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滩头上的交响乐
在无声地拔除了第一个哨塔之后，陈阿狗和他率领的“渡海猎犬”，就像一滴融入了大海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黑石岛这座看似固若金汤的巢穴。
黑石岛的山寨，依山而建，结构复杂，道路崎岖，充满了各种明哨暗卡，易守难攻。
对于任何一支试图从正面强攻的传统军队而言，这里，都将是一场需要用人命去填的噩梦。
但对于陈阿狗这群“不讲武德”的特种部队来说，这些复杂的建筑和地形，非但不是障碍，反而，是他们最完美的……狩猎场。
他们没有走任何一条正规的道路。
他们沿着陡峭的屋檐攀爬，在狭窄的巷道间穿行，利用阴影和建筑的死角，如同一群在城市废墟中捕猎的狼群，精准地、高效地，逐个清除着山寨外围的防御节点。
一名在拐角处撒尿的海盗，刚拉开裤子，还没来得及舒爽，就感觉脖子一凉，眼前一黑，便永远地失去了知觉。
一队正在围着火堆喝酒赌钱的巡逻队，还在为了一点赌资而争得面红耳赤，几支涂抹着剧毒的吹箭，就从黑暗中悄然射出，精准地没入了他们的后颈。他们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浑身抽搐着，口吐白沫地倒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死亡，在悄无声息地蔓延。
陈阿狗的目标，非常明确——位于山寨中央的、防守最严密的军火库和粮仓。
他知道，只要摧毁了这两处地方，就算岛上还有残余的海盗，也只不过是一群没有了爪牙和食物的困兽，不足为惧。
经过近半个时辰的悄然渗透，他们已经来到了军火库的外围。
这里的防御，明显比外围要森严得多。
几十名手持火铳、精神状态还算饱满的海盗精锐，在一名小头目的带领下，守在军火库那扇厚重的、由铁皮包裹的大门前。
硬闯，显然是不可能的。
陈阿狗躲在一处民房的屋顶，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布防。
他注意到，军火库的建筑，为了防火，是用巨大的条石砌成的，异常坚固。但是，在建筑的侧面，离地约两丈高的地方，有几个用作通风的、狭小的窗口。
窗口很小，成年人根本钻不进去。但是……
陈阿狗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对着身后的几名队员，打了一连串复杂的手势。
几名队员立刻心领神会。他们从背后的行囊里，掏出几样奇特的“新装备”。
那是一些用竹筒做成的、只有手臂长短的管状物，前端，是一个小小的、可以转动的、刻着度数的标尺，后端，则是一个简易的击发装置。
这是由孙默工坊，根据林大人提供的“天书草图”，紧急赶制出来的、大梁王朝第一批……掷弹筒！
虽然因为技术所限，这批掷弹筒的射程和精度都相当堪忧，但在这种几十步内的攻坚战中，它们的威力，却是毁灭性的。
几名掷弹手，迅速地在屋顶上找到了合适的发射阵位，调整好角度和标尺。
他们要打的，不是人，而是那几个狭小的通风窗口！
“放！”
随着陈阿狗的一声低喝。
“咻！咻！咻！”
几声沉闷的、如同闷屁般的声响过后，几个黑乎乎的、尾部还冒着青烟的小铁球，在空中划出几道笨拙而扭曲的抛物线，摇摇晃晃地，朝着军火库的侧墙飞了过去。
有两颗，打偏了，砸在了坚硬的石墙上，“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没有爆炸。
但有三颗，却精准地、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一头扎进了那几个狭小的通风窗口之中！
守在军火库门口的海盗们，先是听到几声奇怪的破空声，随即，就看到几个黑点从天而降，掉进了他们身后的建筑里。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下一秒。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仿佛要将整座山都炸塌的剧烈爆炸，猛地从军火库的内部，爆发开来！
军火库里，储存着大量的火药和炮弹！
这几颗小小的“震天雷”手榴弹，就像是点燃了一堆篝火的火星，瞬间引发了规模宏大到恐怖的……殉爆！
猛烈的冲击波，形成了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的气浪，从军火库的门窗和刚刚被炸开的屋顶，疯狂地喷涌而出！
那扇由铁皮包裹的、重达千斤的巨大石门，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这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从内部整个地掀飞了起来，在空中翻滚着，飞出了十几丈远，最终，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砸进了对面的一排房屋里，将那些建筑，砸得轰然倒塌！
而那些守在门口的、所谓的海盗精锐，在这股毁灭性的冲击波面前，连一根完整的骨头都没能留下。他们就像被扔进炼钢炉里的冰块，瞬间就被气化、蒸发，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没能留下。
紧接着，是更加恐怖的连锁反应。
军火库内存放的数千颗炮弹和震天雷，被引爆的火药所波及，开始了第二轮、第三轮、更加密集的、疯狂的殉爆！
“轰！轰！轰！轰！轰！”
爆炸声，如同最密集的鼓点，在黑石岛的上空，奏响了一曲充满了死亡与毁灭的、狂野的交响乐！
一团巨大无比的、混合着黑烟与烈焰的蘑菇云，从山寨的中央，缓缓升起，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壮观，也格外狰狞。
整个黑石岛，都在这剧烈的爆炸中，瑟瑟发抖。
无数还在睡梦中的海盗，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他们衣衫不整地从屋子里跑出来，惊恐地看着山寨中央那团正在升腾的、如同神罚般的蘑菇云，一个个面如土色，魂飞魄散。
“怎……怎么回事？”
“是军火库！军火库炸了！”
“天呐！是天雷！是老天爷降下天雷来惩罚我们了！”
“有敌人！有敌人摸上岛了！”
混乱，恐慌，尖叫……
整个山寨，瞬间从一片祥和，变成了一锅煮沸了的粥。
海盗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完全失去了任何组织和抵抗能力。
而陈阿狗，则冷静地站在屋顶，欣赏着自己一手导演的这幅“盛景”，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知道，这仅仅是交响乐的“前奏”而已。
他对着身后的队员们，再次做出了一个冰冷的手势。
——全体出击，自由猎杀。
“杀——！！！”
近百名一直压抑着杀气的“渡海猎犬”，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他们最锋利的獠牙！
他们从黑暗中，从阴影里，从屋顶上，如同从天而降的死神，杀入了那群已经彻底陷入混乱的海盗之中。
他们两人一组，三人一队，配合默契，战术清晰。
手持连弩的队员，负责远距离压制，将那些试图集结起来、负隅顽抗的海盗，一一射杀。他们的弩箭，快如闪电，准得惊人。
而手持短刀和盾牌的队员，则负责近身突进，他们利用盾牌，格挡开海盗们胡乱挥舞过来的武器，然后，用手中的短刀，以最简洁、最高效的方式，划开他们的喉咙，刺穿他们的心脏。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一边倒的屠杀。
“琼州卫士”们，就像一群技艺精湛的、正在进行解剖实验的外科医生，冷静地、精准地，将这具名为“黑石岛”的、臃肿而腐烂的身躯，一寸寸地，切割、肢解。
爆炸声、喊杀声、惨叫声、建筑的倒塌声……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与远处海面上，那隐约传来的、“探索号”的隆隆炮声，遥相呼应。
一个在海上，用钢铁与烈焰，奏响了宏大的、属于工业时代的战争序曲。
一个在陆上，用鲜血与死亡，谱写了精妙的、属于特种作战的杀戮篇章。
这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充满了“降维打击”意味的乐章，在这一刻，完美地交织在了一起。
共同，奏响了一曲……
滩头上的、献给旧时代的、华丽的镇魂交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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