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铁甲舰”的心脏

当孙默成功突破“蒸汽机”技术瓶颈的消息，以最高等级的“八百里加急军情”的形式，从深山老林里的黑龙潭基地，传到京城总办处时，林知节正面临着一场不大不小的“危机”。

他那把心爱的、花重金请名匠打造的、号称符合“人体工学黄金分割率”的紫檀木躺椅，在经受了他长达数月的“葛优瘫”式蹂躏后，其中一条椅腿，光荣地……断了。

此刻，他正蹲在地上，拿着一把小锤子，试图用一种极不专业的、敲敲打打的方式，进行抢救。

【岂有此理！偷工减料！绝对是偷工减料！】他一边敲，一边在心里愤愤不平地吐槽，【说好的千年紫檀，坚逾钢铁，这才躺了多久？连我这不到一百四十斤的体重都承受不住！这帮古代工匠，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必须差评！还要在《大梁点评网》（尚未上线）上挂他三百天！】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体重，在穿越后这养尊处优、缺乏运动的大半年里，已经悄然突破了一百六十大关。

陈凡和周正站在一旁，看着他们那位无所不能、算无遗策的林大人，此刻正像个跟自家坏了的家具较劲的普通人一样，姿态笨拙，满头大汗，都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敢笑，憋得异常辛苦。

就在这时，一名信使，如同一阵风般冲了进来，他手中的那个用火漆密封的牛皮筒，表明了这份情报的最高级别。

“大人！黑龙潭基地，孙总领加急密报！”

林知节的动作，停住了。他随手扔掉锤子，接过密报，脸上那副“跟奸商斗气”的表情，瞬间切换回了“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模式。

他撕开封口，抽出信纸。

信上的内容，言简意赅，却充满了技术人员特有的、几乎要溢出纸面的兴奋。

“大人在上：幸不辱命！‘离心式调速器’已于三日前装配成功！‘工-壹型’蒸汽机，业已实现稳定运转，功率输出平稳如山！经七十二小时不间断测试，未见任何差池！此乃天佑我大梁，亦是大人神思之功也！……请大人示下，此‘神物’，当如何应用？默，翘首以盼！”

信的末尾，还附着一张由孙默亲手绘制的、改良后的“工-壹型”蒸汽机的结构图，其精细程度，比林知节当初画的草图，强了不止百倍。

“好……好啊！”

林知节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算计的笑容。那笑容，纯粹而灿烂，就像一个游戏玩家，终于肝出了他最想要的顶级装备。

【成了！老子的‘工业革命’拼图，最核心的那一块，终于到手了！】

他知道，这台小小的蒸汽机，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他的“海军计划”，将不再是停留在纸面上的“木骨铁皮混合动力”，而是可以直接一步到位，迈入“全钢铁蒸汽动力”的全新时代！

它意味着，他的“国营农场”，未来将拥有能够开垦荒地的“拖拉机”，和能够深井提水的“抽水机”，彻底摆脱靠天吃饭的命运！

它意味着，他的“纺织工厂”，将拥有不知疲倦的动力源，能以百倍的效率，生产出物美价廉的布匹，彻底摧毁江南那些残存的、以家庭为单位的“手工作坊”！

它，是一切的开始，是一把能够撬动整个旧世界的、最坚固的杠杆！

“大人？”陈凡和周正看着突然陷入狂喜、又转而沉思的林知节，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孙总领那边，有什么好消息？”

“何止是好消息。”林知节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芒，“这是能让我们把这个世界，彻底翻个个儿的‘超级好消息’！”

他将手中的密信，递给陈凡和周正传阅。

当两人看到“蒸汽机已稳定运转”这几个字时，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其背后的技术含量，但从林知节那前所未有的激动神情中，他们也能猜到，这定是一件足以改变国运的泼天大事。

“传我命令！”林知节不再犹豫，立刻开始下达一连串的指令，他的语速极快，思维清晰得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

“周正！你立刻亲自带队，挑选神机营中最精锐的一个百人队，携带最新装备的连发火枪，即刻出发，前往黑龙潭基地！”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将那台‘工-壹型’蒸汽机的成品，以及所有相关的图纸、核心工匠，毫发无伤地、以最快的速度，护送至……琼州！”

“告诉孙默，让他立刻着手制造第二台、第三台蒸汽机！我需要一条稳定的‘生产线’！”

“是！”周正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领命而去。他知道，能让林大人如此郑重其事，需要动用神机营精锐亲自护送的东西，其价值，恐怕已经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陈凡！”林知节又转向陈凡。

“在！”

“你立刻以总办处的名义，给琼州的王徽，发一道密令！”林知节走到那张巨大的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了“琼州三亚港”的位置。

“告诉他，原定的‘木骨铁皮混合动力’的‘探索号’建造计划，即刻……作废！”

“作……作废？”陈凡大吃一惊。据他所知，“探索号”的龙骨已经铺设，船体结构也已建造过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此刻说作废，这……这损失也太大了！

“对，作废！”林知节的语气，不容置喙，“或者说，是‘升级’！让他立刻召集公输宏和所有工匠，将原有的木质船壳，全部拆除！以我们之前提供的‘高强度钢板’锻造法，不计成本，给我打造一艘真正的、全钢铁的船身！”

“告诉他，‘探索号’的心脏，已经在路上了！”

“一个月！我只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在一个月之内，当孙默的蒸汽机运抵琼州之时，我需要看到一具能够立刻进行安装的、坚不可摧的钢铁之躯！”

“另外，”林知G节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寒光，“你再以我的私人名义，给王徽送一封信。”

“信里，就写一句话——”

“‘黑鲨帮’的背后，是孔党的残余势力在作祟。这是他们最后的、也是最愚蠢的挣扎。不要怕，更不要急。正好，用他们这块磨刀石，来为我们‘皇家海军’的第一次亮相，祭旗！”

一个月后，琼州，三亚港，一号秘密船坞。

巨大的船坞内，一艘前所未有的、宛如来自异世界的钢铁巨舰，正静静地矗立在船台之上。

它的船身，已经完全合拢。通体由一块块厚重的、泛着金属冷光的熟铁装甲板，用数以万计的巨大铆钉，铆接而成。那流畅而锐利的V型船体，充满了力量感和一种冷酷的工业美学，仿佛一头潜伏在深渊之中的钢铁巨鳄，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出海吞噬一切。

与它那庞大而狰狞的身躯相比，船坞内忙碌的工匠们，渺小得如同蝼蚁。

公输宏和王徽，并肩站在这艘钢铁巨舰的下方，仰望着这件由他们亲手创造出的、却又完全超出了他们想象的“神物”，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自豪。

“王大人……老朽……老朽造了一辈子的船，从未想过，船……竟然可以造成这个样子。”公输宏的声音，带着一丝梦呓般的颤抖，“它……它真的能浮起来吗？”

“它会的。”王徽的语气，异常坚定。他看着那坚不可摧的铁甲，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那伙装备了佛郎机火炮的“黑鲨帮”。

他知道，只有这样的钢铁堡垒，才能在未来的海战中，抵御住敌人的炮火，为大梁，开辟出一片安全的海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周正，一身戎装，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神却依旧锐利。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王徽面前。

“王大人！幸不辱命！”他一拱手，指向身后那支同样疲惫不堪、却军容严整的神机营护卫队，“‘工-壹型’蒸汽机，连同孙总领麾下最得力的十名核心工匠，已安全……送达！”

在护卫队的中央，十几辆由最强壮的犍牛拉着的、用厚厚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重型马车，正静静地停在那里。

其中一辆马车上，那隐约可见的、巨大的机械轮廓，仿佛一颗正在沉睡的、蕴含着无穷力量的心脏。

王徽和公输宏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们知道，这艘钢铁巨舰的……灵魂，终于到了。

周正看着眼前这艘比图纸上还要雄伟、还要震撼的钢铁巨轮，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终于明白，林大人为什么要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那台蒸汽机，安全地送到这里。

他走到王徽身边，从怀里，掏出了林知节的那封私人密信，递了过去。

王徽拆开信，看到那句“用他们来祭旗”时，眼中，猛地爆发出两团森然的寒光。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越过船坞，投向了那片危机四伏、却也充满了机遇的、广阔的南海。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通知孙总领的团队，立刻开始安装‘心脏’！”

“通知陈阿狗，陆战队所有训练，即刻停止！全员休整，擦亮武器，养精蓄锐！”

“再告诉‘琼州商行’的船队，让他们故意放出风去，就说……三天后，将有满载着瓷器和丝绸的‘肥羊’，要出海前往占城。”

“这一次，我要让那帮躲在阴沟里的老鼠，自己……撞到我们这艘钢铁巨兽的獠牙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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