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租房

季重阳的目光落在她被抓红的手腕和蹭到灰尘的肩膀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组织着语言，最终还是用他一贯的直接方式开了口：“之前的事，是我不对。”

他看着岑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为我的自作主张向你道歉。我不该用那种方式干涉你的决定，更不该对赵教授撒谎。”

这句道歉，来得坦荡而直接，倒是让岑桐有些意外。

她看着他，那股因为被冒犯和欺骗而燃起的怒火，在这一刻，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平息的出口。

她点了点头，平静地接受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顿了顿，她补充道：“但我们不是一路人，季队长。你的思维方式，你的行事准则，都和我不同。我们不合适。”

她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不留一丝余地。

季重阳眼底明显地划过一丝失落，但那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

他很快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甚至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做不成朋友，可以做同事。”

他又一次提起了那个话题：“自然保护区那边，只要你愿意来，永远有你的位置。你的能力，不该只被困在实验室里。”

岑桐没有回答。

她越过季重阳，径直走回楼道。

高瑶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拍门声还清晰地从楼上传来。

她拿出钥匙，打开了反锁的卧室门。

高瑶像一只受惊的小兽，猛地从里面冲了出来，一把抓住岑桐的胳膊，上下检查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岑桐姐！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我没事。”岑桐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她。

确认岑桐真的安然无恙，高瑶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这里不能住了。”岑桐的语气不容置喙。那个老光棍今天敢来，明天就可能再来，甚至会叫上更多的人。

“可是……”高瑶咬着下唇，眼眶通红，“我不想再麻烦你们家了。”

“这不是麻烦，是安全问题。”岑桐看着她，“跟我走。”

“我不……”

“高瑶！”

岑桐加重了语气，眼神锐利，“你是不是还想再经历一次今天这样的事？还是说，你想让我再经历一次？”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高瑶最后的坚持。

她点了点头，不再反抗。

岑桐带着高瑶下楼时，警察已经到了，正在给季重阳和那个被折断了手腕的老光棍做笔录。

季重阳看到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岑桐没有带高瑶回李大伯家，而是直接带着她去了大学城附近的中介。

“我们找个新的住处。”

下午，她们就看好了一处离大学城不远的老式公寓，一室一厅，虽然不大，但干净整洁，安保也比之前那栋破旧的居民楼好得多。

“这里的房租……”高瑶看着价格，面露难色。

“你父亲那边，不是每个月都会给你打钱吗？”岑桐问。

高瑶点了点头：“嗯，每个月会给一笔生活费。我自己在导师手下做项目，也有一点微薄的补贴。付房租和基本的生活是够的，但是……”

她没有说下去，但岑桐瞬间就明白了。

但是，她的病呢？

后续的治疗和药物，才是一笔无底洞般的开销。

岑桐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高瑶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抢先说道：“你放心，岑桐姐，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她抬起头，那双哭肿的眼睛里，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钱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大不了……大不了我就去找我爸，跪着求他，总会有办法的。”

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不信他会真的见死不救。

看着她这副破釜沉舟的模样，岑桐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帮着高瑶将新租的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添置了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岑桐拒绝了高瑶一起吃饭的提议，独自一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

经历了一整天的波折，她的精神已经绷到了极限。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高瑶那张惨白的脸，一会儿是顾连海病历上那触目惊心的诊断，一会儿又是季重阳那双翻涌着怒火的眼睛。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想快点回家，好好睡一觉。

然而，刚走到自家楼下，岑桐的脚步就猛地顿住了。

她看到，在自家门口那昏暗的楼道灯光下，一个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徘徊着。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干净的夹克衫，牛仔裤，侧脸看起来样貌还算不错，但他的行为却十分可疑。

他一会儿踮起脚尖，试图从门上的猫眼往里看，一会儿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像是在偷听里面的动静。

岑桐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经历过老光棍的暴力事件，她现在对任何可疑的陌生人都充满了警惕。

她没有出声，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侧楼梯摸了上去，站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后。

“你在这里干什么？”

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男人身后响起。

那个男人被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转过身来，脸上满是做贼心虚的慌乱。

当他看清岑桐的脸时，那份慌乱瞬间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惊艳和错愕。

岑桐却没心思理会他眼神的变化，她上前一步，挡在自家门前，再次质问道：“我问你，你是谁？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面对岑桐冰冷而锐利的质问，那个男人显然被吓得不轻，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慌忙解释道：“你、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找李蝶的，我是她的同事，她……她的钱包落我车上了，我给她送过来！”

岑桐的目光落在他手上那个粉色的钱包上，确实是李蝶的。

她的神色稍缓，但警惕并未完全解除。

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男人被她看得头皮发麻，连忙将钱包递上前：“我敲了半天门没人开，打电话她也没接，我怕她着急用钱，就想着在门口等一会儿……”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

岑桐伸手拿过钱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证件和现金都还在。

“东西我收到了，谢谢你。”岑桐的语气客气却疏离，“我会转交给她。”

说完，她便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完全没有要请他进去坐坐的意思。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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