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5章 谢允的过去
察觉到自己被她带着说了不该说的，谢允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
宋云景一扫刚才的得意，哽咽一声，声音里带着难言的悲怆：“我做这些，只是想要保护我和母亲，只想好好活着。我以为……谢指挥使将心比心，应该能理解我的处境。”
宋云景敢威胁谢允，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她深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的道理，所以这些天一直从各种渠道打听谢允的背景。
从不同的人口中，她也将谢允的过往了解的七七八八。
谢允是护国公谢霆的儿子。
谢家是大燕国的世家大族，是当年随圣祖皇帝打江山的四大家族之一，爵位代代相传，到谢霆这一代，已是权势滔天。
和别的大家族不同，谢家家规森严，管束孩子特别严厉，谢霆十五岁就随父到军营历练，屡建奇功，是百姓们口中的不败传奇。
且谢霆御下宽容，奖惩分明，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在将士们心中威望极高。
即便谢家家世平平，他也能靠着自己的战功加官进爵。
谢霆有一个妹妹谢瑶华，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后来被先皇赐婚，嫁给当时的太子殿下。
谢家的荣耀登峰造极，再往前一步，便只能是那象征无上权力的宝座。
但一切的荣耀都结束在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太子突发恶疾在宫中暴毙，远在锦州的谢瑶华收到消息想赶回京都，却被南越国俘虏为质，同一时间，谢霆和谢允的大哥在千里之外的飞仙关遇伏，连同五万名将士，无一存活！
一切证据表明，此次遇伏是谢霆贪功冒进导致。
即便他已经死了，但朝臣的攻讦还是将接连遭遇重创的谢家推上风口浪尖！
一旦皇帝动了杀心，整个谢家都要为那无辜的五万名将士偿命。
当时的谢允只有七岁！
是年幼的他挺身站出来，以一己之力一家家故交求过去，吃尽冷眼和嘲笑，最后总算求得这些人心软，联名上书求情保住谢家，也保下了护国公的爵位。
至此后，谢允的性子变得乖张暴戾，是京都人人口中的混世魔王，得罪了不少人。
再大一些，皇帝设立幽冥司监察百官，任命谢允为幽冥司指挥使，让他可以先斩后奏，赋予他无上的权力。
谢允行事狠辣绝情，凡落入幽冥司的人，没有不掉层皮的，文武百官对他怨声载道。
但无数的弹劾奏折递上去，都被皇帝压下来。不仅没有处罚他，反倒对他多次嘉奖。
只是，皇帝看着对他圣宠不衰，但原本该他及冠后就能承袭的爵位，皇帝却迟迟拖着不肯下旨。
这背后有什么考量，没人敢问。
或许是知道皇帝的忌惮，谢允也就揣着明白当糊涂，从未提起。
宋云景窥探到谢允的过往，知道他最在乎的是他年迈的母亲，所以，此刻她放软了身段，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语带哀求，试图唤醒他那仅存不多的人性。
果然，谢允沉默下来。
他的手指无意识敲着桌面。
一片沉默中，谢允冷笑一声：“让幽冥司的人来帮你处理宋家这些阴私，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宋云景心一松。
她知道谢允这是心软了。
“帮我未必不是在帮你。”
“你？”
宋云景往前微微倾身：“这个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们现在虽然水火不容，焉知日后我不能在别的地方帮到你呢？”
谢允眸色微动。
他确实有需要用得着宋云景的地方。
只是她太聪明，不好掌控。
沉吟半晌后，他从宋云景手上拿过药瓶，冷声警告：“最后一次！”
*
宋云澜好之后，宋家清净了两日。
公中的那笔烂账宋云景也一一理清楚了。
东福院的修缮工作重启，还是之前的那班泥瓦匠，只是这一次，因为公中的银钱不多，所以选材用料只能用次一等的，但仍旧比之前要好上不少。
宋老夫人对此不悦。
但宋云景不愿拿母亲的陪嫁出来贴补，所以对她的几次暗示权当听不懂，最后，宋老夫人只能自掏腰包贴补。
在宋家内部明争暗斗的时候，整个锦州城内也是暗潮汹涌。
乔明轩之前听从宋云景的建议，一气关闭了锦州城内的所有店铺。
这些店铺多涉及民生，在锦州经营多年，有非常稳定的客源。关闭之后，城内其它商户为了抢占这部分客户，打的头破血流。
“姑娘！不好了！”
宋云景正在院里晒草药，她昨夜翻医书，发现一个古方，或许对母亲的火寒毒有用，所以准备试试。
看半夏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她头也不抬：“你们家姑娘现在好得很，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
“外头来了好多人，手里都拿着欠条，说是府上之前在他们铺子里买东西欠下的货款，现在来结款了，他们还带了很多凶神恶煞的打手，扬言若是今天不把钱结清，就砸了宋宅。”
“知道了。”
宋云景没什么反应，继续整理笸箩里的药材：“把那几个掌柜请到前厅候着，其余人一律不准进来，我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看她气定神闲，半夏不安的心也稳定不少。
说是马上，但宋云景又磨蹭了快两个时辰才去。
已是初冬，天气越来越冷，没有宋云景的交代，前厅没有升起火炉，十多个掌柜被冻的脸色乌青。
幸好还有源源不断的热茶供应，让他们能勉强驱寒。
宋云景一出来，当即就有人不屑的嗤笑：“我看宋家也是要气数尽了，竟让一个黄毛丫头当家，难怪办事这么不妥帖，把我们晾在这里这么久。”
这话引来无数附和。
厅内怨声载道。
宋云景在主位坐下，接过半夏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才问：“要结款是吗？你们谁先来？”
那从容不迫的气度，半点不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反倒像是高门大户中掌管全家生杀大权的当家主母。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被她的气场唬住了。
过了好几秒，刚才出声的胖掌柜趾高气扬走到她面前，掏出怀中厚厚的一摞收据拍到她面前，高声说：“你们宋家从三年前就在我店里拿货，这三年林林总总加起来，欠下的货款一共六千七百八十二两，麻烦立即给我结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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