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反林同盟”的新阴谋：粮草投毒
京城，一座幽深宅邸的后院书房内。
曾经门庭若市的御史大夫府，如今门可罗雀，蛛网结于檐角，落叶堆满庭院。孔伯都就坐在这间昏暗的书房里，像一尊行将就木的石像。
他面前的桌案上，没有了堆积如山的奏折，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从通州传来的、关于“工地运动会”和“夜校”的详细情报。
他看着情报上描述的那些工人欢呼雀跃、争抢报名、对陈凡感恩戴德的场面，浑浊的老眼中，燃起了两簇幽绿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输了。
又输了。
正面辩论，他输给了林知节的歪理邪说。
金融狙击，他输给了林知节那闻所未闻的阴谋诡计。
如今，就连他寄予厚望的、足以拖垮工程的“地方软抵抗”，也被几个荒唐可笑的“馊主意”给化解于无形。
林知节，就像一个看不见的魔鬼，用他那套离经叛道的东西，一点点地，将这个国家的根基——人心，从他们这些“圣人门徒”手中，彻底夺走。
孔伯都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绝望。他意识到，用常规的、属于“士大夫”的手段，他已经永远不可能战胜林知节了。
当“君子之道”无法战胜邪魔外道时，那么……就只能用比邪魔更毒、更狠的手段，去毁灭他所创造的一切。
“老爷。”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一名身着锦缎、贼眉鼠眼的管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正是之前在金融战中损失惨重的皇商代表之一，钱家的总管。
“通州那边，陈凡已经彻底稳住了局面。”钱管家低着头，声音里透着不甘，“工人们被他那些新花样迷得神魂颠倒，我们安插的人，根本煽动不起来。再这样下去，运河的第一段，怕是真要被他们修成了。”
孔伯都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冰冷得吓人。
“修成？”他轻轻地笑了，那笑声干涩而刺耳，“他修得越快，死得就越快。”
他从书案最下方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巧的、没有任何标记的素白瓷瓶，轻轻放在桌上。
钱管家看到那个瓷瓶，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老爷，这……这是？”
“此物，名为‘断肠散’。”孔伯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无色，无味，入水即化，混入饭食，神仙难辨。服下之后，三日方才发作，其状，与酷暑时节的霍乱、痢疾，别无二致。”
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说道：“数十万工人，餐餐痛饮，日日进食……等到发作之时，便是席卷全营的大瘟疫。到那时，数万人上吐下泻，哀嚎遍野，药石罔效……你猜，天下人会怎么说？”
钱管家的额头上，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他能想象那副人间地狱般的惨状，那将是足以动摇国本的天大丑闻！
“他们会说，是兴修运河，触怒了鬼神，降下了天罚！”孔伯都的眼中闪烁着病态的狂热，“林知节，将从万民称颂的能臣，变成一个招来天谴的千古罪人！皇帝，也不得不为了平息民怨，下令停工，将他满门抄斩！”
“可……可是，那可是数万条人命啊！”钱管家声音发颤，他只是个商人，这种灭绝人性的计划，让他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妇人之仁！”孔伯都厉声喝道，“舍不得这数万工蚁，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林贼毁我大梁百年基业，乱我圣人千年大道吗？！此乃长痛不如短痛，为救国祚，些许牺牲，在所不惜！”
他将那只瓷瓶推到钱管家面前，命令道：“你们商会在工地上，不是收买了一个叫刘四的工头吗？他管着的，正好是西区最大的那个粮仓。把这个东西交给他，告诉他，事成之后，黄金千两，田地百亩！”
钱管家看着那只小小的瓷瓶，只觉得它重逾千斤，上面仿佛附着了无数冤魂。但在孔伯都那吃人的目光逼视下，他最终还是颤抖着伸出手，将瓷瓶死死攥在手心。
两天后，通州工地，西区粮仓。
工头刘四抹了把额头的汗，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将一袋碎银塞给了守卫粮仓的护卫队小队长。
“王哥，辛苦辛苦！天儿热，兄弟们拿去喝碗凉茶！”
“还是你刘四懂事。”小队长掂了掂银子，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去吧，快点盘完快点出来。”
刘四哈着腰，连声称是，独自一人走进了巨大而阴凉的粮仓。
粮仓里堆满了小山一样的麻袋，空气中全是粮食的醇厚香气。这里储存着西区五万多名工人的口粮，是整个工地的命脉所在。
刘四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他本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只因在工地染上了赌瘾，欠下了一屁股还不清的债，才被钱家的人找上门来。
黄金千两，田地百亩……这个承诺，像魔鬼的诱惑，让他最终抛弃了所有的良知。
他走到粮仓最深处，那里堆放着即将分发下去的米面。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那只素白的瓷瓶，拔开了瓶塞。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瓶中那无色无味的白色粉末，倒进了几个已经开口的巨大米袋里。
粉末如雪花般落下，瞬间便消失在雪白的大米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将空瓶塞回怀里，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甚至还和门口的守卫开了两句玩笑。
他混入工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那些刚刚领了工钱、正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晚上要去“俱乐部”看摔跤，还是要去“夜校”认字的工友们，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就像一滴毒液，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奔腾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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