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证据不保


“先弄点吃的。”

江屿收回手,指腹蹭过掌心的薄茧,“我从乡下带了包红薯干,王二婶自家晒的,说甜得很。”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粗布袋子,解开绳结时飘出点焦糖香。

红薯干切得厚薄不均,边缘带着晒得发皱的皮,还沾着点细沙。

温宁捏起一块放进嘴里,甜津津的韧劲裹着农家特有的味道。

“我去热粥。”

她转身往厨房走,脚步比刚才稳了些。

江屿看着她的背影,从包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用草绳捆着的野山枣,是路上顺手摘的。

他把山枣放在桌上,忽然听见厨房传来碗碟碰撞的轻响。

“小心点。”

他走过去,看见温宁正对着灶台发呆,粥锅在火上咕嘟冒泡。

“哦。”

温宁赶紧掀开锅盖,蒸汽腾得满脸都是。

江屿伸手把火调小,指尖擦过她的手背:“烫着没?”

温宁缩回手,摇摇头,耳尖又开始发烫。

两人就着红薯干喝热粥,谁都没说话,却比昨晚多了份踏实。

吃完早饭,江屿翻出空白卷宗:“申请保护令得准备材料,你跟秦冽那些事…… 能记多少算多少。”

温宁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我没留证据。”

在秦家的日子,她连哭都得躲着,哪敢想什么证据。

江屿把笔拿过来,在纸上写下 “时间”“地点”“事件” 三个词:“不用证据,先把事实捋清楚。”

他抬头看她,“比如他第一次对你动手是什么时候?”

温宁的指甲掐进掌心,喉结动了动:“去年冬天,在书房。”

那天她不小心打翻了他的咖啡,他抓着她的手腕往书架上撞,书掉了一地,有本精装版《民法典》砸在她脚背上。

“疼吗?”

江屿的声音放得很轻。

“忘了。”

温宁别过脸,窗外的阳光刺得眼睛发酸,“当时光顾着怕了。”

江屿没再追问,低头在纸上记录,笔尖划过纸面沙沙响。

记到一半,温宁忽然停住:“他总说……我是他的所有物。”

这话像根刺,扎了快一年。

江屿的笔顿了顿,抬头时眼里带着点狠劲:“法律没这说法,谁也不是谁的物件。”

他把写满字的纸推过来:“这些够了,剩下的我来补。”

温宁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忽然笑了:“你写字比我还丑。”

江屿挠挠头,也笑了:“上学时总被老师罚抄法条,越抄越歪。”

收拾材料时,温宁看见江屿的帆布包里露出半截红绳,里面拴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这是……”

“我奶奶给的。”

江屿摸出木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安” 字,“听说是从寺里求来的,能护人。”

他把木牌塞到她手里:“你先戴着。”

温宁捏着温热的木牌,忽然想起王二婶塞给她的护身符,也是块木头的,边角都磨圆了。

“律所那边……”

她把木牌塞进衣领,贴着心口的位置。

“老张盯着呢,放心。”

江屿把卷宗往包里一塞,“走,去法院。”

锁门时,温宁看见门后还抵着昨晚的椅子,上面落了层薄灰。

江屿顺手抄起来放在墙角:“以后不用抵了。”

温宁跟着他下楼,阳光穿过树叶落在身上,暖得人发困。

“等这事了了……”

江屿忽然开口,“公益项目也启动了,你就来帮忙吧,管吃管住,给你开工资。”

温宁愣了愣:“我能行吗?”

“怎么不行?”

江屿转头看她,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你比谁都清楚,被欺负是什么滋味。”

温宁低头踢着路边的石子,忽然觉得脚下的路踏实了许多。

法院门口的石狮子张着嘴,江屿把材料递进去时,温宁看见玻璃门上自己的影子,站得笔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出来时江屿接了个电话,是李建彬打来的,嗓门大得震耳朵。

“秦冽那孙子把电脑给黑了!”

李建彬在那头吼,“老张说律所的监控被删了,八成是想毁证据!”

江屿的脸色沉下来。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江屿挂了电话,眉头拧成个疙瘩。

温宁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攥着木牌的手紧了紧:“监控删了…… 是不是很麻烦?”

“没事。” 江屿深吸口气,往公交站走的脚步快了些,“老张那人细心,重要的录像早备份在硬盘里了,藏得严实。”

话虽这么说,他下颌线绷得笔直,显然没那么轻松。温宁跟在他身后,看见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忽然想起他胳膊上那片还没好利索的擦伤。

“秦冽他……” 温宁咬着唇,“是不是急了?”

江屿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时眼里带了点笑意:“狗急了才跳墙。他越急,越说明咱们戳到他痛处了。”

公交站台的广告灯箱闪了闪,映得两人脸上忽明忽暗。等车的间隙,江屿给老张打了个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温宁只听见“锁好抽屉”“别让人进办公室” 几句。

挂了电话,他从兜里摸出颗野山枣,擦了擦递给温宁:“酸的,提神。”

温宁接过来咬了口,酸涩的汁水瞬间漫过舌尖,眼眶跟着一酸。

她忽然想起在秦家,秦冽从不让她吃这些“上不了台面” 的东西,连水果都得切成小块摆在水晶盘里。

“怎么了?”

江屿见她皱眉,以为她吃不惯,“不合胃口吗?”

“没有。”

温宁把枣核吐在手心里,“挺好吃的。”

公交车 “吱呀” 一声停在面前,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后排靠窗的位置还空着,江屿让温宁坐下,自己靠在旁边的扶手上。

车窗外的树影飞快往后退,温宁看着江屿随着车身晃动的背影,忽然说:“我以前…… 连公交车都很少坐。”

秦冽总说外面人多眼杂,出门不是私家车就是司机接送。

她像只关在笼子里的鸟,连风是什么味道都快忘了。

“这东西……你现在想坐随时都能坐,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江屿听后笑了笑,若有所思道:“不过有时候坐公交和火车,反倒更像是在感受一方土地的呼吸。”

温宁抬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

她慌忙移开视线,假装看窗外的街景,耳尖却热得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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