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离最不舍

第一十七章  分离最不舍

“不是不是！”

强子脸肿得像猪头，说话都漏风，

“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您和这位姑娘，可楚家夫人还等着呢！她特意吩咐了，一定要请您过去，您要是不去，小的……小的没法交差啊！”

他不敢提银子的事，只能拼命往夫人身上扯，“夫人脾气暴，要是知道我没请到人，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大师您大人有大量，就当可怜可怜小的吧！”

李奏凯看着他这副怂样，心里冷笑，这小子肯定有鬼，但他懒得去深究，反正也不去楚家。

婉儿却在一旁轻声劝道：“凯哥，别因为我耽误了前程呀！楚家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能去见识见识总是好的，你手艺这么好，去了肯定能被看重，别意气用事，好吗？”

她眼里满是真诚，怕他真为了自己放弃机会。

李奏凯看着她的模样，终是叹了口气：“行，我去就是！”

随后转头盯着强子：“我跟你走可以，但你要是半路再敢耍花样……”

“不敢不敢！”

强子连忙磕头，“小的保证，一路上对您恭恭敬敬，绝不敢有半点差错！”

李奏凯回屋随便卷了件换洗衣物，婉儿跟在后面，偷偷往他包袱里塞了包刚烤好的干粮，又把昨天那几枚碎银塞他手里：“路上小心，到了那边……记得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

李奏凯捏了捏她的手心，见她耳尖又红了，忍不住笑了，“等我挣钱了回来，一定带你去吃香喝辣的！我们打勾勾！”

婉儿用力和他勾了勾，眼圈却红了。

马车缓缓驶离锦绣坊时，李奏凯掀开车帘回头，见婉儿还站在门口，青布裙在风里轻轻飘着，像株舍不得他走的青竹。

周围的绣娘们也都探出头来，偷偷朝他挥手，眼里满是佩服和不舍。

“走快点！”

李奏凯回头瞪了强子一眼。

强子缩了缩脖子，赶紧甩响马鞭，心里却把这大师和婉儿骂了千百遍。

等到了楚家交了差，看老子再怎么阴死你！

马车很快便在土路上颠簸着，车帘外的风卷着尘土掠过。

李奏凯靠在车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是苏璃月前几天给他缝补时留下的针脚，细密又整齐。

他想起苏璃月低头穿针的样子，鬓边的碎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明明是落魄的处境，却总带着股温柔的闺秀之气。

不知道，她吃了黄麂肉，身子骨补回来点没有？

不知道，她拿银子去买好粮食没有，衣服有没有添件新的？

还有凌霜，性子烈得像团火，现在会不会又跟村里的长舌妇拌嘴了？

会不会一时气不过，跑去蟒蛇洞把李夯昆那两家伙给杀了？

越想心里像被猫爪挠似的，又痒又慌！

之前在锦绣坊有婉儿忙前忙后，倒不觉得什么，如今只剩自己，那点相思就像野草似的疯长，连呼吸都带着点空落落的。

正琢磨着，马车路过一个热闹集镇，李奏凯突然掀帘：“停下。”

强子勒住马，一脸不情愿：“大师，咋地啦？这地离金陵城还有七八十里，再不赶，今晚就得睡野地了。”

“少废话！”

李奏凯扔出几枚碎银，“去买信封和纸笔，快点！”

强子捏着碎银，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买那玩意儿干啥？咱们赶路要紧啊！”

李奏凯眼一瞪，作势要掀袖子：“让你去就去，难不成要我亲自去？上次那几个巴掌没挨够？”

强子吓得一缩脖子，嘟囔着跳下车：“去就去，凶什么……”

他一路走一路碎碎念，“一个傻子似的，还会写信？怕不是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吧……”

“你说谁不会写？”

李奏凯的声音突然从车帘后飘出来，带着点冷，“我绣得出龙凤呈祥，还写不得几个字？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刚才说的话，绣成帕子给楚家夫人送去？”

强子吓得一个踉跄，回头赔笑：“不不不！大师您文武双全！小的胡说八道！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屁滚尿流地跑了起来，就怕李奏凯这杀神一时不爽又拿他开练。

等他捏着纸笔回来，李奏凯已经在车板上铺好了布。

强子扒着车帘偷看，本想找个乐子瞧他会写几个字，却猛地愣住！

只见李奏凯握着毛笔的手稳得很，笔尖在纸上划过，字迹遒劲又流畅，哪像个没读过书的傻子？

只见他先写“致苏卿凌妹”，笔锋一顿，又慢慢写：

“离家数日，甚念。坊中安好，勿念。望苏卿保重身体，凌妹少动肝火。待事毕，便归！”

写完，这货又觉得太素，想了想，竟在末尾添了一首即兴诗：“绣针难绣相思意，千里遥寄寸寸心，月下常思卿与妹，枕衾犹念共骑乘！”

强子顿时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这……这泥马还会写诗？还写得这么……”

他心里暗想着这诗里透着的那股子情意绵绵又带着点骚气的劲儿，可嘴上哪敢说出来？

原以为这货是个糙汉，怎么连酸文假醋都来得这么厉害？

神了呀！

李奏凯写完封好，抬眼正好看见这傻货，于是顺手扔给他：“去驿站寄了，地址在上面。”

强子刚要挪步，又被李奏凯从后踹了屁股一脚：“磨磨蹭蹭的，你就是抓粪都抓不着吃的王八啊？”

“哎哎！这就去！”

强子捂着屁股跑了起来，心里把李奏凯骂了千百遍，却不敢有半点脾气。

等他捏着驿站的回执回来，李奏凯又扔给他一枚碎银当赏钱。

强子捏着银子，突然觉得这大师虽然凶，倒也不算抠门。

马车重新上路，强子甩着鞭子赶路，心里还在嘀咕：

这大师肯定是装的，哪有傻子又会刺绣又会写字还会写诗的？怕不是哪个隐世高人吧？

可想到自己一开始就把他得罪死了，他心里就越来越慌！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欺负你？”

李奏凯又突然开口。

强子手一抖，差点把鞭子甩飞，赶紧陪笑：“哪能啊！大师您是为了让我快点完成任务，我懂！”

“懂个屁！”

李奏凯靠在车壁上，语气懒洋洋的，“老子就是故意欺负你，谁让你之前欺负婉儿！怎么？不服？”

强子噎得半天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最后只能干笑：“不……不服也得服啊……”

李奏凯被他这怂样逗笑了，懒得再理。

马车在夜色里疾行，车轮碾过石子的声响里，强子心里把这大师骂了又骂，却只能乖乖甩着鞭子，谁让他身份不如人家，连打也打不过人家呢？

不过这怨气，他迟早得发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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