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地下灭鼠
按照任务的指示,我最终来到了贝利尔城的旧城区,找到了旧城区居民互助会,并说明了我的来意。
这里的工作人员看着我脸上残留的鞋印,以及被扭伤的右手,不免有些疑惑。
“你这个样子能去下水道清理那些老鼠?”工作人员问道。
我甩了甩自己受伤的右手臂,露出吃屎一样的表情,说道:“这点小伤没有什么大碍,你就放心带我去入口处吧。”
工作人员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这样子下去,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可不希望你在下面死去,不然尸体发臭,我们还得找人捞。”
我点着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用平静的语气回应了工作人员最后的担忧:“这个你放心。” 动作间牵扯到皮甲下尚未痊愈的旧伤,传来一阵隐痛,但我脸上没有显露分毫。
工作人员看着我毫无防护的旧皮甲和腰间那把几乎卷刃的短剑,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在看着一个即将送死的傻瓜:“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他拿起羽毛笔在任务单上潦草地划了一下,“这次的工作要求是将魔鼠的尾巴尖切下来当信物,清楚够二十只就行了。当然,” 他抬起眼皮,带着一丝不抱希望的补充,“如果你本事够大,能把它们一窝端了也可以,不过报酬嘛……还是固定的五银币。”
五银币,五百铜币。对于此刻身无分文、背负巨债的我来说,这是一笔无法拒绝的“巨款”,也是蕾斯提娅今晚和明天活下去的保障。
我再次点头,表示明白。
工作人员不再多言,转身从柜台下方摸索出一盏积满油污、玻璃罩布满裂纹的旧煤油灯。他用一块更脏的破布胡乱擦了擦灯罩(效果微乎其微),灌入少量浑浊的灯油,点燃灯芯。
昏黄、摇曳不定的火苗在肮脏的玻璃罩内升起,散发出一股劣质油脂燃烧的刺鼻气味。
“拿着,” 他把灯递给我,昏黄的光线映着他脸上复杂的神色——混合着同情、不看好和一丝职业性的麻木,“清理这种钻下水道的魔鼠,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不做防护就下去的。
小子,别逞能,小心它们的牙齿!”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警告,“那些畜生脏得很,被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伤口烂掉或者染上疫病都是常事!你可……千万小心点!”
“知道了。” 我接过那盏沉甸甸、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煤油灯。灯柄油腻腻的,灯罩上的污垢让本就微弱的光线更加黯淡。这点光,在绝对黑暗的下水道里,能有多大作用?
没有犹豫,我转身走向大厅角落那个敞开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水道入口。
沉重的铸铁井盖被推开靠在一边,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比旅店房间浓烈十倍、混合着腐烂有机物、排泄物、沼气和某种生物巢穴特有腥臊味的恶臭洪流,如同实质般猛地从洞口喷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公会大厅的角落,引得附近几个正在喝酒的冒险者厌恶地捂住了鼻子,低声咒骂着。
我屏住呼吸,但那股恶臭仿佛有生命般,顽固地钻入鼻腔,直冲脑门,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和呕吐欲。
我强压下翻腾的胃,一手紧握着短剑的剑柄(粗糙的木柄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一手高举着那盏昏黄摇曳的煤油灯,毅然踏上了通往黑暗的、锈迹斑斑的铁质梯子。
“嘎吱……嘎吱……”
锈蚀的梯子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每一步都伴随着铁锈碎屑的剥落。
煤油灯的光晕在狭窄的竖井壁上投下我扭曲晃动的巨大影子,像一头即将坠入深渊的怪兽。
越往下,光线越被黑暗吞噬,空气也越发粘稠、冰冷、充满腐败的气息。
当我的脚终于踩到下方湿滑粘腻的“地面”时,头顶那方形的入口光亮已经变成了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小方块。
煤油灯昏黄的光晕,此刻成了唯一的光源,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驱散着周围几米范围内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噗嗤——
脚下传来令人作呕的触感。那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淤泥,混合着各种难以名状的腐烂物和排泄物。
每一次抬脚,都伴随着粘稠的拉扯感和“咕叽”的声响,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抓着你的脚踝。刺鼻的恶臭如同无数根钢针,无孔不入地刺激着感官,几乎令人窒息。
灯光所及之处,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拱形的石壁上布满了滑腻的深绿色苔藓和暗黄色的污垢,不断有冰冷、浑浊的污水从墙壁缝隙或头顶的管道滴落,在淤泥中溅起小小的、散发着恶臭的水花。
狭窄的通道两侧,堆积着各种腐烂的垃圾——破碎的木桶、锈蚀的铁罐、辨不出原形的有机物残骸……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快速移动的黑色甲虫和肥硕的、在灯光下泛着油光的老鼠(普通老鼠,非魔物)。
浑浊的污水在脚下形成浅浅的、缓慢流动的溪流,水面漂浮着令人作呕的泡沫和油污。
更可怕的是,在灯光边缘的阴影里,隐约能看到几具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小型动物(甚至可能是人类?)的骸骨,半掩埋在淤泥之中,空洞的眼窝仿佛在凝视着闯入者。
空气死寂,只有水滴落的“滴答”声、淤泥被搅动的“咕叽”声,以及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如擂鼓般的心跳。
但在这死寂之下,似乎又潜藏着无数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那是爪子在石头上刮擦,是牙齿在啃噬腐肉,是生物在黑暗中快速移动……魔鼠,就在附近!
我握紧了短剑,冰冷的剑柄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镇定。
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浓重的黑暗和恶臭中艰难地撑开一小片摇摇欲坠的领域。
前方,是未知的危险和二十根必须割下的尾巴尖。
身后,是冰冷的梯子和遥远的地面世界。
没有退路。
我深吸了一口污浊到极点的空气(这动作差点让我吐出来),强忍着翻江倒海的胃和全身每一个细胞的抗拒,迈开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下水道深处那无边的黑暗和潜藏的魔鼠巢穴,缓缓走去。
昏黄的灯光在湿滑的石壁上投下我孤独而决绝的身影,如同投向地狱深渊的一缕微光。
昏黄的灯光在湿滑的石壁上投下我孤独而决绝的身影,如同投向地狱深渊的一缕微光。
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噗嗤一声令人作呕的闷响,粘稠冰冷的淤泥贪婪地包裹住靴子,每一次拔脚都耗费额外的力气,仿佛这片污秽之地本身就是活物,试图将我拖入永恒的黑暗。
刺鼻的恶臭不再是简单的气味,它成了粘稠的实体,附着在皮肤上,钻进肺叶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烂的毒液。
灯光摇曳,勉强照亮前方拱形通道的轮廓。
石壁上的苔藓在昏黄光线下泛着滑腻的、病态的暗绿色幽光。
浑浊的污水在脚下形成浅浅的溪流,缓慢流淌,水面漂浮着令人作呕的油膜和不知名的腐烂碎屑。视野边缘,那些在垃圾堆里蠕动的肥硕老鼠和甲虫被灯光惊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飞快地钻入更深的阴影。
嘶嘶……咔……
一种新的、更加密集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如同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潮湿的石面上刮擦!
不是普通老鼠!声音来自前方一个岔路口,右侧那条更狭窄、污水似乎更深的通道深处!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握剑的手瞬间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阿尔贝托模糊的记忆碎片里,关于魔鼠的片段翻涌上来——它们比普通老鼠大得多,速度更快,牙齿带着疫病,而且……通常是成群结队!
我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将煤油灯缓缓举高,试图将光线投向那个黑暗的岔路。
昏黄的光晕艰难地刺破黑暗,照亮了通道入口处堆积如山的垃圾和湿滑的石壁。就在那光影交界的边缘——
两点猩红的光芒!
如同黑暗中骤然点燃的、充满恶意的炭火!紧接着,又是两点!四点!六点!……密密麻麻的猩红光点在通道深处的阴影里亮起,如同地狱睁开无数嗜血的眼睛!
“吱——嘎!”
一声尖锐刺耳、充满攻击性的嘶鸣划破死寂!如同冲锋的号角!
刹那间,那些猩红的眼睛动了!如同离弦的黑色箭矢,数十只大小如同成年野猫、皮毛肮脏油腻、拖着细长尾巴的怪物,从黑暗中猛地窜出,踏着污水和淤泥,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向我汹涌扑来!
魔鼠!
它们比记忆中描述的更加狰狞!尖嘴獠牙外露,涎水混合着污秽从嘴角滴落,细小的眼睛燃烧着纯粹的凶残与饥饿!四肢强壮有力,在湿滑的地面上奔行如飞,带起阵阵腥风!
恐惧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但我没有时间犹豫!后退是死路!唯一的生路就是杀过去!
“喝!” 我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暂时压下了胃部的翻腾和手臂旧伤的隐痛。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向后小跳半步,拉开一丝微不足道的距离,同时将手中那盏唯一的、也是脆弱的光源——煤油灯——猛地向扑在最前面的几只魔鼠横扫过去!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驱赶和干扰!
昏黄的火苗在空中划出一道危险的弧线!
炽热的气息和突然爆发的光亮让冲在最前面的几只魔鼠明显一滞,发出惊惶的“吱吱”声,冲锋的势头为之一缓,甚至有一只被滚烫的灯罩边缘扫到,发出痛苦的尖啸,皮毛冒起一股焦臭的白烟!
但更多的魔鼠悍不畏死地从同伴两侧绕过,猩红的眼中只有我这个闯入它们领地的“食物”!
第一只魔鼠已经扑到眼前!腥风扑面!它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口,直咬向我持剑的右手手腕!速度快得惊人!
来不及多想!阿尔贝托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磨练出的、刻入这具身体骨髓的战斗本能瞬间接管!
我的身体猛地向左侧旋身,险之又险地避开那致命的一咬,同时右臂肌肉贲张,手中的短剑借着旋身的力量,由下至上,带着破风声,狠狠地斜撩而出!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
短剑的锋刃(尽管已经卷刃)精准地切入了那只魔鼠相对脆弱的脖颈侧面!
温热的、带着浓重腥臭的污血瞬间喷溅而出,有几滴甚至溅到了我的脸上,带着滚烫和令人作呕的粘腻感!
“吱——!” 魔鼠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嚎,身体在空中猛地一僵,随即重重地摔落在粘稠的淤泥里,四肢疯狂地抽搐着,污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污秽。
一击毙命!
但根本没有喘息之机!
就在我斩杀第一只的同时,另一只魔鼠已经从侧面扑到,锋利的爪子闪着寒光,直抓向我的小腿!还有两只从正面跃起,目标是我的咽喉和面门!
死亡的气息瞬间将我包围!
狭小的空间,粘稠的地面,昏暗的光线,蜂拥而至的嗜血怪物……这就是F级任务的真相!用最廉价的生命,去换取最微薄的报酬!
“滚开!” 我怒吼一声,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身体重心下沉,左腿猛地向后蹬在湿滑的墙壁上借力,险险避开了抓向小腿的利爪,锋利的爪尖擦着皮甲划过,留下几道白痕。
同时,右手短剑来不及收回,只能奋力将左手举着的煤油灯再次当作钝器,狠狠砸向正面扑来的两只魔鼠!
“砰!咔嚓!”
灯罩碎裂的刺耳声响和魔鼠被砸中的闷响同时响起!
滚烫的灯油和燃烧的灯芯碎片四散飞溅!一只魔鼠被砸得倒飞出去,另一只则被溅射的滚油烫得发出“吱吱”惨叫,攻势一缓。
然而,煤油灯也在这一击中彻底报废!灯芯熄灭,玻璃罩碎裂,只剩下扭曲的金属框架和滴落的滚烫油脂!唯一的光源瞬间消失!
绝对的黑暗!
浓稠得如同墨汁的黑暗,夹杂着魔鼠的腥风、同伴的血腥味和滚烫灯油的焦糊味,瞬间将我吞噬!
此时此刻,我原以为这些魔鼠对我来说简直轻而易举,然而远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
在黑暗之中,这些魔鼠嘴里叽叽喳喳的声音犹如指甲剐蹭在黑板上,显得显得尤为刺耳。
现在的我就像是瞎子摸象,只能凭借这那些魔鼠发出的响动来判断它们的攻击的方位。
然而它们并不是一只一只攻击,而是一群,无论攻击到与否,我都尽可能的挥舞手中的短剑。
突然感觉左手臂上传来一股疼痛,我咬着牙齿,奋力的摔着手臂,终于是将它甩了下来。
看来今天的任务是玩不成,我还以为这些魔鼠对付起来不会拖太久,现在看来,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现在不逃走,可能真的要成为这些魔鼠的食物。于是我仔细回想脑内下水道来时的路线。
随即撒丫子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想着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左边!直走!右拐!在右拐!
而身后的魔鼠穷追不舍,咿呀呀的追在我的屁股后边,我虽然有点狼狈但好在跑到了之前的出口。
我这时候想起来之前公会给的道具生石灰粉,慌忙之间,从口袋之中掏出,顺手往前面一撒,那些追过来的魔鼠似乎感觉到不对劲,停止追击。
而我也趁着这个机会,爬上楼梯,顺利抵达出口,很是费劲的将井盖封住。
做完这些,我沉沉的呼出一口气,随后站起身走向旧城区居民互助会。
出不了多久,那工作人员见到影子盖住他桌面,随即抬眼见到我狼狈的模样。
只是轻飘飘的问了一句:“怎么样了?”
我将下水道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他看了看我,说道:“早就跟你说了,这些魔鼠虽然等级低微,但是都是群体攻击,一个人去解决实在是麻烦,能活着回来就好了。”
不过他的目光又再一次停留在我的左手臂上,又说道:“看来你被咬了,我劝你去商业街的药水铺里购买解毒药,不然这样下去会死的。”
我点了点头,嘴上说道:“真是抱歉了,没能完成任务。”
工作人员则是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把委托任务书给我吧,我签个字。”
我将委托任务递给他之后,他在上边随笔一画,便拿出三枚银币放在桌面上,说道:“这是你今天的报酬,那去吧。”
我有些错愕,说道:“可我没能完成目标,怎么……”
“行了行了,看你也不容易,这三枚银币不算什么,你拿着就是了,还有这个委托任务书就留在我这里了。”
我听到这话,说了一声谢谢,将三枚银币放入口袋之中,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他说道:“行了,别在这里煽情了,快点走吧。”
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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