬地转过头。
四目相对。
在他转头的一瞬间，那不受控制的夜视本能，让他在弥漫的水汽中，将眼前的一切，看得分毫毕现。
雪白的肌肤，湿漉漉的长发，还有那双写满了惊恐与羞愤的眼睛。
“轰！”
一股比任何诅咒反噬都猛烈的冲击，在两人之间轰然炸开。
羞耻，惊慌，错愕，愤怒……
苏婉晴的尖叫和屈辱，通过契约，一瞬间变成了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叶小七的灵魂上。
他的心跳，瞬间飙到极限。
那是一种混杂着他自己的错愕和她极致惊慌的，疯狂擂鼓般的心跳。
“流氓！”
苏婉晴回过神，羞愤欲绝，抓起手边的毛巾就砸了过去。
叶小七下意识地一躲，湿毛巾擦着他的脸飞过。
“我……我不是……”
他第一次，语无伦次。
喉咙的干渴和眼睛的刺痛，在这一刻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滚出去！”
苏婉晴抓起旁边的皂盒，用尽全身力气扔了过来。
“砰！”
皂盒砸在门框上，摔得粉碎。
叶小七狼狈地向后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浴室。
“门……门没锁……”
他靠在走廊的墙上，只来得及挤出这句苍白无力的解释。
“砰！”
浴室的门被狠狠甩上，反锁的声音清晰得刺耳。
公寓里，陷入一片安静。
叶小七站在黑暗中，能听见的，只有自己和苏婉晴那通过契约同步的，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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