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4章 献计
“大人也觉得牺牲我一人非常划算是吗？”
秦明轻笑：“于我个人而言，靠出卖一个弱小的女人换来和平，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对江山社稷而言，死一人和死万人，傻子都知道怎么抉择。”
“所以，现在文武百官都支持送你去和亲。只除了一人。”
“……”
“看姑娘的模样，想来已经想到是谁了。他现在就在大理寺外，从姑娘被抓进来的那天起，他就一天来拜访三次。若非皇上严禁任何人探视，他早就进来了。”
宋云景眼眶发酸。
谢允一向是理智的，情绪从不外放。他何时有过这样不顾一切的时候？
“你应该把他赶走。”
“我打不过他。”秦明耸肩。
“……”
“姑娘要同意去和亲吗？”
宋云景咬唇讥笑：“现在的局势，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就算她拒绝，景元帝也可以让她同意。
燕回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是让她防不胜防。
“不过……细数历朝历代，和亲虽然能暂缓局势，但也仅仅只是暂缓而已，该打的仗最后还是会打起来。这并非长久之计。”
“更何况，燕回虽然是大祭司，但南越国到底不是他说了算的。他提的条件不一定有用。尤其是现在局面对南越国大好，他们的皇帝觊觎大燕几十年了，这会儿只怕不会舍得扔下这块肥肉。况且，这次的战争是南越和东齐结盟才能所向披靡，他想结束，东齐的人也不会同意。”
如果和亲有用，燕回早就使用这个计策了，又何必亲自冒险，试图掳走自己？
所以，燕回提出的和亲这个条件十有八九是诈大燕国送人过去。
秦明点头，表示认同。
“正因为此，所以这么大的好处在前，皇上也没有立即答应，反而让我先来探探姑娘的口风。不知姑娘可否有别的破局之法？”
宋云景沉默。
秦明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提起另一件事：“姑娘可能有所不知，你外祖父宁远侯曾对我家有恩，对他而言不过顺手的事，却救了我家十几口人的性命。”
“在侯府被抄家之前，林将军曾深夜拜访我，让我不计后果的上书劝皇上处死他。我一心想要报恩，如何能同意？但林将军告诉我，这是他侄女为林家寻的唯一一条生路。”
“我当时不觉得此举有用，没想到，竟真让林家人捡回性命。”
“那个时候起，我就对你很好奇了。”
秦明又给宋云景倒了一杯酒：“宋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心有成算的人，你能在千里之外算计帝心，自然也能在山河飘摇的情况下，找到破局之法。我只问姑娘一句，林州之困，你是否能解？”
“朝中有肱骨大臣，军营有军师，来问我一个弱女子商议国家大事是否不太合适？”
“合不合适，只有试了才知道。”
“宋姑娘，不想和亲，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宋云景垂眸。
她看着面前的酒杯，沉默许久后突然说：“我有一个条件。”
秦明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什么条件？”
“大燕禁海，只有极少数能拿到官府文书的船队可以出海行商，我要拿到这份文书。”
“啊？”秦明错愕。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在此刻彻底破功，忍不住拔高声音问：“就这？”
“不然呢？大人以为我要提什么条件？”
“为你外祖父平反，或者归还你母亲的家产等。”
却没想到，她只是要一个出海行商的资格而已。
这明明在官府就能办理的东西，即便可能有些困难，但和为宁远侯平反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
宋云景淡笑。
她要真用这个威胁景元帝给外祖父平反，以他多疑的性格，只怕自己就活不了几日了。
与其这样冒险，不如换一个对自己更有用的东西。
母亲当初也想出海行商，可惜她花费不少精力和银子都没能打点好关系，拿到行商资格。
思及此，宋云景突然开口：“东齐有很大一片土地和北漠接壤，只要这个时候北漠愿意出手攻打东齐，他们必定回防，到时候战场只剩下南越，我们尚且还有一战的机会。”
“南越国君年迈，这两年储位之争日益激烈。我另外可以绘制一张南越国都的城防图，寻一队死士潜入南越国都，制造一些逼宫造反的骚乱，南越国君胆小，必定会下令撤兵回防。”
“到时候，局势就是我们说了算。”
秦明讶然的看着宋云景：“你早就有这样的计策了？”
宋云景不答。
“你就这么告诉我，难道就不怕我办不到你的条件？”
“这个计策是我的诚意，如果我的条件你没办法做到，那城防图我就画不出来了。”
“秦大人，快一些吧，多耽搁一个时辰，对林州的百姓而言，就多一分破城的危险。”
秦明咬牙，不敢耽搁，大步朝外面走去。
两个时辰后，秦明满脸欢喜的来报信：“恭喜宋姑娘，你可以回家了。”
“另外，你想要的东西，皇上也让我给您一并办好了。”
说着，递给她一道圣旨，上面明确写了允许她的商队出海行商。
这可比官府的文书有用过了。
宋云景确认没有漏洞后，展露出笑颜：“绘制城防图费时费力，要劳烦大人帮我磨墨了。”
“举手之劳！”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又在大理寺逗留了两日，才将南越国都得城防图绘制完成。
“我离开南越已有半年，城防图的布局有没有变化我不清楚，但想来应该是大差不差的。”
秦明细细看了一番，越看脸上的笑容越灿烂。
“宋姑娘，如果此次能让南越和东齐退兵，你应该记头功。”
他抓紧时间把城防图送进了宫。
阿归和半夏都收到了消息，等在大理寺外，见她平安无事走出来，两人都高兴的红了眼眶。
半夏又是给她撒柚叶水，又是让她跨火盆，忙活了半晌才破涕为笑：“从今往后，希望百邪退散，姑娘一直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宋云景眼眶发酸，握紧她的手：“我们都要平平安安的才好。”
上马车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据秦明所说，往日谢允就站在这里，想要进去见自己。
可是……
现在自己终于出来了，他却不知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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