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去学堂
“我才不去！学堂里的先生凶得很，还要背《三字经》，那些字长得都一样，看着就头疼！”
她一想到那些弯弯曲曲的文字，就觉得头大，眼前都有点发黑，赶紧凑到洛青衣身边撒娇。
“阿娘～我不去好不好？我在家跟你学女红，或者跟爹爹学功夫都行啊，干嘛非要去学堂？”
“学女红你坐不住，学功夫你爹舍不得。”
洛青衣不为所动，摸了摸她的头，“听话，就去试试，要是真不喜欢，咱们再回来，行不行？”
“真的？”陆岁岁眼睛一亮。
“真的。”洛青衣点头，心里却打定主意，这丫头野惯了，总得收收性子。
陆岁岁磨磨蹭蹭地吃完早饭，被洛青衣按着梳了个整齐的小辫子，换上一身新衣裳，活脱脱一个小淑女。
可她耷拉着脑袋，小嘴撅得能挂油瓶，怎么看都不情愿。
“走吧，我送你去。”洛青衣拉起她的手。
“阿娘，我突然肚子疼。”陆岁岁捂着肚子蹲下来，挤眉弄眼地装疼。
“少来这套。”洛青衣戳了戳她的额头，“昨天还蹦蹦跳跳的，一说上学就肚子疼，当我傻啊？”
陆岁岁见招被拆穿，只好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往外走。
路过院子里的石榴树时，还偷偷踹了树干一脚，像是在泄愤。
洛青衣看着她的小模样，又气又笑。
这孩子，跟她爹一个德性，越是不让做的事，偏要拧着来。
到了学堂门口，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陆岁岁扒着门框往里看，见一群小孩坐得笔直，跟着先生摇头晃脑地念书，小脸皱成了包子。
“进去吧，我中午来接你。”洛青衣推了推她。
陆岁岁磨磨蹭蹭地迈进去，刚走两步又回头：“阿娘，你可别忘了中午来接我！”
“知道了。”洛青衣挥挥手，看着她的小身影消失在门后，才转身离开。
陆岁岁一踏进学堂，就被满屋子的墨香味呛得皱了皱眉。
三十来个小孩端端正正坐在矮凳上，前面摆着张小木桌，手里都捧着本线装书，跟着个戴方巾的老先生摇头晃脑地念：“人之初，性本善……”
“这位就是新来的陆岁岁吧？”老先生放下书，镜片后的眼睛笑眯眯的，正是这学堂的苏先生。
听说年轻时中过举，后来不知怎的没做官，反倒开了这家私塾，附近人家都愿意把孩子送来。
“先生好。”
陆岁岁被洛青衣教过规矩，乖乖鞠了个躬，心里却在嘀咕：这老先生看着倒不凶，就是说话慢悠悠的，听着就犯困。
苏先生摸了摸山羊胡，打量着她：“眉眼周正，透着股机灵劲儿，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他指了指最后排的空位，“去那儿坐着吧，先跟着听听。”
陆岁岁刚走到座位，就听见旁边个小胖墩偷偷说：“你就是那个会抓鬼的小丫头？我娘说你可厉害了！”
“嘘！”陆岁岁赶紧比了个手势，偷偷瞪他一眼，“别瞎说！”
她刚坐下，苏先生就拿起戒尺敲了敲讲桌：“好了，继续念书。”
一群人又开始“之乎者也”，那调子平得像白开水，陆岁岁听着听着就觉得眼皮重，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栽到桌子上。
“陆岁岁！”苏先生突然喊她。
陆岁岁一个激灵坐直了：“到！”
“‘苟不教’下一句是什么？”苏先生笑眯眯地看着她。
陆岁岁懵了。
她哪知道啊，刚才光顾着点头打瞌睡了。
旁边的小胖墩偷偷比口型：性乃迁。
“性……性乃迁！”陆岁岁赶紧接话。
苏先生点点头：“不错，看来在家学过。那再说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下陆岁岁彻底卡壳了，挠着头半天说不出话。
小胖墩急得脸都红了，想提醒又不敢。
“意思是说，要是不好好教导，本性就会慢慢变坏。”苏先生也没为难她，耐心解释道，“所以才要上学堂，学道理，明是非。”
陆岁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还不如在家看罗盘呢，那指针转得都比念书有意思。
好不容易熬到课间休息，孩子们都跑到院子里玩跳房子，陆岁岁被小胖墩拉着也凑过去。
“我叫王小胖，你叫我小胖就行。”小胖墩拍着胸脯，“这学堂里我熟，谁欺负你告诉我！”
“我才不怕被欺负。”陆岁岁撇撇嘴，突然看见墙角有只蛐蛐，眼睛一亮就追了过去，“快看！那有只蛐蛐！”
两人蹲在墙角抓蛐蛐，玩得不亦乐乎，上课铃响了都没听见。
“陆岁岁！王小胖！”苏先生站在门口喊，“上课了还玩？罚抄《三字经》一遍！”
陆岁岁耷拉着脑袋回座位，看着桌上的毛笔就头疼。
这破笔软乎乎的，捏着都费劲，哪有她的黄符笔好用。
她磨磨蹭蹭地蘸了墨，刚写了个“人”字，就觉得手腕酸，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像条小蛇。
再看看旁边小胖写的，虽然也不好看，但至少工整。
“你这字……”苏先生走过来，看着她的“大作”，忍不住笑了，“倒是有股野劲。慢慢来，写字跟做人一样，得稳。”
陆岁岁噘着嘴没说话，心里把这破学堂骂了八百遍。
她想念阿娘做的点心，想念爹爹带她放的风筝，甚至想念那个总捣乱的堕神。
至少跟堕神斗的时候不犯困啊！
太阳慢慢爬到头顶，透过窗纸照在书桌上，暖洋洋的。
苏先生在讲台上讲“孔融让梨”，声音慢悠悠的像催眠曲。
陆岁岁的眼皮越来越重，脑袋搁在胳膊上，没多久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呼噜……呼噜……”
周围的同学偷偷笑起来，苏先生也听见了。
他放下手里的戒尺，没像其他先生那样吹胡子瞪眼，反而慢悠悠地走到陆岁岁桌前，用手里的毛笔轻轻敲了敲她的课本。
“陆岁岁同学，醒醒，该念书了。”
陆岁岁猛地抬起头，嘴角还挂着点口水，眼神迷迷糊糊的，一看就是刚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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