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麻雀与山鹰
正要敲门时，门从里面打开，一个邋遢的男人站在屋内，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云清歌。
张口就是粗话：“小赤佬，你找谁？”
云清歌能感觉到男人的防备，她拿出一张纸摊开，上面除了一个五芒星什么都没有。
男人看到五芒星图案立即变了脸色，又看看眼前的提着一个包袱的“小男孩”，不太确定地问：“影？”
云清歌点点头：“我找白鸽？”
男人往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这才侧身让出一条缝：“进来吧。”
屋内光线昏暗，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劣质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清歌跨过门槛时，注意到门后阴影里还藏着个瘦小的身影，手里握着把明晃晃的匕首。
“别紧张。”邋遢男人踢了踢地上的空罐头，“是自己人。”
屋内摆设简陋得可怜——一张瘸腿的木桌，两把摇摇欲坠的椅子，墙角堆着发霉的被褥。
墙上贴着泛黄的报纸，隐约可见“共赴国难”的标题。
男人从灶台底下摸出半包皱巴巴的香烟，叼在嘴里却不点燃：“白鸽三天前被捕了。”
云清歌瞳孔微缩：“什么时候的事？”
“大前天夜里。”男人吐掉香烟，用脚碾了碾，“在静安寺接头时被日本特高课的人盯上了。”
墙角那个瘦小身影开口，竟是个女声：“他们故意放走白鸽的线人，就等着钓大鱼。”
云清歌转向声源处，这才看清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枯黄的头发扎成两条细辫，眼睛却亮得惊人。
“你真的是影？”少女往前走了两步，匕首在指间灵活地翻转，眼里带着好奇。
云清歌只是淡淡点头，少女收起匕首，伸出手：“你好，我是麻雀。”
少女的手心有一层薄茧，指节粗粝，显然是常年干粗活留下的痕迹。
云清歌握住她的手，察觉到对方在暗暗用力试探，便不动声色地回握了一下——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暴露自己的实力，也不会显得软弱。
男人也伸手：“影同志，我是山鹰，白鸽被捕前留下话，如果他不幸遇难，我将成为你的联络人。”
云清歌点点头看向四周：“你们是缺经费才住这里还是为了掩护身份？”
云清歌的问题让屋内两人都愣了一下。
麻雀苦笑着指了指墙角发霉的被褥：“影同志觉得我们像是有经费的样子吗？”
山鹰咳嗽着从灶台底下掏出一个铁皮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多块银元：“组织给的经费就剩这些了，白鸽被捕前说......”
“说这些钱要留着保命用。”麻雀突然抢过话头，警惕地看了云清歌一眼。
云清歌从麻雀这个细微动作立刻捕捉到关键信息——他们并不完全信任自己。
这也难怪，地下工作本就是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云清歌将手中的包袱放到桌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布包，拿出一沓法币，足有万元之多，足够他们解了燃眉之急了。
紧接着又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码放着十支磺胺，这在当下可是能救命的硬通货。
山鹰和麻雀看到磺胺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战场上多少人命就因为缺这几支药白白没了。
“这些……”山鹰手指微微颤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云清歌将法币和磺胺推到他们面前：“经费和药品，你们和同志们先用着。”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紧绷的肩膀，“白鸽被捕的具体细节，能再跟我说说吗？”
山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荡，蹲在地上用炭笔在粗糙的桌面上画着路线：“那天他按约定去静安寺后巷的茶馆，本该和‘渔夫’接头。可我们在街角望风时，突然看到三个穿黑色风衣的人冲进去，没等我们反应，就听到里面枪响……”
“是日本特高课的‘黑狐’小队。”麻雀咬着牙补充，“他们抓人的手法狠得很，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白鸽是为了掩护渔夫才故意暴露自己，我们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却什么都做不了。”说到最后，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
云清歌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脑海里快速梳理信息：“茶馆周围的布控情况如何？有没有看到可疑车辆？”
山鹰回忆着点头：“有辆黑色轿车一直停在巷口，车窗贴了黑膜，看不清里面的人。白鸽被带走时，就是被推进那辆车的。”
“车牌号记下来了吗？”
“太急了没看清，只记得是往虹口方向开。”山鹰懊恼地捶了下桌子。
云清歌沉默片刻，将磺胺盒子盖好：“这些药分一半给受伤的同志，另一半藏好。从今天起，你们先找个好点的地方落脚，或者把这里弄好些，保护好身体，健康才是革命的本钱。”
云清歌从包袱里又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是两把勃朗宁和四十发子弹。
麻雀眼睛都挪不开了，伸手就要去摸枪，却被山鹰一把按住手腕。
“规矩忘了？”山鹰瞪了少女一眼，转向云清歌时神情复杂，“影同志，这些装备太贵重了...”
“拿着。”云清歌将枪推过去，“白鸽的事我会查，你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麻雀抓住云清歌的手腕：“你要去特高课？那里现在就是龙潭虎穴！上周我们折了三个同志都没摸到门路！”
云清歌轻轻抽出手：“放心，我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好了，你们先安顿好自己。”说完抬脚就要走，又想起什么，停下来问道：“你们知道怎么联系我吗？”
两人摇头，云清歌揉了揉额角，她不想将安家牵扯进来，看来自己是时候另外找住处了。
摆摆手：“算了，你们等我通知吧。”
说罢，不再停留，转身推门而出。潮湿的弄堂里，几个玩耍的孩子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小男孩”，又很快被大人呵斥着躲回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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