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来索命还是救命
这个时节的百亭山风光寂寥，深黄色的枯叶被风一吹，掉落满地，上山的路都被枯叶铺满。
沿着落叶上的脚步痕迹，温妤找到了周霁川和霍翩翩的露营地。
初春的百亭山是旺季。
现在只有寥寥几行人，一部分是早晨看过了日出正下山，一部分则是会下午上山看日落。
周霁川很谨慎，他来的时间巧妙避开了这两帮人。
露营地一早便被霍翩翩的下属布置过，应有尽有，他们坐在帐篷外的户外椅上吃三明治，日出的光刚巧洒下，渗透了周霁川的每根头发丝。
他坐在那里，穿着黑色冲锋衣，微闭双眸养神，周身淡漠清冷，隐去尔虞我诈的深沉，拥有与这片山林融为一体的契合平静。
有杂草遮挡。
温妤走到角落，踩着躲不开的干枯落叶，好在山上有鸟雀声，风声也喧嚣，这点小动静，不足矣惊扰那两人。
举起手机，她拍下他们。
镜头里倒是岁月静好，霍翩翩将密封盒中的水果递给周霁川吃，他没接，只喝了口水便不再作声。
这态度却将霍翩翩激怒。
她站起来，脾气来得很是快，“从昨天开始你就心不在焉，你对季温妤就这么上心？”
这声音来得突然。
受到惊吓，温妤的手机掉在草里，她连忙蹲下来，用树丛遮挡自己的身影。
周霁川像是听到了些异样，左右看去，山林静谧，什么也没有。
“霁川哥哥，我在跟你说话！”霍翩翩最受不了周霁川的忽视，“我看你根本就不想跟我见面，你跟母亲一样，都不要我，把我丢在霍家！”
她扯开了音嗓，声量太高。
温妤半蹲身听着，联想到资料上的信息，这两人从小就认识，霍翩翩又说——周霁川不要她？
这些话让温妤不明所以，她从草中探去目光，只见周霁川还是那样冷漠淡然，瓷白面孔在晨光下愈显疏离，“你要是再大喊大叫，我就回华京了。”
一听这话。
霍翩翩立刻收起了小性子乖乖坐下，又抱着周霁川往他怀里钻，“霁川哥哥，我只是一个人太孤单了……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霍家大小姐，怎么会孤单？
但周霁川像是很吃这套，抬手轻揉了揉霍翩翩的发顶，风光正好，又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只有温妤知道，这对男女是怎样的蛇蝎心肠。
看着镜头里的画面，她不禁恍惚想起那八年，尤其是有了米莉后。
她不知多少次提出要一家人出国游玩，周霁川总是没空，直到离婚，也从未带着米莉出游过。
可霍翩翩，却是他的例外。
该拍到的照片都到了手。
温妤不再逗留，她绕开周霁川的位置走小路下山。
正专注翻看着手机的照片，没注意到脚下崎岖道路，温妤突然踩空，整个人冷不防滚落山坡。—
给温妤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定好是晚上回到华京，向臣想要确定几点去接温妤，无人接听的电话令他心神不宁。
不再等下去，他驱车前往百亭山。
从华京过去开车要四个小时，到达时已经是落日，山边的夕阳只剩下半圆轮廓，形状硕大的栽在山头，烧红了整座山上飘摇的树枝。
向臣询问过民宿工作人员，得知温妤上了山便没下来。
天马上就要黑下来，这个时间还未下山，电话又打不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向臣快步往山上赶，在上山入口与霍翩翩擦肩而过。
她回过头，眉眼轻眯，莫名觉得那人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没再多想。
霍翩翩边走边嘀咕：“霁川哥哥怎么还没跟上来啊。”
那一跤摔得太重，温妤撞在了石头上昏迷过去，右脚踝像是撕裂一样疼。
夕阳光的热度穿过树林缝隙落到眼皮上，温度烧灼皮肤，唤醒知觉，入目是交叉的树枝，落叶掩埋了她半个身子，几只鸟从天空飞过，带走最后一缕光。
正尝试活动身体，耳边倏然有人发出声音，沉沉的、舒缓的，又有不易察觉的冷讽，“醒了？”
温妤身子僵住，下意识去找自己的手机，下巴却被周霁川用手托起来，“先喝口水，你流了血。”
躲开周霁川的手，温妤抿白了唇，一副宁死也不喝的模样。
不管她，周霁川强行掐开温妤的唇往里面灌水，灌到她呛住才停下来，“好些了吗？”
“我不用你管，滚开。”
温妤睨着眸看他。
昏暗的斑驳光点落在周霁川身上，他坐在一片落叶上，冲锋衣上落了些灰尘，眉眼陷入暗色里，叫人分不清是来索命的，还是来救命的。
“我滚开你就真的没命了。”
周霁川语气沉静，“你脚扭伤了，额头被树枝划伤，你自己走不到山下。”
上半身还能动，温妤撑地坐起来，果然摸到了额头的血迹，还撞到了头，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
想要站起来，右脚才动了下便疼得抽气。
周霁川在旁冷笑出声，“季温妤，你是跟踪我来百亭山的，对吗？”
“我跟踪你？我才要问你为什么在这儿？缠我没缠够吗？”温妤昏迷了一下午，皮肤上还有灰痕，头发散乱着，又可怜，又可恨的。
谎言张口就来，只为活命。
要是让周霁川知道她看到了霍翩翩，还拍到照片，她或许今天就要丧命在这里了。
目光小心寻找着手机，拿到手机才能打给民宿求救。
光色从地平线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墨蓝色的天空，天一黑下来，便危机四伏。
周霁川没有再多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下山。
走到温妤面前，他半蹲下，“上来，我背你下去。”
“用不着。”温妤扒着一旁的粗树干起身，刚走两步又再次因为疼痛重重坐到了地上，不等缓过神，身体便被周霁川抱住强行架到了脊背上。
温妤拍着他的肩膀，晃动左腿，“放我下来！放开！”
“季温妤，你要是再不识好歹，我就把你丢到山下摔死。”
周霁川神色郑重得不像是开玩笑，“你不喜欢那个小司机吗？等你死了，我把他大卸八块烧了送下去陪你，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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