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何去何从
深入大漠，能有效的隐蔽行踪，减少被吐蕃斥候发现的风险。
但坏处是没有后勤补给。
没有水草，就没有补给，只能消耗携带的物资，坐吃山空。
而且时不时来的风沙，行进十分苦难，有时候一日时间，走不上五里路。
行进了七日时间，距离答罗论驻扎的地方还有很远的距离。
麾下一些将士已经扛不住了，不满情绪很多。
这日夜间驻扎。
周怀正在营帐中查看地图。
欧阳果走了进来，跟着他的还有白宗、马鹏以及王虎。
“怎么不休息。”
周怀抬眼看向几人。
“你这位主将都没休息，我们哪能休息。”
白宗打趣着说。
“出发都七日时间了，按照路程，至少还得行进十日，但我们的粮草，只够坚持八日的了。”
欧阳果将如今面对的情形说了一遍。
“如果继续前进，我们恐怕走到一半就没了粮草，人和马都得饿着，就算侥幸路上没耽搁找到他们，咱们还得饿着肚子作战。”
“怕什么，咱们又不是没饿着肚子打过仗，咱们是突袭，那些吐蕃人肯定反应不过来，若是能把这一万人吃掉，攻打阳越的难度就又小了些。”
王虎坚决不撤退。
“能到了阳越再说吧，现在咱们往西走，还有不少镇子，到时候补充粮草，就没问题了。”
白宗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觉得现在向东征讨风险太大，不如趁着时机，继续往西部推进。
周围叽叽喳喳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若是搁以前，周怀就会怒斥让他们闭嘴，但现在，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继续前进。
全军上下只能有一个声音，周怀的命令一下，其他人只需照做。
于是大军再次踏上征程，跨过茫茫沙漠。
终于在第八日的时候，粮草消耗一空，人和战马都得饿着肚子。
这时，欧阳果带着一则消息来找周怀。
答罗论的大军不见了。
消息是斥候带回来的，他们提前到达了吐蕃斥候所说的答罗论驻扎地，这里空无一物。
一度怀疑是他们走错了，再次确认了好几次，仍旧没找到答罗论大军的踪影。
这下，全军上下陷入了恐慌之中。
此时他们已经地处大漠腹地，往哪个方向走也不合适。
这里漫天黄沙，遍地荒芜，没有一丝人烟。
他们像是误入迷途的羔羊。
经历过上一次，全军士气落入了谷底，不少人产生了退缩的心思，可无处可退。
彷徨、无措、绝望的情绪在军中弥漫。
到底该怎么做。
该去向何方，是继续寻找答罗论的大军，还是选择离开大漠放弃放弃原本的计划。
或许有很多人幻想着统帅千军万马，一念之下，山河倾覆。
实际上，做将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威风。
这是一场格外残酷的游戏，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失败者失去一切，包括生命。
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直觉。
周怀无数次询问自己。
最终只得到了一个答案。
前进，继续前进。
他坚信，答罗论的人一定就在附近，他们没有远离。
将士们依旧相信主帅，于是，大军再次出发了。
众将士们饿着肚子，朝着未知的命运迈出步子，没有犹豫，没有动摇。
我们随大人拼一把！
上下同欲者，胜。
第十日。
将士们饿的前胸贴后背，战马也快走不动了。
这时，前方斥候发来消息。
答罗论的大军正在移动，而且是朝着他们的方向。
周怀激动的握住刀，扭头喊道：“克敌制胜，为国尽忠，弟兄们，胜利就在眼前，随我冲杀！”
“杀！”
呐喊声冲天，将士们屏住呼吸，将饥饿暂时忘却，发动冲锋。
前几日大风沙，答罗论不得不带着部下往西边移了移，他同时担心被偷偷潜入的大武军队袭击，但仔细想想也不太可能。
他这都躲得多偏了，还能被找到，就倒立吃屎。
“大人，大武军队来了！”
底下人来禀报，答罗论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大武军队，他们从哪出现的？”
“西边，从大漠里。”
不可能！
那荒无人烟的大漠，怎么能行军呢。
他之前也想尝试，却失败了。
这些大武军队是怎么做到的？
答罗论还在琢磨，可周怀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看见密密麻麻的营帐，大军速度丝毫不减。
战者，讲的就是个士气，一旦现在停下，士气必然大损。
这场战斗，必须迅速结束，坚持不了太久。
周怀心中盘算。
赢了，获得粮草和补给，输了，就彻底失去了翻盘的可能。
“拦住他们！”
答罗论沉稳下令，手下将领立刻组织骑兵进行防御。
双方人马集结，宛若两杆锋利的兵器，撞在一起
周怀手持马槊，刺进吐蕃兵的肩胛，扭头一看，身旁最前面的骑卒与吐蕃骑兵撞在一起，双方连兵器都来得及挥舞，就全部坠马，旋即被身后冲上来的人踩踏，碎裂。
骑兵冲撞就是如此残酷。
从天上看，双方就像是湍急的浪涛，溅射飞舞，只不过溅射出去的不是水滴，而是尸体。
周怀像是最坚硬的礁石，挡在最前面，身后的将士们像饿狼扑食，疯狂涌上。
马鹏手持长槊，但这家伙不刺，而是砸，一槊下去能砸碎脑袋。
“列阵！快列阵！”答罗论在大帐前吼得嗓子冒烟，可他的兵早被这不要命的冲锋打懵了。
这些大武士兵看起来就和饿狼一样，眼冒金星，感觉都想把他们给啃了。
骑兵对撞过后，吐蕃人输了。
尽管答罗论组织了盾阵，有效的拦住了大武军队的冲锋，却也被撞得节节后退，木盾裂开的脆响混着惨叫。
周怀一眼瞅见答罗论的帅旗，双腿一夹马腹，直扑过去。
中途有个吐蕃百夫长举矛拦他，被他反手抽出断江削断矛杆，再顺势抹了脖子。
当初他对战百夫长尚且费力，如今已是随手解决。
周怀盯着答罗论。
答罗论也注意到有双眼睛在盯着他，四处寻找，发现周怀那如狼的眼神，吓得后退两步，抓过身边亲卫的弓就射。
箭矢擦着周怀的耳边飞过。
他连眼睛都不眨。
多日紧绷的神经，周怀眼中遍布血丝，他挥刀劈开迎面砍来的弯刀，直冲答罗论。
只要他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护架！”
不断有人挡在周怀的前面，却连一招都接不住。
霎时间，人头残肢飞舞。
“这是何人！”
答罗论怕了，脸上满是恐惧之色，这是人吗？
眼瞅着周怀杀到眼前，。
忽然，一阵狂风刮起。
只见风沙扑面而来，周怀等人正好是逆风向。
局势瞬间逆转。
“看不见啊.......”
“撤，撤退吧！”
各营瞬间乱作一团，校尉们连眼睛都睁不开，更不用判断此时的局势了。
答罗论瞅准时机，立刻下令发动反击。
啊啊！
惨叫声连连，周怀扭过头去 ，发现自己已经深处敌军身处，想下令，声音却被风沙刮散。
“原地镇守！”
欧阳果从容不迫的下令，各营地向一块靠拢，抵御风沙和吐蕃人的进攻。
“把战马放出去。”
等到围拢在一起，欧阳果当即下令，将受伤的战马全部聚在一起，在尾巴上缠绕浸油的布料，点上火。
伴随着嘶鸣声，战马呼啸而出，直直迎上了冲锋而来的吐蕃人。
阵型被冲散，许多吐蕃人身上穿的都是皮甲，没经过防火处理，一碰上火，当即燃烧起来。
就像是老天爷眷顾他们，很快，风向变了。
火焰蔓延的更快。
周怀眼瞅着那些吐蕃人全都发了疯似的往回跑，趁着乱子，继续往前冲杀。
距离答罗论不到两米了，这家伙还在看着前方，眼中充斥了绝望。
“大人快走！”
一个亲卫上前阻拦周怀，却被周怀一槊刺入战马眼眶。
那战马痛得人立狂嘶，冲撞时恰好将答罗论被掀翻在地，摔得七荤八素。
他刚爬起来，周怀的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你输了。”周怀的声音像大漠的风，又冷又硬。
答罗论抖着嗓子喊：“放我一条活路！我……我给你金银！给你牛羊！”
作为吐蕃贵族，他能听懂也会说大武话。
周怀没理他，目光扫过乱成一锅粥的吐蕃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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