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偶遇
六点的下班铃刚响，温宁抓起帆布包就往外冲。
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几盏，昏昏暗暗的，她在下最后三级台阶时踩空了，踉跄着扶住墙才没摔倒，帆布包带勒得肩膀生疼。
跑到便利店时，老板娘正蹲在地上拆纸箱，见她来了直起身：“可算来了，这堆零食得赶紧摆上。”
温宁嗯了声，反手带上玻璃门，风铃叮当作响。
换工作服时才发现，早上被订书钉戳到的指尖肿了个小红包，碰一下就钻心地疼。
她咬着牙卷袖子，蓝色的工作服沾了点酱油渍，是昨天给顾客加热便当洒的，洗了好几遍都没洗掉。
“发什么愣？”
老板娘把一摞薯片往她怀里一塞，“赶紧的，一会儿学生放学该来了。”
温宁抱着薯片往货架走，后腰突然一阵酸麻，她扶着货架缓了缓，眼前又开始发黑。
货架最上层的空位够不着，她踮起脚尖往上够，帆布鞋的鞋底磨得太薄，踩着地板硌得慌。
“需要帮忙？”
一道沉稳的男声自身后传来。
温宁回头，手里的薯片“哗啦” 掉在地上……
是李建彬。
他穿着挺括的深色风衣，手里拎着个皮质公文包，袖口露出的手表在冷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和那天在医院走廊里见到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李…… 李先生？”
温宁的声音发颤，慌忙蹲下去捡薯片，指尖被包装边角划了道细痕也没察觉。
李建彬是江屿的发小，家里做着进出口生意，如今整个家业都交到他手上。
上次她从秦家跑出来，失足掉进江里，就是他和江屿驾着游艇把她捞上来的。
“怎么在这儿？”
李建彬弯腰帮她捡薯片，目光扫过她身上的蓝色工作服，眉峰微蹙，“江屿没跟你说清楚？”
“律所那边的薪资不够？”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温宁的脸瞬间涨红，捏着薯片包装的手指泛白：“不是的，我……”
“这丫头来打兼职的，手脚勤快着呢。”
老板娘从收银台探出头，笑着打圆场。
“兼职？”
李建彬直起身，将薯片递给她，“江屿知道你在律所上班，还得出来做这个？”
温宁低下头，盯着自己磨得起毛的鞋尖：“我想多攒点钱，不想总麻烦你们。”
“缺钱？”
李建彬微微皱起了眉头，走到冷柜前拿了瓶苏打水。
转身时看见她虎口处的创可贴：“手怎么弄的？”
“被冰柜夹了下，不碍事。”
温宁慌忙把手背到身后。
他走到收银台，将水放在台面上，视线落在她发颤的指尖：“多少钱？”
“三…… 三块。”
李建彬递过一张纸币，没让她找零：“不用了。”
温宁捏着那张纸币，指尖发烫，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李建彬开口了。
“有点事想跟你单独聊聊。” 他的目光落在她沾着灰尘的袖口上，语气平静，“你现在有空吗？”
温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过七点。
“我…… 我现在还在上班。” 她的声音有点低，“得到十一点才能下班。”
李建彬点了点头，没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抬手看了眼手表：“正好，我到附近处理点事，估计结束也差不多这个点。”
“到时候我再过来。”
温宁握着纸币的手指紧了紧，心里有点发慌：“您…… 您有什么事吗？现在说不行吗？”
“等你下班再说吧。” 李建彬拿起柜台上的苏打水，“不耽误你工作了。”
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回头看了眼正在整理货架的温宁：“注意着点手，别再碰水了。”
温宁愣在原地，直到玻璃门关上，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才回过神来。
老板娘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那是你亲戚？看着来头不小啊。”
温宁摇了摇头，把那张纸币塞进抽屉：“不是，是…… 朋友。”
“朋友？” 老板娘撇撇嘴，“朋友能穿成那样，还特意等你下班？”
温宁没接话，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地上的薯片碎屑，心里却乱糟糟的。
李建彬找她能有什么事？
是关于肖涵的，还是关于秦洌的？
或者，是江屿让他来的？
越想心里越乱，连补货时都差点拿错了商品。
好不容易熬到九点，学生潮渐渐退去，店里清闲了些。
温宁靠在收银台后，看着窗外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台面。
十一点，还有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却像两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不知道李建彬要跟她说什么，但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也许，是要让她离开江屿？
毕竟，她和江屿之间，隔着太多东西。
又或者，是秦洌那边有了新的动静？
温宁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拿起抹布，一遍遍地擦着收银台，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像是在为她倒数。
终于，时针慢慢指向了十一点。
老板娘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下班了，赶紧收拾收拾走吧。”
温宁点了点头，开始脱工作服，手指却怎么也解不开领口的扣子。
就在这时，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再次响起。
李建彬站在门口，风衣的衣角沾了点夜露的湿气。
“下班了？”
温宁的心跳漏了一拍，点了点头。
李建彬的目光落在她打结的领口上，没说话。
只是走上前，指尖轻轻一挑就解开了那颗顽固的扣子。
温宁像被烫到似的往后退了半步，脸颊发烫：“谢谢。”
“换下衣服，带你去吃点东西。”
李建彬转身往外走，“我在门口等你。”
温宁胡乱套上自己的衣服，抓起帆布包就往外跑。
老板娘在身后喊着明天早点来，她都没敢回头。
李建彬的车就停在路边，黑色的轿车在路灯下泛着沉稳的光泽。
他拉开副驾的车门：“上车吧。”
温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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