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情字如蛊
或许是因为胡县令的话对迟素素有了一些影响，加上老妖怪从驯兽场被她带出来后，镇上不多时就知道了这个妖怪是有主的家奴。
尽管他们表面上不说什么，不过私下里还是防备着她们。
迟素素她们暂时在江海镇安身，他们平时就靠着做一些刺绣和首饰糊口。这是她们在鬼林时和阿木他们学的，加上她们自己身上也还有一些银子。
就在镇上租住了一座俭朴的屋子，老妖怪平时就在家里待着，但他总是很爱跟着迟素素，像是长不大的孩子。
迟素素无可奈何，但多少也会顾着他点儿，但是日子久了，加上老妖怪不懂事帮了不少倒忙，总是让她很无奈又气恼。
老妖怪虽然现在是有主的妖奴，但在视妖如仇敌的人间，他还是不受待见。出门人人喊打已经是轻的了，比较严重的是还会有外地来的降妖师想要他的命。
老妖怪每次和那些人起了冲突，迟素素都要出来平息矛盾。
他们不能总是这样，迟素素便只好和老妖怪讲道理，和他说说为人处世，让他多少收敛些。
但老妖怪每次和其他人起冲突都是因为那些人在背后议论迟素素来路不明，与妖为伍，是个不干净的人。
老妖怪也是奇了，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打他骂他，但是在对于迟素素的事情上他会表现得很冲动。
惹得麻烦多了，起初迟素素心里无奈，但越到最后，她开始渐渐地烦躁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老妖怪，总觉得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思绪每次到了这里，她又会想到她对老妖怪做的事，由此追溯到老妖怪杀了她生身父亲的那一刻。
她心乱如麻，杀父之仇驱使她不要这样对他好，可他的养育之恩又让她无时无刻记在心上。
迟素素心里很矛盾，她最近总是失眠，说不上为什么，心口总是闷闷的。明九辛说对了一句话，她现在真的很想从这种矛盾中解脱出来。
迟素素开始冷落老妖怪，甚至不愿意他再出门，人多眼杂，还不知道他下一次出门会遇上什么样的人呢。
这天，她照常和玉倾城出去摆摊，玉倾城是她的好姐妹，两人相处了这么多年，加上迟素素表情都摆在脸上了，她也不得不说两句。
“你说你，这么折磨自己干什么呢？你心疼那老妖怪就心疼他呗，昨天还那样骂他打他，打骂得那样重，你没看见，我感觉他都快哭了。”
玉倾城说的是昨天在河边老妖怪和船上纤夫起了矛盾的事。
老妖怪平时出来就是跟在迟素素她们身边哪儿也不去，偏在昨天生意较好，天色又早，但出门带的东西不多，玉倾城就让老妖怪回去取些绣品。
可他走了许久也不见回来，两人只好收摊去寻找他，恰巧在一座石拱桥上远远望见他和几个纤夫扭打在一块儿，最后通通摔进河里，湿了一身。
问起缘故，原来是折返途中老妖怪手里拿着的绣品和首饰引起了几个藏有心眼的家伙的注意，非说老妖怪是偷了家里主子的东西溜出来。
他气极，不服和他们争辩，起初还能收的住脾气，但到后来对方说了一句主子没看好狗，老妖怪恼了，上去就招呼了一拳头。
被打的是管理船运水货的总头，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被打，他也忍不了，招呼几声，和几个纤夫抄家伙跟老妖怪打了起来。
迟素素和玉倾城赶过去时，他们还在水里打得激烈。
玉倾城只记得迟素素面色铁青地呵斥了他，老妖怪只好服软，拖着湿淋淋的身躯从水里爬出来。
他还想争辩几句，但迟素素开口就是我怎么交你的，把话给他堵了回去。
老妖怪低着脑袋听训，从水里爬出来的几个纤夫对他冷笑，同时见迟素素貌美又对她调侃了两句。
这不说还好，一说迟素素，老妖怪就什么也不管了，踩着那人举着拳头就使劲儿地揍，迟素素拦不住吼了一句，再闹就不要他了。
老妖怪终于吓得送开了那人，周围的看官都议论纷纷起来。迟素素总觉得，在他们的眼里，她也已经和老妖怪一样成了一个异类。
即使她是人的模样。
她再也受不住心里的委屈，流着泪回了家，玉倾城也追了上去，二人也顾不上一身是水的老妖怪，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他也许是知道的，他又做错了，但他就是受不了有人骂他的阿素。
阿素永远是最好的阿素，谁也不能欺负她。
当老妖怪再赶回家时，看到的就是泪流满面，哭的梨花带雨的迟素素。
刚刚的场面让她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和羞辱。
她迁怒于老妖怪，气得把能拿到的东西都摔了，尖叫着让他滚。
一个花瓶砸过来，他也不知道躲，被砸得头破血流也一动不动只是任由她打骂。
老妖怪不明白女人，更不懂人世的道理，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婴儿，脑海里一片空白，看到什么就想去抓住什么。
而迟素素给他一种很熟悉并且想依赖的感觉，他只要一离开她就会难受得不得了。
他不敢，也不能离开她。
迟素素看着头破血流却不吭声的他，终于哭出声来。
迟素素哭过之后气性几乎就消了一大半。
接下来就是冷落老妖怪。
迟素素冷着脸也不开口，玉倾城怕又惹她恼怒，也就不再多说了。
二人这两天的相处自然被暗处的道孤流收入眼底，此刻他心里有些疑问。
因为迟素素她们现在暂时居住于江海镇不会离开，道孤流便御剑回了悦仙宗禀报实情。
回到悦仙宗的道孤流这才知道明九辛率领妖族进犯的消息，正殿定禅宫被劈毁，现在议事的宫殿转移到了云霄殿。
在那里，白子薄会见了道孤流，道孤流开口第一句就是问，明九辛这次进攻悦仙宗的结果。
白子薄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开口，“她取走了乾坤聚炼炉。”
道孤流的手咔咔作响，咬牙，“这样下去，只怕今后都奈何不了她了。”
“心里吃不了热豆腐。”白子薄漠然道：“老妖怪的蛊毒你下了？”
“早前几天就下了，现在也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来。”
“哦？你都看到了了什么？”白子薄问。
道孤流也不隐瞒，原原本本地交代了，哪想白子薄听后满意地笑了起来。
“就是这样，这才刚刚开始呢。”白子薄手里的重金折扇拍了拍手心，“这三生忘情蛊最开始就是先折磨女子的，由爱生恨，迟素素很难爱上他，蛊毒会折磨她的心智，而老妖怪那边也会因为蛊毒对迟素素无条件地偏爱。”
“但越到最后，他们就会反过来，这种循环的折磨会摧残他们的精神和躯体，直到蛊虫完全占据他们的身体。”
“最后也不过是一具空有皮囊的尸体，这就是三生忘情蛊的妙处。”
“不过我要的只是老妖怪偏爱迟素素的样子罢了。”白子薄说着站起身，“每一个时机都要把握好，你在那边继续刺激着，我要把明九辛先引过去，让她把老妖怪带回去。”
“带回去？”道孤流很不放心，皱着眉，“万一他恢复记忆呢？”
“就算恢复记忆又能如何？他心里还能想着谁？”白子薄眼底裹上了一层冰寒，“另外，当初从老妖怪手上没能找到镇魔盒，鬼林也一无所获，极大可能就是在明九辛手上。”
“你身为她曾经的徒弟，可知道她除了鬼林最常去的是哪儿？”
道孤流想了想，抬头，“琅月福地。”
“何处？”
“那是冰雪覆盖的雪域，一般人很难踏足，她以前就是在那里闭关的，鬼林一直往北，从我们这儿，御剑最迟也要三四天才能到。”
白子薄点头，“知道了，你继续去盯着老妖怪他们。”
“刺激刺激他们，只要不死就行是么？”道孤流问。
白子薄没应，算是默认了，道孤流冷笑着提着剑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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