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地下——笼中

由于这次抓捕行动，完全是重案四组为主导，又有上级领导的特赦搜查令，行动展开地十分迅速。

这钢筋混凝土公司背后就算藏着人，提前也听不到一点风声。

毫无防备地被警方突袭、破开公司大门，内部的职工们连转移藏匿罪证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僵在原地，或者刚跑两步就被按住上了手铐。

而后眼睁睁看着一群特警人员，以摧枯拉朽之势，排查到了公司最里侧的职工宿舍楼。

警方发现表面是宿舍的大楼，地底下另有乾坤。

地下的入口很隐蔽，是一层角落的配电箱。

从外面看普普通通的铁皮电箱，打开箱门会发现里面没有电表，而是一道木门。

木门后连接着的楼梯，能够直达昏暗的地下室负一层。

警方们下去的时候，负一层内还有不少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职工，他们来不及反应便被按住。

伴随着身边民警“咔嚓咔嚓”拍照取证的声音，四组随行外派的刘春军，也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光线不好的负一层被改造成蜂巢一样的工作间，木板把一块块两三平米的工作区域划分出来。

每个工位上摆放着一台电脑，一台座机，大量凌乱的文件，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物品。

空气中弥漫着混合了泡面外卖、以及汗臭脚臭的酸腐气味，闷闷的不流通。

刘春军皱着眉头拿起文档，看了两眼，出身技术工种的他立刻看出，这伙人是专业的诈骗分子。

他们桌上成堆成堆摆放的文件，都是密密麻麻的个人信息。

就在警方们继续搜查周边并把这些职工带离时，一名特警人员忽然大声道：

“这边还有一道暗门！”

刘春军走过去一看，发现那道隐蔽的暗门材质是铁，推了两下纹丝不动。

他拍了拍门，发出的声音有些沉闷，说明这铁门的厚度还不薄，门上挂着一个坚固的铜锁。

“你们谁是管事儿的？把这道门打开。”

一楼精神萎靡的职工们纷纷摇头，有一人大着胆子道：“警察同志，那扇门的钥匙只有老板才有……”

简单商量之后，特警队伍决定直接毁掉铜锁破门。

当锁头被打烂之后，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又是一条更黑的甬道出现在警员们的脚下。

他们打着手电筒提起戒备下了楼，到了负二层后，一股更加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灰尘霉菌、以及屎尿发酵的古怪恶臭。

打头的警员强忍着不适，拿起手电筒往里一照，当场愣住了：“……快！快去喊两位队长！”

明亮的手电光芒扫到一块区域，那光晕随着拿着手电的人手臂轻颤而抖动，照亮的地方，是一个笼子。

笼子里是个人，半靠在地上坐着，眼神呆滞且不聚焦地望着楼梯的方向。

紧接着，窸窸窣窣的动静此起彼伏，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偌大的负二层中摆满了笼子，绝大多数笼子里，都关着人。

有男人也有女人，数量更多的是孩子。

一双双镶嵌着麻木眼珠的、瘦得脱相蜡黄的脸，朝着楼梯口的光源看了过来，朝着楼梯处的警员们伸出了绷直的手……

——

外围墙壁的角落，个头矮矮的阮凝春站在松树幼苗旁边，用力扼住纸人的后颈。

她踩在一片区域上蹦了蹦，对身边拿着铁锹和工兵铲的警员道：“叔叔你们朝这儿挖。”

凉城的几名警员点点头，拿着工具开始掘土。

但身边发出些许动静、甚至四肢还能灵活扭动的怪异纸人，让他们根本做不到专注，眼角的余光控制不住地往一旁的小姑娘身上看去。

小春对视线的察觉非常敏锐。

她一偏头和偷看自己的警员四目相对，当场抓包。

不晓得陌生的警察叔叔为什么要看自己，但她时刻牢记自己四组顾问的身份，冲对方友好笑笑。

自以为客气又成熟，实际上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齿，萌得没边儿了。

随着脚边的土坑逐渐变大，警方挖出了一个半截手臂长短的木头盒子。

“我看看。”小春踮起脚尖，闻了闻又敲敲盒面，点头道：“这是充当简易棺材的楠木盒子，里面就是小宝宝的尸体。”

饶是提前有了准备，警员打开木盒后，还是被扑面而来的尸臭与盒中血淋淋的半截婴尸，骇得够呛，胃里一阵翻滚。

陈仪倾见状把盒子接手，“我来拿吧。”

为防止夜长梦多再生出变故，他当即让屈慎停带着尸首返程。

这半截充斥着邪祟腌臜之气的婴尸，当然不可能登上任何普通的交通工具，于是安排了直升飞机。

紧接着，他带着小姑娘一刻不停地往职工宿舍楼的方向走。

才到大楼外面，小春便看到源源不断的人，被警方从楼里往外带，场面一度有些忙乱。

一些人穿着和精神面貌普通正常，双手被铐住，中年和青年男性居多。

显然这部分人都是有问题的，是这个掩盖在钢筋混凝土公司之下的犯罪团伙成员，带回去挨个审问。

而另一些人完全无法自理，身上披着衣服毯子，被警员们一个个背上车送去医院。

陈仪倾走向出了一头汗的汪队长，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汪队长强压着火气，一想到刚才在地下看到的场景，他就憋得心里一阵阵烧：“唬了两下，有几个胆子小不凑抗压的已经招了，这地方就是个披着皮包公司的皮，实际上干的都是盗窃、诈骗、人口拐卖贩卖……的犯罪集团。”

“地下一楼用来诈骗，通过侵占居民隐私物色下手的‘猎物’，二楼用来关押拐来的受害者。”他顿了顿，咬牙说道：

“你没看到那个地方，全都是狗笼子，把人塞进去都没什么活动空间，吃喝拉撒都只能在里面那块地，环境又脏又臭还有很多小孩儿……真的一群畜生不如的东西！”

光是听他形容，陈仪倾和牵着他手的小春，都能想象到那副地狱般的画面。

陈仪倾眉头紧皱，问道：“公司负责人都抓到了吗？”

“放心，一个没跑！”汪队长表情痛快，说道：

“就是那些被拐的受害者们，不知道是不是受迫害时间太久，精神大都有点问题……好几个人对我们的讯问没有反应，意识是木的，得送去医院检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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