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周莉莉阵痛难忍，间歇中不忘美食
事实证明，看别人担水不费力，轮到自己才知道肩膀能有多疼。
“剖！现在就给我剖！我不要自己生了！”
周莉莉的哭喊声嘶力竭，汗水将她的头发打湿，一绺一绺地黏在惨白的脸颊上。她死死攥着李垚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李垚熬了一夜一天，眼圈黑得像被人揍了两拳，嗓子也哑了：“媳妇，再忍忍，医生说就快了。你不是最怕留疤吗？那条大蜈蚣……”
“蜈蚣”两个字像一道咒语，瞬间让周莉莉的尖叫卡在了喉咙里。她猛地松开手，眼神里只剩下惊恐。
不行，她可不想以后每次洗澡都看见一条丑陋的肉蜈蚣趴在肚子上！
她咬紧牙关，硬生生把下一波涌到嘴边的**给咽了回去，看得旁边的赵秀娥又心疼又好笑。
这番天人交战下来，力气耗尽，周莉莉竟在两阵剧痛的间隙里睡着了，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李垚和赵秀娥对视一眼，刚松下一口气，准备也靠着墙眯一会儿。
“老公。”
床上传来幽幽的一声。
李垚一个激灵，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赶紧凑过去：“怎么了莉莉？是不是又要生了？”
“我饿了。”周莉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格外认真，“想吃城南老街那家的小馄饨，多放香菜和虾皮。”
李垚和赵秀娥都听懵了。这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她怎么还有心思惦记吃的？
可看着媳妇那不容置喙的表情，李垚只能顶着一双熊猫眼，认命地跑去找医生。医生听完也是一乐，摆摆手：“想吃就让她吃点，有力气才能生，去吧。”
馄饨买回来，周莉莉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新一轮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她疼得眼前发黑，恍惚间，一扭头却看见斜对面的病床上，顾盼正半靠着，气色红润，怀里的小婴儿乖乖吃奶，一声不吭。
人家那边岁月静好，她这边兵荒马乱。
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凭什么！”她用尽全身力气指着那边，声音都变了调，“凭什么她就跟下个蛋似的那么轻松？我这儿是要命啊！”
过来检查的医生听见这话，不由得笑了。
“你跟她比什么。”医生一边记录一边说，“人家那是老天爷赏饭吃，天生就是顺产的好骨盆。她这种情况，我们这儿十个二十个产妇里能碰上一个就不错了。”
医生拍了拍她的床沿，半是安慰半是调侃：“你这种又哭又闹，一会儿要剖一会儿要吃馄饨的，才是普遍现象。姑娘，放宽心，你这是最接地气的大众款。”
大众款？
周莉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不信邪地又瞪了一眼顾盼，再低头看看自己纹丝不动的肚子。
不行，她周莉莉这辈子就没当过“大众款”！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燃起斗志，对着一脸疲惫的李垚和赵秀娥郑重宣布：“都打起精神来！听我口令，咱们再来一次！”
医生刚走到门口，听见这声豪迈的宣言，脚下一顿，哭笑不得地转过身来。
她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好整以暇地走回床边，看着斗志昂扬的周莉莉，像在看一个准备提前交卷却写错名字的考生。
“哎哎，打住。”医生抬手制止了她，“还听你口令？姑娘，你当这是军训喊号子呢？一二一，把孩子喊出来？”
这话说得李垚和赵秀娥都忍不住想笑，又赶紧憋了回去，只有肩膀在轻微抖动。
周莉莉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刚聚起来的那股劲儿瞬间被戳破了，不上不下地卡在胸口，别提多难受了。
医生没理会她的窘迫，继续用那副见惯了风浪的平稳语调说：“你现在不是跟别人比快慢的时候。生孩子这事，讲究一个‘瓜熟蒂落’，你这瓜才刚开始熟，你就想硬往下拽，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她指了指周莉莉的肚子：“你现在瞎使劲，力气全都用在喉咙上，白费。等你真该上战场了，你连握枪的劲儿都没了，到时候怎么办？”
“现在你的任务就三件，也是最重要的三件。”医生伸出三根手指，“吃，睡，等。把那碗馄饨吃了，有力气才能忍着疼。闭上眼歇着，有力气才能熬时间。最要紧的，就是等。”
“等宫口开到六七指，我亲自来接你去分娩室。到时候，我让你怎么使劲，你就怎么使劲，就算你喊停我都不带让的。”医生说完，拍了拍李垚的肩膀，“家属也是，别一个个都跟这儿熬鹰似的。产妇还没倒，你们先趴下了算怎么回事？都去外面轮流喘口气，眯一会儿，这是持久战，得保存战斗力。”
医生一番话，连说带劝，直接把周莉莉燃起的小火苗给浇灭了。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衬得这等待格外漫长。
周莉莉瞪着天花板，不甘心地噘着嘴，像一只被拔了毛的斗鸡。
李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去，靠在墙上，眼皮立刻就要黏在一起。总算能清净一会儿了。
他刚闭上眼，就听见周莉莉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子天大的委屈。
“老公。”
李垚一个激灵，强撑着睁开眼：“又怎么了媳妇？”
周莉莉侧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床头柜上那碗已经凉透了的食物。
“馄饨……都坨了。”
李垚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认命地站直了身子，正要去把那碗坨成面疙瘩的玩意儿热一热，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都杵在这儿干什么呢？一个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周玉芬提着两个大保温桶，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见自家小儿媳噘着嘴躺在床上，再一看旁边脸色发青的亲家母和眼圈乌黑的儿子，心里顿时明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拧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浓郁的小米粥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另一个桶里是清淡的蔬菜汤。周玉芬又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袋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往李垚和赵秀娥那边推了推：“亲家母，李垚，你们也一天没正经吃东西了，赶紧垫垫肚子。有肉的，有素的。”
李垚和赵秀娥眼睛都直了，也顾不上客气，道了声谢就伸手去拿。
周玉芬问顾盼:"盼盼，你要吃小米粥还是蔬菜汤？”
顾盼选了小米粥。
周莉莉本来对那碗小米粥嗤之以鼻，可闻到肉包子的香味，眼神一下子就黏在了那袋子上，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她指着李垚手里的肉包子，理直气壮：“我要吃那个！”
“胡闹！”周玉芬立刻把包子袋子往后一挪，“医生说了让你吃清淡的，小米粥养胃，你吃什么肉包子？”
“那馄饨里不也有肉？医生都让我吃了！”周莉莉梗着脖子反驳，“我现在需要能量，能量！懂不懂？没力气我怎么生？小米粥喝下去就是一泡尿，顶什么用！”
这套歪理邪说把赵秀娥气得直乐，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歪理还一套一套的！行行行，给你吃！”
她嘴上骂着，还是拿了个肉包子递过去，又盛了碗蔬菜汤放在旁边。
周莉莉立马多云转晴，抓过包子就着汤大口吃了起来。那吃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从哪个工地干完活回来。
李垚刚把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就听见他媳妇又开口了。
“妈，你这汤是不是忘放盐了？”周莉莉皱着眉，一脸嫌弃，“淡出个鸟味了，油星子都看不见一个。”
周玉芬眼皮一翻，懒得再跟她计较：“给产妇吃的，能放油盐吗？爱喝不喝！”
周莉莉撇撇嘴，倒也没再犟，就着寡淡的蔬菜汤，愣是把一个大肉包子吃得干干净净。
她刚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脸上的表情却猛然一僵，手里的空碗“哐当”一声掉在了被子上。
新一轮的疼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迅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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