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步步惊心-四福晋32
坤宁宫的台阶上，一道修长的身影正拾阶而上。
胤禟一身靛青色锦缎长袍，腰间悬着一个月白色的香囊，只是那香囊明显有些旧了，却依旧能看出主人的爱护。
此刻的胤禟，目光定格在坤宁宫的门上，步伐虽沉稳，却有些缓慢。
离开这里多年，如今又回到了这座承载着他不可言说的感情的宫殿，哪怕没见到人，他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本想缓缓情绪，在进去，免得被人看出来。
然，守门的太监可不给九阿哥这个时间。
“九阿哥到……！”
随着守门太监的唱和声，胤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顺着太监开启的门走了进去。
坤宁宫正殿内，胤禟直接跪下，额头触地，声音平稳得，似乎没有任何波澜。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给额娘请安。”
初霁端坐在上首，身上并未穿着皇后规制的金色凤袍，反倒和从前一样，只一身月白色衣袍。
加上她风华绝代的容貌，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快起来。”
“这些年在外，辛苦了。”
说话间，初霁给身边的画屏使了个眼色，画屏会意。
然，就在画屏伸手要扶胤禟的时候，胤禟直接闪了下，没让画屏触碰到，自己起身了。
微微抬头，目光在触及到初霁的时候，微微一滞，随即迅速垂下眼帘，试图掩饰住眼中翻涌的情绪。
可对情绪本就敏感的初霁，就算他不抬头，也依旧能察觉到。
而一旁坐着的宜贵妃身为他的亲额娘，就更加注意自己的儿子，自然也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谢皇额娘关心……”胤禟的声音很是低沉，想要连贯的说句话的，可他……
喉结滚动了几次，才接着道。
“儿臣、一切都好。”
好讽刺啊，对她的称呼，他的自称，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是额娘说要是初霁能是自己儿媳妇儿就好了的时候？
还是额娘说，初霁那丫头长得可真好看，这要是我儿媳妇儿，或者是我闺女，那我做梦都能笑醒的时候？
他不记得了。
只记得初见到她时，她笑颜如花，仙姿玉色，丹青难状。
只那一眼，就此惊鸿照影，魂牵梦萦。
察觉到自己儿子失态的宜贵妃，心猛地一沉，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才能将将控制住，马上将人带离的冲动。
宜贵妃强硬地压下自己内心的不安，笑着开口道。
“老九，你皇额娘体恤，特意准额娘来此等你，这样也好能早早见到你。”
“快过来，让额娘看看你。”
胤禟闻言，抬眸的瞬间，还是没忍住，装作不经意地扫过初霁，目光落在自己生母身上的时候，眼中是真挚的温情。
“额娘，儿臣很好。”
宜贵妃自然能看出自己儿子在外日子过得不错，且很是逍遥，想做什么做什么，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都很是支持。
和那些在外的兄弟关系也都很好。
在这一点上，她还是很安心的，只是却不想他竟然对皇后有那种心思……
初霁见此，自认为善解人意地开口道。
“你们母子多年未见，定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本宫今日就不多留你们了。”
说着，初霁目光看向宜贵妃，继续道。
“宜贵妃，带着老九去你宫里好好叙叙吧，一路舟车劳顿，定是累坏了，今日好好歇着，明日晚间，本宫设宴，为老九接风洗尘。”
闻言，宜贵妃起身行礼道。
“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
只是在谢恩的时候，宜贵妃的眼角余光却一直没离开自家儿子，见到他因着皇后娘娘的话，一会儿欣喜，一会儿失落的样子，心中更加不安。
走出坤宁宫，穿过长长的公道。
胤禟沉默，宜贵妃也很沉默，毕竟隔墙有耳。
直到回到自己的宫殿，宜贵妃这才挥退了所有人，一把拉住了自己儿子的手，声音有些发颤道。
“禟儿，你可算回来了。”
终究思念抵过万难。
两个儿子都带着家眷出去了，要不是还有老五留下的孩子，加上没事儿去坤宁宫坐坐，她这日子还当真是有些无聊。
胤禟闻言，心中微酸，知道自己不孝，连忙跪了下来道。
“是儿子不孝，让额娘担心了。”
宜贵妃连忙将其扶起，泪水夺眶而出。
“快起来，让额娘好好看看。”
“边疆虽苦寒，但看你现在的状态，额娘也能安心了。”
胤禟笑着回道。
“儿子没事儿，倒是额娘，这些年…可还好？”
没有皇阿玛的宠爱，她是否能习惯？
只是这种话他不太好问出口。
宜贵妃自然知道自家儿子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手道。
“日子过得不错，从前还要担心会不会有人整什么幺蛾子，处处都需要提防。”
“现下是不需要了，敢有动作的，全都被皇上和皇后处置了。”
说到这儿，宜贵妃突然神色一肃，看着胤禟道。
“禟儿，你老实告诉额娘，方才在坤宁宫，你为何那样看皇后娘娘？”
胤禟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平静，试图蒙混过关道。
“啊？怎么看了？儿子不就是给皇额娘行了个礼吗？”
“你骗不了额娘！”宜贵妃声音压低，带着压制不住的惊恐。
“你是额娘生的，我自己的儿子如何，我这个做额娘的不傻。”
“从前我也只以为你是因为额娘和皇后娘娘交好，这才不管送额娘什么，都会有一份是皇后娘娘的，可如今…你…你对皇后娘娘……”
“额娘！”胤禟猛地打断了宜贵妃要说下去的话，脸色有些苍白地道。
“慎言。”
胤禟的这一反应，无疑坐实了宜贵妃最恐惧的猜测，她踉跄后退两步，扶住桌沿才稳住身体。
“天爷啊…你怎么敢？那是你皇阿玛的皇后，是这大清的国母啊！”
殿内陷入死寂，落针可闻。
良久，胤禟苦笑一声，声音低哑中带着一丝哭腔。
“儿子知道不该，可是…情之一字，如何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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