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这是诡辩！

第六十二章  你这是诡辩！

“哦？为什么？”

婉儿压低声音：“听说那书院的老先生脾气怪得很，谁去谈租约都被赶出来，而且……有人说他背后有朝廷背景，不好惹的。”

李奏凯挑了挑眉，没再多问：“知道了，到时候再说吧。”

哪想到第二天去客栈，苏璃月和凌霜也提起了铺子的事。

“我们看了几个地方，”

苏璃月拿出画好的简图，“城西的布庄巷租金太高，城东的柳树街人  流又不是很大，唯独……”

“唯独城南文星巷的那家书院。”

凌霜接过话，语气带着点兴味，“周围全是热闹的店铺，就它孤零零杵在那，看着破破烂烂的，要是能租下来，甚至买下来，怕是花不了多少钱。”

李奏凯愣了，旋即一笑：“哦，这么巧？你们也看上那铺子？”

他赶紧把婉儿的话一说。

苏璃月听了，微微蹙眉：“有朝廷背景的话，确实要谨慎些。”

“谨慎什么？”

凌霜嗤笑一声，“真要有硬后台，能让书院落魄成那样？依我看，多半是前朝留下来的旧人，早就失了势，不过是占着个地方罢了！”

李奏凯被她说得心头一动：“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走，咱们去看看。”

三人当下便往文星巷去，刚到巷口，就听见嘈杂的人声。

客栈的吆喝、餐馆的香味、小贩的叫卖混在一起，热闹得很。

可越往巷尾走，声音越淡，最后停在一扇斑驳的木门前，门楣上“静心书院”四个字早已褪色，门缝里能看见荒草丛生的院子。

“就是这儿了。”

凌霜指着木门，“看着像是没人住，又像是有人守着。”

李奏凯直接上前推了推门，门轴“吱呀”作响，竟真的就开了条缝。

“有人吗？”

得不到回应，三人干脆推门而入，院里的荒草被踩得沙沙响。

正屋门口坐着个穿洗得发白儒衫的老头，头发胡子都花白了，手里捏着本线装书，见他们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满院的书堆得像小山，有的用木箱装着，有的直接摞在墙角，虽蒙着层薄尘，却码得整整齐齐，透着股倔强的整洁。

苏璃月先上前行了个礼，声音温婉：“老先生您好，我们是来和你谈……”

“滚！”

老头不等她说完就突然开口，声音又干又哑，像砂纸磨过木头，“说了不卖，不租，别来烦我！”

显然，在他们三人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来过谈租赁和收购的事了！

苏璃月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仍耐着性子道：“老先生，我们是真心想盘下这地方开一家店，您开个价，只要合理……”

“妇孺之辈，懂什么！”

老头猛地把书往桌上一拍，霍然起身，指着苏璃月就骂，“一看就是被铜臭熏坏了的，又想把我这静心书院改成胭脂铺、绸缎庄？做梦！我这书院藏着百年文脉，岂容你们这些俗物玷污！”

他唾沫星子横飞，眼神里的鄙夷像针似的扎人：“亏你还穿得人模人样，竟是个只认银子的主！难怪世风日下，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太多！”

“你嘴巴给我——”

凌霜顿时火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却被苏璃月死死拉住。

李奏凯到时往前走了一步，挡在苏璃月身前，眼神冷了下来：“老先生，说话积点口德好，我娘子好心诚意来谈，你不乐意就算了，何必人身攻击？”

“攻击？”

老头冷笑，抖着袖子喊，“我这是教你们这些年轻人做人！文人风骨，懂吗？不为五斗米折腰！我守着这书院，就是守着孔孟之道，总好过你们这些钻钱眼里的！”

苏璃月又刚要开口，老头已将书重重合上：

“算了，你们这些妇道人家，又懂什么文脉传承？我直白点告诉你们，我就是烧了这屋子，也绝不会让铜臭玷污了孔孟遗风！”

这话尖酸刻薄，苏璃月的脸霎时白了。

凌霜彻底按捺不住，刚要发作，李奏凯却突然大笑：“哈哈哈……”

两位娘子顿时看着他，不知这家伙又要出什么大招了？

老先生也冷冷瞪着他：“你傻笑什么？”

“我笑老先生此言差矣！”

李奏凯突然正经起来，气势说变就变：“《论语》有云‘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变通方能存续，死守不过是迂腐！你这书院连窗纸都破了，书虫啃了典籍都没钱买驱虫药，难道这就是您说的‘守文脉’？”

老头这才猛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小子，竟还知道《论语》？

不过，他依旧冷笑一声：“竖子敢谈孔孟！孔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你等只为逐利而来，也配提圣贤？”

“可他更说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李奏凯寸步不让，马上就反驳，声音朗朗，“你连护书的‘器’都没了，还谈什么大事？难道让这些典籍烂在虫蛀的木箱里，才算对得起圣贤？”

柳老微微一颤，显然低估了这小子的厉害。

李奏凯又指着墙角发霉的《诗经》刻本：“你看那书页上的霉斑，像不像您口中的‘义’？连自身存在都成了问题，还谈什么传承？这不是守道，是作践道！”

老头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手指捏着椅柄咯咯作响。

他原以为这是个只会耍横的粗人，没料到竟能句句引经据典，字字戳在他的痛处。

不过，他这年纪也不是能被两三下就打败的，当即深吸一口气，搬出更重的道理：

“董仲舒曰‘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我守这书院，为的是道义，不是功利！”

“董子也说‘善为师者，既美其道，又慎其行’。”李奏凯笑了，几乎是没有任何停滞，马上就找到反驳点，笑意里还带着点讥诮，

“你连‘道’都快护不住了，谈何‘美其道’？司马迁写《史记》，忍宫刑之辱也要留文脉于后世；王充作《论衡》，敢破谶纬之迷才能传真知！他们若像您这般死守一隅，连书都传不下去，算什么‘明其道’？”

这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老头心上。

他张了张嘴，那些滚瓜烂熟的经文突然堵在喉咙里，这小子不仅读得懂古籍，竟还能看透死守的弊端！

苏璃月和凌霜又是带着一丝崇拜地看着自己夫君。

才发现她们嫁的哪是什么傻子？分明是当世的大文豪呀！

老头气得渐渐胡须发抖，声音都带了颤：“你……你这是歪解经典！是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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