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晚饭
堂口。
于关看着坐着的三个女子，头都要炸了。
白宗呆愣的看着她们，又想起了方才看见那个。
“不是，周怀的桃花这么旺的吗？”
王芦给三个女人挨个倒茶，走到两人旁边叹气，轻声开口：“王依依与大人同是野鸡坨子人，兄长王虎与我们一样，是大人的部下，当初在野鸡坨子烽燧堡，就对大人有意思，只是大人似乎只把她当做妹妹。”
“洛娜......我不太清楚，你问他吧。”
于关顿了顿继续道：“当初在凤栖关，洛娜小姐欺负关内百姓，被大人教训了一顿，后来洛娜小姐对老大十分主动，回纥人来攻城的时候也率领铁勒部众帮我们守城，家族的人死了数千，也跟着大人，到了这边，洛娜小姐为了和依依小姐争，去了孜珞城想把丢的货物抢回来，没想到被火罗国王惦记上了，后来大人就带我们去抢亲。”
“那这个李小姐呢？”白宗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问。
“不知道。”
“不知道。”
两人异口同声。
白宗摇头咂嘴，看出了三人之间的敌意。
“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三女一直沉默，彼此打量，洛娜率先开口：“周怀早就答应我了，这次回去就娶我！”
“你们两个就不用惦记了。”
“二哥何时说过？他不是滥情的人。”王依依摇头拆穿。
“呵。”李玉清没说话，眼神睥睨，似乎压根不想和她们争辩。
“反正周怀最喜欢我，我连那里都攥过！”
洛娜脸色一红，挺着胸脯十分自豪。
李玉清嘴角勾起：“小姑娘，回去洗洗睡吧，我与周怀，已是阴阳结合。”
话音落，屋内陷入死寂。
众人的眼神落在李玉清身上，她却一点都不羞愧，坦然自若。
“你你你，不要脸！”
洛娜急了，站起身到了李玉清的面前，怒气冲冲。
“我不要脸？”李玉清也站了起来，她比洛娜高不少，居高临下的看着。
“没长大的黄毛丫头，不知羞耻。”
洛娜被李玉清的话噎得脸色通红，攥着拳头往桌上一拍，木桌吱呀作响：“还阴阳结合，我呸，你个不要脸的，回纥大军来的时候是我陪着周怀，你在哪呢？”
王依依端着刚热好的药碗站在门口，闻言轻声道：“洛娜小姐， 你对二哥自是情深意重，但李小姐对二哥亦是关怀，何必说这些。不过李小姐，你与二哥是何时……”
“何时？”李玉清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你倒是挺有心机，只是不要跟我用，我不吃这一套。”
“周怀还是烽帅的时候，我便与他......”
“放屁！”洛娜蹦起来，“周怀就徐云锦一个老婆，从没听他说过有你这么号人。”
王依依点点头附和。
“呵。”李玉清忽然笑了声，指尖绕起秀发，“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等周怀醒了，你们大可以问他。”
“徐云锦不过一介村妇，怎么能与我相比。”
“等到我闲暇时，自会了断她。”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洛娜和王依依都愣住了。
洛娜梗着脖子还想争辩，忽听里屋传来一声闷哼。
三个人顿时住了嘴，齐刷刷走向床边。
周怀醒了。
他感觉头晕眼沉，浑身无力，像是被女妖怪吸干了精气，刚睁开条缝就看见三张脸凑在跟前，洛娜的卷发蹭着他下巴，弄得很痒。
“水……”周怀嗓子干得冒烟。
王依依手最快，端过水碗想喂，洛娜一把抢过去：“这水太烫，我给二哥吹一吹！”
李玉清已转身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
周怀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才算缓过劲，看着眼前三个女人，头疼得更厉害了：“吵什么呢……”
洛娜立马告状：“她胡说八道，说你跟她……”
“闭嘴。”李玉清冷冷打断，扶着周怀坐起身，“带你去个地方。”
平日里嚣张泼辣的洛娜，一见到李玉清就败下阵来，好像遇到了天敌，缩了缩脑袋没吭声。
“二哥刚醒，要不要歇歇。”王依依阻拦。
“他这是中的春药，歇也不会好，若是血脉堵塞，你来解决？”
周怀被李玉清半扶半搀着往外走，王依依拎着水碗跟上，洛娜气鼓鼓地在后面，嘴里嘟囔：“凭什么你带他去！我也去！”
到了佛堂，月光从窗棂漏进来，正好照在那尊佛像上。
李玉清指着缺口：“你看里面。”
只见佛像上，出现一个缺口，那只黑猫坐在那里。
这是？
周怀探头往里瞧，里面漆黑一片，隐约能看见有张半旧的木桌，桌面光溜溜的，上面有个架子，像是之前摆放过东西，只是此刻空空如也。
“之前……”
不知为何，周怀忽然想起那个女人。
李玉清的指尖划过桌面的凹痕：“传闻西域有九尊佛像，其中有九块玉佩，其中有着盖世宝藏的秘密，只是有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寻找，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你是说那个孜珞王妃想要寻找宝藏？”周怀诧异问。
“孜珞王妃，谁告诉你的？”
“她自己说的。”
李玉清皱眉：“传闻中孜珞王妃奇丑无比，那女子虽然不出众，却也算不上太丑。”
周怀一愣，听起来很有道理。
毕竟那女人长得那么漂亮，国王整天抱着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钻粪坑去找情人。
这么说，那个女人是在骗他？
那她到底是谁。
“你倒是饿了，那女人稍微对你勾勾手指，你便受不了了。”李玉清阴阳怪气的说道。
周怀挠了挠头：“我对她没什么感觉，就是个女人罢了，不就那点东西，只是她靠近我的时候，身上有股子香味，很奇特，闻了我就觉得奇怪。”
李玉清沉吟：“我方才观你的症状，明显是中了春药。”
春药，怪不得！
周怀感觉自己浑身发麻，燥热无比，总想着把自己衣服全脱了，再把那女人的衣服也......
“孜珞和云海各有一尊佛像，那么剩下的七尊佛像又在哪里呢？”女人似乎天生就喜欢秘密，连李玉清也不能免俗，她此时望着天空，心生向往。
“对了，你来这做什么。”
周怀眼神有些怪异，这女人可是吐蕃人，现在阳越和吐蕃开战，他可不想落个通敌的罪名。
李玉清这个女人似乎能看穿人的心思，她冷笑两声。
“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了过来看看你。”
额......
周怀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对自己产生了情愫。
不行啊，他们是敌对关系，只是肉体关系啊。
不会有结果的。
“如果有一日，我在吐蕃被人欺负，你会来帮我吗？”
李玉清低着头，眉毛轻颤，忽然问。
周怀一愣，开始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会吗？
这么一个漂亮女人，他肯定想装一把，说自己肯定会带着大军去救你。
可事实上，周怀手下不到千人，在小小的阳越都是给人当小弟的存在。
而吐蕃，雄师百万，纵横西南，自己这么个蝼蚁，还想掺和人家的事？
不现实，不现实。
“不好意思，我无能为力啊。”
周怀摇了摇头。
李玉清没再说话，两人陷入了沉默。
“周怀，吃饭啦！”
洛娜的声音忽然传来，方才周怀说饿了，洛娜和王依依便跑去做饭了，要各展神通，比拼一番。
屋内，众人围桌而坐。
“来了来了！”洛娜端着个粗瓷大碗冲进来，碗里是黑乎乎的肉块，油星子溅得四处都是。
“嘿嘿，尝尝我的烤羊腿！特意多放了些香料，肯定够味。”
王依依紧随其后，手里捧着个青瓷盘，盘里摆着几样小菜，翠绿的野菜拌着酱汁，还有几块蒸得发白的面饼：“二哥，我做了些清淡的，你刚醒，吃点爽口的。”
周怀看看洛娜碗里焦黑的羊腿，又瞅瞅王依依盘子里软塌塌的野菜，干笑两声：“都……都挺像样的。”
李玉清斜倚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看热闹。
洛娜急着邀功，叉起块最大的羊肉递到周怀嘴边：“快尝尝！我烤了足足两个时辰！”
周怀咬了一口，脸瞬间皱成包子褶了——又苦又咸，那香料放得跟不要钱似的，直冲脑门，大脑直接空白。
他强咽下去，嗓子眼里跟塞了把沙子似的：“嗯……有，有嚼劲。”
王依依连忙递过野菜：“二哥试试这个，我放了点醋，解腻。”
周怀心想这小野菜再难吃能难吃到哪去，夹了一筷子，刚嚼两下就僵住了。
太tn酸了，野菜还带着股生涩味，土腥味，比洛娜的烤羊腿还难以下咽。
他看看王依依期待的眼神，又看看洛娜瞪圆的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话都说不出口。
实在没法昧着良心夸啊。
“要不……”周怀放下筷子。
“我自己来弄点？” 洛娜和王依依都愣住了。
李玉清挑了挑眉：“你还会做饭？”
“略懂。”周怀起身往厨房走，“实在不敢恭维二位的手艺了。”
灶房里食材倒还算齐全，挂着半只羊，筐里有萝卜、白菜，还有些豆子和黍米。
周怀挽起袖子，先把羊肉剁成块，用清水焯过，扔进大铁锅里，添上井水，再扔进几块生姜和花椒。
“这是做什么？”洛娜凑过来，看着他往锅里丢萝卜块和泡好的豆子。 “乱炖。”
周怀头也不抬，又拿了些黍面，加水和成面团，揪成小块贴在锅边，“再贴几个饼子。”
王依依想起来了，之前周怀曾在烽燧堡，饼子沾着汤，又软糯又咸香。
她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期待起来。
“等着吃吧。”周怀盖上锅盖，往灶里添了把柴火。
没多久，锅里就咕嘟咕嘟冒起了泡，肉香混着萝卜和粮食的香味飘出来，洛娜吸了吸鼻子，眼睛亮了：“好像……挺香的？”
李玉清也走进来，站在旁边静静看着。
周怀掀开锅盖，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锅里的汤汁浓稠，羊肉炖得软烂，萝卜吸足了肉味，锅边的饼子底部焦脆，上面蓬起来，金黄诱人。
他盛出一大盆，又切了些葱段撒在上面。
“开吃！” 几人围坐在桌前，洛娜第一个伸手抓了块羊肉，烫得直甩手，塞进嘴里一嚼，顿时瞪圆了眼睛：“哇！比我烤的好吃一百倍！”
王依依拿起一块饼子，咬了口焦底，又蘸了点汤汁，细嚼慢咽着，嘴角慢慢扬起：“二哥做的，就是不一样。”
李玉清夹了块萝卜，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肉香，她没说话，但筷子却没停过。
周怀自己也吃了两大块肉，喝了半碗汤，看着眼前几个吃得眉开眼笑的女人，忽然觉得这乱糟糟的日子，也挺有滋味的。
“怎么样，服了吧？”周怀冲洛娜扬了扬下巴。
洛娜嘴里塞满了饼子，含糊不清地说：“服……下次还做这个！”
王依依笑着点头：“我以后跟二哥学。”
李玉清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忽然道：“你是辽东人，这好像是那边的做法。”
周怀点了点头，嘿嘿一笑：“管它什么菜，好吃就行。”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映着桌上的空盆和众人满足的笑脸，灶房里还飘着淡淡的肉香。
此刻，三个女人没有争锋相对，一切显得很安逸宁静。
周怀看着外面的星空，还有半月，就要过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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