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后悔
客厅的落地钟滴答作响，衬得他压抑的呜咽格外清晰。
顾翎看着儿子颤抖的背影，心里的火气渐渐消了，只剩下又气又疼。
她走过去，轻轻拍着他的背，眼泪掉在他的发顶：“好了，妈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多责怪你也没用。”
秦冽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顾翎叹了口气，声音放柔了些：“你也别太自责，尽力去找吧，多派些人手，把能查的地方都查一遍，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别放弃。”
秦冽闷闷地 “嗯” 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要是…… 要是实在找不到，”
顾翎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那也是温宁这孩子命苦，怨不得别人。”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秦冽的头发，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她母亲那边，我会亲自去一趟，、再留些钱，也算秦家尽了最后一点心……”
“想办法弥补一下吧。”
秦冽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
“妈，她不会死的，我一定能找到她。”
顾翎看着儿子眼底的执拗，心里一阵发酸，点了点头：“好，妈相信你能找到她，也希望你能找到她。”
她扶着秦冽站起身：“地上凉，起来吧，王妈炖了汤，喝点暖暖身子。”
秦冽任由母亲扶着，目光却落在窗外漆黑的夜空上。
温宁，你到底在哪里？
无论你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秦冽被顾翎扶着坐在餐桌旁，王妈端来的汤冒着热气，香气氤氲，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
他一勺一勺地喝着汤，味同嚼蜡。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温宁的样子，从初见时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到后来在秦家小心翼翼、偶尔会露出倔强眼神的模样。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阿冽，汤快凉了。”
顾翎轻声提醒，看着儿子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满是担忧。
秦冽“嗯” 了一声，放下勺子，站起身：“妈，我吃饱了，先回房了。”
“去吧，早点休息。”
顾翎叹了口气，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回到房间，秦冽没有开灯，径直走到窗边。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的一片狼藉 —— 这是温宁之前住过的房间，他一直没让人动过，仿佛这样她就还在。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温宁只有责任，甚至觉得她的存在是一种负担。
可直到她真的消失了，他才发现，这个女孩早已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只是他自己从未察觉。
“温宁，你回来好不好？”
他对着空荡的房间低声呢喃，声音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脆弱，“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对你那么冷漠，不该忽视你的感受，你回来，我什么都给你，只要你回来……”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的风声。
秦冽猛地握紧拳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一定要找到她。
第二天一早，秦冽就召集了所有能调动的人手，扩大了搜寻范围。
不仅是江滩下游，就连周边的乡镇、村落都派人一一排查。
他甚至亲自开车，沿着江边一路寻找，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怀有身孕、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女孩。
太阳暴晒，他的皮肤被晒得黝黑，嘴唇干裂，却丝毫没有懈怠。
累了就靠在车座上眯一会儿，饿了就啃几口面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温宁。
陆晚晚打来电话，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阿冽，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我听叔叔阿姨说你一直在找温宁，别太辛苦了。”
秦冽的声音冷得像冰。
“陆晚晚，如果不是你，温宁或许就不会出事。”
“在我找到她之前，别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甚至懒得听她的解释。
这些天，陆晚晚的电话他一直没接，他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与温宁失踪有关的人，尤其是陆晚晚。
时间一天天过去，搜寻依旧没有任何进展。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都说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女孩。
秦冽的情绪越来越焦躁，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顾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只能默默地为他准备好饭菜，叮嘱他注意身体。
这天晚上，秦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刚进门就看到秦行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阴沉。
“爸。”
秦冽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
秦行远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和不满：“还没找到？”
“没有。”
秦冽低下头。
“废物！”
秦行远猛地一拍桌子，“一个多月了，连个人都找不到！我看你是根本没用心找！”
“我没有！”
秦冽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努力？你的努力就是这样一无所获？”
秦行远冷笑，“我看你是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
“告诉你，秦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她不是无关紧要的女人！她怀了我的孩子！”
秦冽再也忍不住，对着秦行远吼了出来。
秦行远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秦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爸，医院的报告我已经拿到了，温宁怀了我的孩子，六周多了。”
秦行远的脸色变了变，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既然怀了秦家的种，那就更要找到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会的。”
秦冽的声音坚定，“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要把她找回来。”
说完，他转身走上楼梯，留下秦行远一个人在客厅里，脸色变幻莫测。
秦冽转身走上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得厉害。
“六周……”
他低声呢喃，手不自觉地覆上心口，“你怎么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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