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吹梦西洲
一大早,林又寒就来收拾东西,开心地与六嫂道别。
云深看她那模样,神清气爽,一甩往日在这里时忧郁沉闷的情绪,不是那什么的滋润还能是什么?再看看自己,唉,一言难尽……也就忍不住告诫一番。
“我告诉你哦,做人呐,不要太得意忘形,你这样,是会遭报应的你知道吧?”
林又寒白眼一翻,立即反驳:“你不过就是羡慕嫉妒,不过就是得不到泥浅的真心,你……”
“哎……”林又寒话还没说完,云深一见泥浅过来,一把拉过她,奋力讨好。
“好了好了我错了,求求你,千万别再说了啊!”不然,万一快到手的媳妇儿又跑了该去哪里找?
林又寒瞬间会意,努力做出“懂事”的微笑,那表情分明是在警告:你再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怂恿你心上人,离间你俩,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云深明白,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奈何还不敢不妥协,那气势一下就弱了去,只好“赔笑”。
“又寒,好了吗?可以走了?”
“可以可以!”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林又寒,一见到泥浅,马上变得又巧又乖,对于云深来说,真是“气煞我也”!
这次,云深和泥浅也会和林又寒他们一起前往昀华城,泥浅为的是祭奠,云深陪她一起,也想要解开她心里的结,尽管不知道那是为什么。
林又寒等人到刺史府的时候,骆猗他们还未准备好出发。那宁安公主却奇奇怪怪,一直在逛着后院,走得很慢,却又只是那一条路,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久。实在是累了,就在她住的院门前枯坐,一坐又是许久。听人说,宁安公主住的那院子经过环琅一战已经损毁不少,她仍执意要求着住进去。
林又寒看得久了,她居然也没有发现,或者是她根本不在意。
算了,还是找泥浅玩儿去。
在这边所有的事差不多都已办好,各城驻兵也已派好,就这样了。这连着几个月的征战,从冬季到春天,冰雪也在消融了,该结束了。
“出发!”
骆猗一声令下,长龙似的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往前了。出了长街,越过山峦,踏过平原,春的气息越来越浓,色彩也越来越绚丽。
林又寒惬意地骑在马上,享受着拂面而来的柔柔春风,一手勒紧了缰绳,一手接住了林间撒下的阳光细细揉捻,还认真地侧脸看着骆猗,认真说话。
“这零零碎碎的阳光,多像你啊!”
“别闹!”骆猗轻嗤,心里不知道有多美。
那些斑驳的树影,投射在林又寒脸上,忽明忽暗,在骆猗这里远比今日的阳光明媚。春风和煦地吹着,一个额前碎发微微拂动,一个发髻高束尽显端庄,都是春日里十分美好的模样。
反正人都笑了,就是美好。
昀华街上早就行人如织,车水马龙了。骆蓁提前昭告了云冬大军返程的日期,许许多多的百姓官员早就开始着手准备。无论是活着的、远去的,抑或是建功的、荣誉傍身的,都各有各的归宿。
来接的无论是妻儿、父母、兄弟还是别的,总不会让一个征战回来的有功之臣眼看着别人团聚吧。各有各的归宿,各有各的不同。
云深他们早已在醉客居住下,也就是他说的那句:哪里有我,哪里就有醉客居。所以,来昀华的这两日,只要打开醉客居大门,生意定是兴隆。久别重逢的、宴请亲友的、高谈阔论的……形形色色,还有不少在醉客居订了菜品要求送到府上的。如此下来,整日忙的是不可开交。
倒也不止他醉客居一家,近几日城中的酒楼客栈生意也都不错,像醉客居这种在当地出了名的,自是座无虚席,供不应求的情况也是时常发生。
“舟儿,随我进去看看!”林又寒双手抱胸,神情很是得意,这醉客居就像是她家开的一样。
饶是林又寒盛气凌人的来,云深也有办法把她治得服服帖帖,在吃她饭时连个桌子都不给,只得端着一碗臊子面可怜巴巴的蹲在……哦不!坐在后厨台阶上呲溜呲溜吸面。
至于为什么是“呲溜呲溜”,还不是因为店里生意太好,人手一时忙不过来,而林又寒就这么傻乎乎的被云深的一碗臊子面给骗了。一碗面换一个免费的人手……不,两个,怎么把她带来的舟儿忘了呢?还是很划得来的。
看着林又寒忙碌的身影,里里外外跑,云深就忍不住慢悠悠地摇着扇子憋笑。抿一口茶,翘起二郎腿,嗯,悠闲!
这一趟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全给云深跑腿了,怎么也算是听到了些消息的吧。
“啊,好累……”林又寒一进门就一头栽到了骆猗的书案上,然后侧起脸,盯着他十分舒心地笑,眼睛眉毛嘴巴都是最好的弧度。
骆猗半放下手中的书卷,露出侧脸偷偷瞄她,刚好连这“小小”的动作都给她完美捕捉,直勾勾的,满眼都是快乐。然后又笑弯了眼,仍旧趴在案上。
骆猗被她瞧得不好意思了,于是转移话题:“还不睡,白天干了这么多活,不累呀?”
“听着某人的消息,就不累了。”
骆猗故作好奇,像只猫儿:“哦,谁呀?”
“再问一次。”林又寒笑着。
“为什么?”
“好听!”
骆猗偷笑够了,移开书卷,面对面,眼对眼凑近了问:“谁呀?”更让人沉醉。
林又寒直视他,故作镇静地说:“据说和宁安公主和亲的人从宗室选,你也在候选之列。”
听的出来,有些不高兴了;也闻的出来,空气都有些酸了。
“嗯!”骆猗直起身子,故作悲伤,“我本想晚些日子再告诉你的,没想到……”
然后边说边注意着林又寒的神色,趴在那里嘴都快撅到天上了,又忍不住“哈哈哈”笑出声来,摸头柔声哄道:“乖!”
温温柔柔又充满磁性,低沉而又深情,直直击中林又寒的内心啊!
“嗯——”林又寒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臂弯 ,“我不管,我累了。”
“好好好,大人,小的伺候您就寝。”
“嘿嘿嘿!”真的就这样趴在案上等着人收拾了。
半身的疲惫,软软绵绵;一眼的眷恋,深深浅浅;不减的爱意,笑得好甜好甜。
林又寒在骆猗背上缓缓睡去,月光明了又暗,来了又去,那投射下的月影婆娑,映在她熟睡的脸,梦一定酣甜,不然一向活脱的她此时此刻怎么如此静恬?
“真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真想月光一直陪着我们,不要有白日。”
切切实实感受到林又寒紧贴着自己的后背,又驻足停留,小心翼翼去看她熟睡的侧颜。人呐,怎么就这么容易心满意足呢?是时光太过安稳的缘故吧。
可是就算故意放慢脚步,去寒猗园的路也只会越来越短,人还睡得不安稳。所以,骆猗一面加快了脚步,一面又尽力照顾着林又寒。
做好一切后,骆猗一个旋身飞上了屋顶,手中提了瓷壶,对着月亮,心里说着先干为敬。反正那笑也藏不住,不如让它在唇角自在漾开。
同样是守夜,今时今日,早已不同往时往日。
今夜有风,习习而过,春日里的自是不同一般。它拂过草芽儿,拂过嫩苗儿,拂过娇蕊,越拂越有生命的气息。也拂过千家万户,卷起珠帘,撩开帷幔,吹入熟睡人的梦中,来一场缱绻情深的爱恋。
正是“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注:“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出处:
西洲曲
南朝民歌 (南北朝)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
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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