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儿子多么重要啊
第七十一章 儿子多么重要啊
“漓妹，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救过祖母吗？你一定有办法的！”
沈漓回过神，望着床上面色蜡黄的卢氏，“二哥，二嫂，我有法子能救她。”
卢氏眼底一瞬间闪过欣喜，紧紧攥住了沈漓的手。
沈承彦更是眼神一亮，连声问：“真有办法？那就快说！”
“只是……这药喝下去后，二嫂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这一句话，像冰水一样泼在二人头顶。
卢氏笑意僵住，脸色由喜转怒，唇瓣发颤：“你……你说什么？”
沈承彦眉头骤然蹙紧，“可还有别的法子？”
沈漓摇了摇头，“嫂子怀着八月的身子，任何汤药都会影响腹中胎儿。我可以开一方药，但这药一旦入口，胎儿必坠。”
“那不成！”卢氏下意识捂住了隆起的肚子，“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个孩子！这是个男孩，是我后半生的倚仗！”
沈仲延抿着唇沉默了片刻，伸手抚了抚妻子的背，劝道：“再忍一忍，忍到孩子出生就好了，到时候什么病都好治。”
他顿了顿，“我已经请了城里最有名的看相先生来看，先生说你肚子里的，多半是个儿子。”
卢氏沉吟片刻后还是咬牙点头：“好……再忍一忍。”
沈漓看着两人那副拼命保胎，却对自己的命置之度外的模样，心底泛起一丝凉意，只轻声道：“那便依你们。”
沈漓正要转身离开，脚步尚未跨出院门，迎面便撞上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
“小姑姑。”小姑娘见到她，脆生生地唤了一声。
谁料这一声刚喊出来，屋内的卢氏脸色骤沉，原本就烦躁不堪的沈承彦黑着脸瞪了过来。
“你瞎嚷嚷什么！”他大步冲上前去，抬手便是一巴掌，重重扇在沈芷的脸上，打的小姑娘踉跄了几步。
“你是想吓坏你娘肚子里的弟弟吗？！”
小沈芷被吓得浑身一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像受了惊的鹌鹑般缩成一团。
沈承彦那一巴掌落下后，似乎还不解气，他抡起粗壮的手臂又要继续往沈芷身上招呼。
小姑娘惊恐得瑟瑟发抖，双臂下意识护着头，可细瘦的胳膊哪里挡得住父亲的力气？
“没规没矩的东西！吓坏你娘肚子里的弟弟，我今天非打断你的腿不可！”他抬脚就要踹。
沈漓几步上前，伸手牢牢扣住沈承彦的手腕。
“够了，孩子年纪小，你冲她撒什么气？”
沈承彦被这眼神震了一下，手上的动作顿住。
卢氏皱着眉刚想开口，却被沈漓冷冷一扫，也噎住了。
沈漓弯下腰，将缩成一团的小姑娘轻轻抱起。
沈芷脸颊红肿，嘴角破了皮，忍不住攥紧了沈漓的衣袖。
“走，跟姑姑回去。”沈漓低声安抚。
回到自己院中，沈漓让团子取了药膏和干净的绢帕，细细为沈芷擦拭伤处。
药膏触到破皮的地方，小姑娘忍不住轻轻抽气，沈漓便放缓了动作，语气温柔道：“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上完药后，沈漓给她递了蜜饯，又吩咐小厨房做些软糯的点心送来，才看着沈芷的神色一点点缓和下来。
魂穿现代时，她也读过史书，试着从史书工笔间，了解过自己所处的时代。
“大乾末年，蛮族长驱直入，破城于午时，攻宫于未时。”
“宫中诸臣，或跪地求生，或以妻女进献求苟延残喘，其耻事不可尽录。”
“侯府庶女沈芷，年仅十七，蛮酋欲纳为妾，沈芷厉声叱之，折发毁容，以死明志。”
“沈承彦，弃甲曳裾，先投降于蛮将，献宅中珍宝以求自保，又遣妻卢氏以美色事敌，得免刀斧。”
……
沈漓看着床榻上安睡的小侄女，仿佛看见二哥伏在蛮将脚边，满脸谄笑，双手奉上侯府的镇宅宝器。
看见卢氏换上艳衣，低眉顺眼地走进敌人的营帐，只为换取苟活的机会。
一边是血溅宫阶，青史留名的沈芷，一边是狼狈求生的沈承彦与卢氏，那等刺目的反差，何其讽刺。
沈漓拿着药钵，细心地给小沈芷涂抹脸上的上。
门扉忽然被咚咚拍响，一个侍女神情焦急快步走了进来。
“二姑娘，不好了，二夫人她……怕是撑不住了，快请您去看看吧！”
沈漓抬眼，淡淡问：“怎么个撑不住法？”
“二夫人高烧不退，浑身起红疹，吃什么吐什么。郎中开了方子，可二爷说是汤药里有活血的成分，怕伤了腹中胎儿，一口没让她喝。”
侍女眼中带了泪，“她已经八个月身孕了，这样下去，只怕人……人会熬不过去。”
沈漓闻言心底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放下药钵，吩咐丫鬟照看小沈芷，自己跟着侍女往偏院去。
偏院位置僻静，四院门虚掩着，沈漓推门而入，就闻到一股药渣味，呛得人呼吸不畅。
内室帷幕半垂，榻上的卢氏侧身蜷缩着，长发湿漉漉地黏在两颊上，面色惨白中透着诡异的粉红，细密的红疹从脖颈一路蔓延到锁骨，露在外的手臂浮肿得不成形。
见到沈漓，她艰难抬手，虚虚攥住沈漓的手腕：“漓妹……救我……求你了，我受不了了……”
“给我药吧，我还年轻……孩子以后会有的。”
沈漓忽而陡然拔高嗓音，故作夸张地喊道：“什么话！嫂子，儿子多么重要啊！无论如何，你也要把他生下来！”
她这声惊到了屋外的沈承彦，不多时，沈承彦面色阴沉地跨了进来。
“你一个做娘的，怎么这点苦都受不了！”
沈承彦一脚踹翻了门槛边的药盆，他站在榻前，指着榻上的卢氏大声呵斥，“你是想让咱儿子和你一块死吗？”
卢氏虚弱地咳嗽着，嘴唇蠕动。
一旁的小侍女战战兢兢捧着刚熬好的药碗，刚靠近半步，便被沈承彦夺了过去，他一把就将那碗汤药泼在地上，指着榻上不成人样的妻子破口大骂。
“你简直不知轻重、不识大体！你还敢喝药？万一毒到了我儿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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