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人情债

“温宁！你个死丫头！敢拉黑我？”

肖涵的声音像把钝刀子，在听筒里刮得人耳朵疼，“你赶紧把我放出来！不然我明天就去你律所！”

温宁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水晃出几滴，烫在手背上：“我说过，别来律所闹。”

“那你就把钱给我！”

肖涵的声音突然拔高，“五千哪够啊？我跟人约好了打牌，输了不少！”

温宁闭了闭眼，把手机拿远了些：“我没钱了。”

“你怎么会没钱？”

肖涵不依不饶，“那个江律师不是对你挺好吗？你跟他借点啊！”

“他有钱，肯定肯借你的！”

温宁深吸一口气，直接挂了电话，顺手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她把手机扔在桌上，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心里乱糟糟的。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第二天一早，温宁顶着黑眼圈去了律所。

江屿看到她，皱了皱眉：“没睡好？”

温宁摇摇头：“没事。”

“是不是你妈又打电话了？”

江屿递过来一杯热豆浆，“我听见你手机响了好几次。”

温宁接过豆浆，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嗯，她又要钱。”

“我把她号码拉黑了，她换了个号码打过来。”

江屿沉默了片刻：“不行的话，我跟老张说一声，让他留意着点。”

“别。”

温宁赶紧说，“别让张哥也跟着操心。”

“我自己能处理。”

江屿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事随时叫我。”

温宁点了点头，拿起文件开始工作。

上午还算平静，肖涵没再来电话，也没去律所闹。

温宁稍微松了口气，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温宁和江屿刚走到律所楼下，就看到肖涵拎着个布袋子，在门口东张西望。

温宁的心里咯噔一下，拉着江屿就想绕开走。

“温宁！你站住！”

肖涵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颠颠地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可算出来了！”

“你跟我走！跟我去借钱！”

温宁想甩开她的手，却被她攥得死死的：“你放手！”

“我不放！”

肖涵耍起了无赖，“你不跟我去，我就喊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孝顺！”

江屿上前一步，把温宁拉到身后：“阿姨，有话好好说。”

“哟，这不是江大律师吗”

肖涵斜了他一眼，“我跟我女儿说话，关你什么事？”

“温宁是你女儿不假，但现在也是我手底下的员工。”

江屿的语气很平静，“这里是办公场所，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

肖涵冷笑一声，“她要是孝顺，能让我这么为难吗？”

“她要是肯跟我去借钱，我能来这儿？”

周围渐渐围过来一些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温宁的脸涨得通红，拉了拉肖涵的胳膊：“你别在这儿闹了，跟我走。”

肖涵甩开她的手：“你跟我去借钱我就走！”

温宁看着她蛮不讲理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江屿叹了口气：“阿姨，你要多少钱？”

肖涵眼睛一亮：“不多，就两万！”

温宁瞪了她一眼：“你狮子大开口！”

“我没有！”

肖涵梗着脖子，“我跟人打牌输了一万多，再不还人家就要找上门了！”

江屿沉默了片刻：“我可以先借给你，但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你不要再找温宁要钱，也不要来律所闹。”

肖涵连忙点头：“好好好！我保证！”

江屿从钱包里拿出两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两万块，你先拿去还账。”

“密码是六个零。”

肖涵接过银行卡，脸上笑开了花：“谢谢啊！你真是个好人！”

她转身就要走，又被江屿叫住了。

“阿姨，”

江屿的语气很严肃，“我说了，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你再去找温宁麻烦，我就只能采取法律手段了。”

肖涵的脸色僵了僵，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周围的人见没热闹看了，也渐渐散了。

温宁看着江屿，眼里满是愧疚：“江屿，对不起……　又让你破费了。”

“这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江屿笑了笑：“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江屿拉着她往饭馆走，“吃饭要紧。”

温宁被他拉着，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跟着他走。

也许，这就是命吧。

她这辈子，大概都欠着别人的。

到了饭馆，江屿点了几个温宁爱吃的菜，不停地给她夹菜。

“多吃点。”

江屿说，“下午还要工作呢。”

温宁点了点头，拿起筷子慢慢吃着。

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工作，早点把钱还给江屿。

也一定要快点摆脱肖涵，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吃完饭回到律所，温宁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试图把那些烦心事都抛在脑后。

她整理文件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仔细，连老张都夸她进步快。

温宁心里稍微舒服了些。

至少，她还能靠自己的努力，挣回一点尊严。

下午整理完最后一份卷宗，温宁拿着手机对着计算器敲了三遍，屏幕上的数字还是那个刺眼的数字。

386。

这是她全身上下所有的活钱。

预支的工资早就转给肖涵，银行卡里只剩下两位数，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不够。

她盯着桌面发呆，指腹无意识地抠着计算器边缘的毛刺。

江屿端着水杯从旁边经过，脚步顿了顿：“还没走？”

温宁猛地抬头，慌忙合上计算器：“马上就好。”

“脸色怎么这么差？”

江屿放下水杯，“不舒服？”

“没有。”

温宁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力气，“就是有点累。”

江屿没再追问，只是说：“有事别硬扛着，跟我说。”

“嗯。”

温宁低下头，看着键盘上的指纹印，喉咙发紧。

她怎么说？

说自己连吃饭的钱都快没了？

这些天欠他的人情已经够多了，那两万块更是像座山压在心头，再开口，她自己都觉得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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