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林知节的“融资方案”：大梁皇家建设银行

皇帝金口一开，乾纲独断，太和殿上的风向瞬间逆转。反对的声音戛然而止，但疑虑的眼神，却如附骨之疽，死死地钉在了户部尚书张居正的身上。

所有人都清楚，皇帝可以说“钱粮已有良策”，但真正要从国库里掏钱的，还是这位财神爷。只要张居正一天不点头，大运河的启动资金，就永远是悬在天上的楼阁。

散朝之后，张居正几乎是被一群同僚架着回户部的。他一路上失魂落魄，嘴里反复念叨着：“没钱……哪来的钱……陛下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他刚在官署坐下，屁股还没焐热，门外的小吏就通报：“尚书大人，军务参赞林大人求见。”

张居正一个激灵，瞬间从“生无可恋”的状态切换到了“一级战备”。他猛地一拍桌子：“不见！告诉他，户部没钱！一文钱都没有！让他去找陛下要去！”

【又来了又来了，这个催命鬼！肯定是来逼我拨款的！我张从之就算今日病死在这官署，也绝不会让他从我这多拿走一个铜板！】

小吏面露难色：“林大人说……他不是来要钱的，是来给您送钱的。”

“送钱？”张居正愣住了，他那精于算计的大脑一时间有些宕机。他狐疑地眯起眼睛，挥了挥手：“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知节施施然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他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一股清甜的米糕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张尚书，下官知道您这几日为国事操劳，寝食难安。这是城南‘李记’新出炉的桂花糖糕，您尝尝，润润嗓子，消消火气。”

张居正看着那精致的糕点，又看了看林知节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心中的警铃却拉到了最响。他冷哼一声，根本没碰那糕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姓林的，笑得越和善，挖的坑越大！这糕点里，八成是下了什么‘预算超支散’之类的迷魂药！】

“林大人有话直说吧。”张居正靠在椅背上，摆出一副“刀枪不入”的架势，“户部的账本，想必您比谁都清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您就别为难老夫了。”

“尚书大人误会了。”林知节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道，“下官今日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无米之炊’的问题。我有一个法子，不仅不用掏空国库一分一毫，甚至还能让户部的账面上，凭空多出一笔巨款。”

“什么？”张居正的眼皮猛地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倾，但嘴上依旧强硬：“林大人莫不是在说笑？这天下，哪有此等无中生有的好事？”

林知节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探，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轻声说道：“张尚书，您说，这京城里，乃至整个江南，最有钱的是谁？”

张居正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是那些皇商、盐商、以及世家大族。”

“然也。”林知节打了个响指，“那您说，他们的钱，是埋在地下，还是锁在库房？”

“多半是如此。”

“这就对了。”林知节笑道，“这些钱，是‘死钱’。它们不动，不流通，对国计民生毫无益处。而我的法子，就是让这些‘死钱’，‘活’过来，为我大梁所用。”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足以颠覆张居正三观的构想。

“下官提议，由朝廷出面，成立一个全新的衙门，不叫户部，也不叫钱庄，我们可以称之为——‘大梁皇家建设银行’。”

“银行？”张居正咀嚼着这个新鲜的词汇，满脸困惑。

“对，银行。”林知节解释道，“这个‘银行’，就是朝廷的官方大钱庄。它的第一件事，就是发行一种特殊的‘凭证’，我称之为‘大运河建设长期债券’。”

【来了来了，金融入门第一课，债券融资。对付这种老会计，就得用最朴素的语言，直击他最关心的‘利益点’。】

林知节看着张居正那副“你说啥我听不懂”的表情，心中暗笑，嘴上却说得更通俗了。

“张尚书，您听我解释。这个‘债券’，说白了，就是一张朝廷开出的‘借据’。咱们告诉全天下的有钱人，谁想支持国家修运河，就把钱存到咱们这个‘银行’里来。咱们给他开一张‘债券’凭证，比如存一百两，五年后，朝廷不仅还他一百两本金，还额外付给他五十两的利息！稳赚不赔！”

张居正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他失声道：“五年五十两的利息？一分利？林大人，你疯了！这……这比放印子钱还高！朝廷哪里付得起这笔钱？”

“张尚书，莫急。”林知节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利息高，才有人愿意买，咱们才能快速地、大量地把民间的‘死钱’都吸纳进来。这叫‘筑巢引凤’。至于您担心的还钱问题……”

他凑得更近了，声音压得更低：“尚书大人，您忘了，咱们有运河啊！运河一旦建成，光是那一千二百万两的漕运结余和暴增的商税，还这点利息，不是绰绰有余吗？这叫‘用未来的钱，办今天的事’。更何况……”

林知节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咱们不是还有……陛下的‘私房钱’（其实是指琼州铜矿）做最后的担保吗？这生意，稳赚不赔！”

张居正彻底呆住了。

他那颗装满了加减乘除和收支平衡的脑袋，被林知节这一套闻所未闻的“融资理论”冲击得七零八落。

借鸡生蛋？空手套白狼？用未来的收益做抵押？

这些词汇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最后汇成了一个让他无法反驳的结论：这个方案，似乎……真的不用在初期动用国库一分钱！

他看着林知节，像在看一个怪物。这个人，不仅会造炮，会练兵，会算账，竟然还会这种“无中生有”的生财之道！

他拿起桌上那块已经有些凉了的桂花糖糕，迟疑地咬了一口。软糯香甜，滋味无穷。

他忽然觉得，这糕点里，或许真的有“迷魂药”。

“此事……”张居正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此事……风险太大，前所未有……若……若百姓不信朝廷，无人购买，又当如何？”

“这就是下官来找您的原因了。”林知节笑道，“此事，必须由您，户部张尚书，亲自出面，与下官联名上奏！有您这位大梁财神爷做担保，天下人，谁会不信？”

张居正看着林知节那张诚恳的笑脸，感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香甜的陷阱给套住了。他知道，只要他点了这个头，他这辈子，就跟林知节，跟这条该死的大运河，彻底绑在了一起。

他沉默了良久，拿起茶杯，将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那苦涩的滋味，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些许。

他看着账本上那令人心惊的赤字，又想了想林知节描绘的那个“财源滚滚”的未来。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林大人……把你的计划，写份详细的奏本……明日，老夫……与你一同面呈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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