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囚笼之地
烛火在青铜灯盏中微微摇曳,将萧玠的身影拉长投在石墙上,他端着红木托盘走进密室时,沈知楠正坐在铜镜前出神。
听到声响,她缓缓转头,六个月的孕肚让这个简单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萧玠看着她唇角微勾,好似心情不错。他将托盘放在桌上,三菜一汤,荤素搭配,甚至还有一碗药膳汤。
"饿了吧?"他语气难得温和,仿佛只是寻常家宴,"特意让厨房按孕妇的口味做的。"
沈知楠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起身,走到桌边坐下。她拿起筷子,安静地开始进食,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仿佛只是在自己府中用膳。
萧玠挑眉,似乎对她的镇定有些意外。他在她对面坐下,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饶有兴趣地观察她。
"你比我想象的冷静。"他轻笑,"不问问这是哪儿?不问问我要做什么?"
沈知楠咽下口中的饭菜,抬眸看他,眼神平静得可怕。
"问了,你会说吗?"
萧玠眯了眯眼,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答得干脆:“不会。”
沈知楠不再理会他,低头继续吃饭,动作依旧优雅,仿佛置身晋王府的花厅。
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抬眸看他。
"殿下若没有别的事,我想休息了。"
萧玠盯着她,忽然笑了:"你以为这是晋王府?由得你想睡就睡?"
沈知楠平静地回视:"殿下若想让我活着做筹码,就该让我好好养胎。"
两人对视片刻,萧玠终于冷哼一声,站起身。
沈知楠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允许自己深吸一口气。她的手轻轻覆上腹部,低声道:
"别怕……你父王一定会来。"
从醒来到现在,她已经把整个房间都仔细看了一遍,没有逃出去的可能,既然逃不出去,她能做的就是好好护着肚子里的孩子。
深夜
密室陷入沉寂,唯有烛火微弱跳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沈知楠侧卧在床上,呼吸均匀,长发散落在枕边,面容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安静。
密室门无声滑动,萧玠的身影如幽灵般走进,没有惊动一丝空气。他站在床边,低头凝视着她,眸中情绪晦暗不明。床上的人因安神药陷入沉睡,对外界毫无知觉。
萧玠在床沿边坐下,伸出手缓缓抚上她的脸,指尖从她的眉骨滑至下颌,动作极轻,生怕惊醒了她。
"你……是不是忘了我。"他低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隆起的腹部,眸色骤然转冷。手指悬停片刻,最终覆了上去,掌心下的温度让他指尖微颤。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准备收回手时——
掌心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萧玠一怔,低头盯着她的肚子,眉头紧锁。
胎动?
那微弱的生命力透过掌心传来,让他一时僵住,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怔忪。
许久,他缓缓起身,指尖蜷了蜷,像是要抓住什么,又最终松开。
烛火摇曳,他的影子被拉长,投在墙上,像一道沉默的鬼魅。
最终,他无声离去,密室的门轻轻合上,一切归于寂静。
晋王府书房
影一单膝跪地,呼吸微促,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王爷,”他声音里有难得的激动:“怀王府那边传来消息,说这两日怀王用食比往日多了一些,而且菜色也偏滋养类的。”
萧珩猛地站起:“有没有探到具体位置?”他声音沙哑,像是许久都不曾说过话一般。
影一摇头:“怀王府守卫森严,下面的人只能在暗处观察。”
萧珩一拳砸在案上,茶盏震翻,“明日宫宴,萧玠必会离府。”他眼底泛起杀意,“调一队影卫,趁他离府时潜进去搜查。”
“是。”
翌日清晨
密室里,沈知楠执着一柄木梳,缓缓理顺长发。身后脚步声突兀响起,她指尖一顿,眉心蹙起,却未回头。
"怀王殿下,"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即便这是你的地方,这样贸然闯入,是不是太失礼了?"
萧玠倚在门框上,闻言低笑一声,不急不缓地走近。他今日着了正式的亲王礼服,显然是准备入宫赴宴。
"本王来看看自己的贵客,有何不可?"他在她身后站定,目光落在镜中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忽然伸手,指尖勾起她一缕散落的发丝,"要我帮你梳吗?"
沈知楠猛地偏头避开,木梳"啪"地拍在妆台上:"不必。"
她迅速将长发挽起,用一根素银簪固定,起身时宽大的衣裙掩住了隆起的腹部,却掩不住那股拒人千里的寒意。
"怀王殿下有事?"她直视着他,眸中无波无澜。
萧玠挑眉,指了指身后的桌案:"先把早膳吃了。"
桌上是精致的清粥小菜,另有一盏温热的牛乳。
沈知楠抿了抿唇,终究走过去坐下,执起玉箸安静进食。
萧玠在她对面落座,手肘支着桌面,十指交叉抵在下颌,就这么静静看着她。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衬得那双狭长的眸子愈发幽深。
待沈知楠吃完放下瓷勺,萧玠忽然倾身逼近,指尖朝她唇角探来——
她猛地起身,椅腿在青石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躲什么?"萧玠眸中阴云密布,起身一步步逼近,衣袍下摆扫过满地碎光。
沈知楠护着腹部急退,腰侧却撞上妆台。铜镜晃动的刹那,萧玠已扣住她手腕狠狠一拽!
"怀王殿下,请自重。"她声音淬冰,眼神冷冷的看着他。
萧玠低笑一声,指腹摩挲她腕间跳动的血脉:"自重?"突然发力将她扯入怀中,沉香混着龙涎香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你要知道,本王最讨厌被人拒绝——"
沈知楠挣扎的刹那,后颈骤然剧痛!沈知楠瞳孔骤缩,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萧玠唇边那抹扭曲的笑,像毒蛇亮出獠牙。黑暗吞噬意识的瞬间,萧玠指尖划过她腰间暗袋——
半片锋利的瓷勺碎片悄无声息坠地。
萧玠看着怀中昏迷的沈知楠,他的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在看到她微蹙的眉心时,忽然低头,一个冰凉的吻落在她额间。
"你若是早些听话......"他喃喃自语,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抱起她转身往另一条密道走去。
另一边一队影卫已经悄然潜入怀王府四处探查起来,
而外围影三则带着踏雪四处探寻,这几日他一直带着踏雪在各处追踪,却一直没有找到王妃的踪迹。
忽然一旁的踏雪低吼一声,咬着影三的衣袖往皇宫方向扯,影三一愣,低头看着踏雪:“这是闻到王妃的气息了?”踏雪低叫一声,影三眼睛一亮。
瞬间吹起暗哨唤来信鸽,把消息传了出去。一人一豹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皇宫
萧珩闯进御书房时带起一阵凛风:"我要踏雪进宫,放行。"
他嗓音嘶哑得像砂砾摩擦,五指间那张信笺已被攥成齑粉。皇帝尚未开口,太子萧景已霍然起身:"踏雪闻到弟妹的气息了?"
萧珩唇紧紧抿着,点头时脖颈青筋暴起,目光却死死钉在皇帝脸上。
御案后的皇帝看着儿子猩红的眼,抓起令牌掷过去:"各处布局景儿会负责,你把知楠安全带回来。"
他接住令牌,转身时衣袍翻卷如鹰翼,却在听到皇帝的话时,在门槛处顿了顿,头也不回地一点头,消失在殿门处。
踏雪在宫门口见到萧珩的瞬间发出低低呜咽声,萧珩把手中令牌扔给守卫后,便带着影三跟在踏雪身后在宫中疾掠。
踏雪一路狂奔,最终带着萧珩和影三在太庙停了下来,踏雪对着太庙低吼。
萧珩推开太庙的大门,就看到萧玠坐在台阶上,似是已等候多时。
萧珩跨过门槛,衣袍被穿堂风掀起,眼底翻涌着近乎实质的杀意。
萧玠坐在台阶上,指尖把玩着一个荷包,见萧珩闯入,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你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他慢悠悠地说道。
萧珩的目光扫过殿内每一个角落,没有沈知楠的身影。他下颌绷紧,嗓音低沉得可怕:"她呢?"
萧玠歪了歪头,笑容愈发恶劣:"你很在意她吗?"
"她在哪?"萧珩再次开口,这一次,声音里已压不住暴戾。
萧玠看着萧珩濒临失控的模样,忽然低笑起来:"哈哈哈,你不是一向冷静自持吗?怎么,现在——"
"砰!"
萧珩的身影如鬼魅般闪至萧玠面前,五指狠狠掐住他的脖颈,猛地将他撞向身后的殿柱。
萧玠的后背重重砸在雕龙石柱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仍然在笑。
"急了?"他喘息着,眼底闪烁着扭曲的快意,"可惜,你找不到她的。"
萧珩指节收紧,骨节泛白,声音冷得刺骨:"我再问最后一次——她在哪?"
萧玠被掐得面色涨红,却仍死死盯着萧珩,一字一顿道:"杀了我你永远别想知道。"
殿内空气骤然降至冰点。萧珩咬了咬牙,猛地甩开萧玠,
萧玠踉跄两步,扶着柱子站稳,露出阴冷的得意的笑:“哈哈哈,萧珩,你也有今天?”
萧珩眸色沉冷,声音如刀:“你想要什么。”
萧玠慢条斯理地坐回台阶,指尖轻敲膝头:“急什么,人还没齐呢。”
话音刚落,殿门被推开,皇后一身素色宫装立于门口,神色凝重。
萧珩眉头一皱:“母后过来做什么?”
皇后目光扫过萧玠,又落回儿子身上:“我收到纸条,说知楠在这里,便赶来了。”
萧珩眼底寒意更深,侧身挡在皇后面前:“回去,我在这。”
萧玠忽然低笑一声,嗓音阴郁:“想要知道她的踪迹,你们最好乖乖等人齐。”
萧珩指节微屈,杀意翻涌,却仍按捺不动。
皇后轻轻按住儿子的手臂,低声道:“别冲动。”
萧玠看着他们母子,笑意更深,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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