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如何活下来的

“那块灵魂碎片，不是在他成年后强行侵入的。它是在他还是个婴儿时，在他自己的灵魂都尚未完全稳固成形时，就随着那道索命咒的余波，一同烙印在了他的生命里。它不是房客，阿不思。它更像是一滴墨水，滴进了一杯清水里。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在不倒掉整杯水的前提下，把那滴已经完全晕开、融为一体的墨水给取出来？”

他的比喻让邓布利多和一旁停下脚步的格林德沃都陷入了沉默。

“那块碎片与波特的灵魂共生了十六年，”汤姆的声音带着一种不情愿的、对某种他无法掌控的魔法的敬畏，“它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可怕的平衡。它们相互纠缠，相互渗透，甚至可能在最基础的层面上共享了某些东西。我要是强行去剥离它，就不是驱逐房客了。我是在撕裂一张已经织好的挂毯，试图把其中一根从一开始就混纺进去的黑线给抽出来。最终的结果，不是成功而是整张挂毯都会被我毁掉。”

他最后总结道：“我无法保证在剥离那块碎片的同时，不把哈莉·波特自己的灵魂也一同撕碎。我可能会得到一个干净的躯壳，但里面什么都不会剩下。”

邓布利多缓缓地靠回椅背。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答案，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从这个世界上唯一可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口中得到一个不同的回答。

“我明白了。”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却又背上了另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峦。

希望被提出，又被亲手证实为绝望。

通往终点的道路，似乎又回到了那条最古老、也最残酷的轨道上。

校长办公室里，那股因灵魂魔法而产生的沉重气息终于被福克斯清亮的歌声冲淡了些许。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年轻的面容上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与疲惫。

汤姆恢复了一些，但依旧沉默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像一尊拒绝与世界和解的雕像。

格林德沃则百无聊赖地用指尖轻敲着一个旋转的银质仪器，似乎对眼前的僵局感到了一丝不耐。

最终，邓布利多打破了沉默。

“她应该有知情权。”关于没有办法将伏地魔的灵魂从哈莉的身体中剥夺出来这件事。

汤姆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似乎在嘲笑这种多余的“公平”，办公室中三个人都很清楚，他竟然会和哈莉……不，哈利一起来到这个世界，就一定是因为哈利打败了他。

格林德沃则耸了耸肩，表示不置可否。

“以米勒娃的名义让她过来吧。”

几分钟后，门被敲响了。

“请进。”

哈莉·波特推门而入，“麦格教授？她说您找我……”

话音未落，她便看到了办公室里的景象。

这种大人物齐聚一堂的场面，她再熟悉不过了。通常，这意味着她的人生又要迎来一个可怕的转折点。

这一次会是什么？难不成他们现在又要开始进行七个波特计划了？还是准备去摧毁魂器了？哦……梅林保佑去摧毁魂器吧，她绝对能一个人顶十个罗恩。

或者一个人顶二十个德拉科。

“哈莉，请坐。有些事，我觉得你必须知道。”

哈莉安静地坐下，双手放在膝上，用那双清澈的绿眼睛看着他，等待着审判。

邓布利多用最简单、也最直接的语言，向她解释了她体内那片伏地魔灵魂碎片尝试剥离的后果。

这样做会连同她自己的灵魂一同摧毁。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哈莉的反应。

然而，什么都没有。

哈莉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一丝波澜也无。

当邓布利多说完最后一句“……我恐怕我们无法用这种方式帮你移除它”时，她甚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早已知晓的旧闻。

“我明白了。”她说。

这下轮到邓布利多疑惑了。

他湛蓝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哈莉……你……你不害怕吗？也不惊讶？”

“我为什么要惊讶？”哈莉抬起头。

邓布利多沉思了一下，咳嗽了一声。

“那么，在你原来的世界，”邓布利多小心翼翼地措辞，敏锐地抓住了关键，“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我让他杀了我。”

一句话，让汤姆猛地抬起了头，让格林德沃停下了拨弄仪器的手指，也让邓布利多的呼吸为之一滞。

“……什么？”

汤姆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他至今都没想明白他怎么死的。

“伏地魔必须是亲手杀死我的那个人。”哈莉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背诵课文，“当年他用索命咒攻击我时，我母亲的爱形成了一种古老的保护魔法，留在了我的血液里。后来……他为了复活，愚蠢地取走了我的血，这使得我母亲的保护魔法也进入了他的身体里。这就形成了一种……连接。”

“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不会真正死去。所以，当他再次用索命咒击中我时，咒语只会杀死他自己寄存在我体内的那片灵魂，而我自己的灵魂，则会被我母亲的保护魔法，最终能够回来。”

她简单地解释完了。

这套复杂、奇特而又充满了爱与牺牲的魔法逻辑，让在场的三位可以说是近代最顶尖的巫师都陷入了沉默。

格林德沃眼中闪烁着惊异的光芒，低声喃喃：“用爱作为护盾，用敌人的生命作为锚点……真是……”

汤姆若有所思。

哈莉说的不是结局。

但是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不对啊？

这不是这么回事啊？？？

他的记忆有问题还是哈莉没说真话？

啊？

陷入回忆的汤姆没有注意到，邓布利多和哈莉对着对方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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