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雷霆手段,雪中送炭
朔北百年雪灾,苏清柔散布“触怒天神”谣言,煽动绝望牧民冲击粮仓。
黄玉卿当众揭穿其勾结流寇的铁证,萧劲衍雷霆镇压暴动。
她不计前嫌,深入最偏远牧区救援,灵泉治冻伤,高热量食物暖人心。
牧民摔碗怒斥苏清柔,尊称她“朔北守护神”。
流寇临死前嘶喊“王爷不会放过你”,黄玉卿望向雪原,寒意更深。
朔北的雪,疯了。
整整七日七夜,鹅毛大雪如撕碎的棉絮,被狂风裹挟着,狠狠砸向这片苦寒之地。天地间只剩下一种颜色——令人窒息的白。狂风在旷野上尖啸,卷起雪沫,打在脸上像刀割。将军府厚重的门帘被掀开一道缝,刺骨的寒气瞬间涌入,带进来的还有一股绝望的气息。
“夫人!”一个浑身裹得只露出眼睛的亲兵,声音带着冻僵的嘶哑,猛地跪倒在暖炉旁,溅起的雪水在滚烫的地砖上“滋”作响,“西边…西边乌兰沟的牧民…撑不住了!冻死饿死…好些人…他们…他们冲着咱们的粮仓来了!”
黄玉卿正就着烛光,在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上标注着什么。闻言,她猛地抬起头,指尖的炭笔“啪”地折断。暖融融的屋内,那股寒意仿佛瞬间钻进了她的骨头缝里。
“多少人?谁带的头?”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却暗流汹涌。
“足有…两三百号人!大多是老弱妇孺,饿红了眼…领头的是…是苏清柔!”亲兵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她…她站在最前面,喊得最响,说…说将军府囤积居奇,触怒了天神,才降下这场大灾!说…说只有抢了粮仓,分了粮食,天神才会息怒!”
“触怒天神?”黄玉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淬了冰的锋芒。她站起身,披上厚重的貂裘大氅,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迟疑,“备马!去粮仓!劲衍呢?”
“将军已经带人过去了!正…正在拦着!”亲兵连忙起身跟上。
黄玉卿大步流星地走出暖阁,刺骨的寒风瞬间灌满了她的衣袍。她目光扫过府外被积雪压得几乎看不见轮廓的营房,扫过那些在风雪中艰难维持秩序的士兵,最后定格在远处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粮仓方向。风雪中,隐约传来苏清柔那拔高、尖锐、充满煽动性的喊叫,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刮擦着朔北本就脆弱的神经。
“…看看!看看将军府高高的围墙!里面堆满了粮食,却看着我们冻死饿死!这是天罚!是黄玉卿这个妖女带来的天罚!只有冲进去,夺回属于我们的粮食,才能平息天神的怒火!冲啊!为了活命!”
人群在苏清柔的鼓动下,像一群被逼到绝境的饿狼,发出嗬嗬的嘶吼,更加疯狂地撞击着紧闭的粮仓大门。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萧劲衍带着一队亲兵,如同礁石般死死挡在门前,刀剑出鞘,寒光映着雪光,却挡不住那汹涌的绝望。
“退后!都给本将退后!”萧劲衍的声音如同炸雷,在风雪中滚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粮食是军需,是救命的储备!冲撞军粮仓,等同谋反!再上前一步,休怪刀剑无眼!”
“将军!我们快饿死了!冻死了!你的粮食堆着发霉,就不能分我们一口吗?”一个瘦骨嶙峋的老牧人跪在雪地里,浑浊的老泪瞬间冻在脸上,声音嘶哑破碎。
“发霉?哈!”苏清柔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牧民,站到最前面,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斗篷,脸上刻意涂抹了污迹,眼神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萧将军,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天打雷劈?你们吃香喝辣,却让我们在雪地里等死!今天这粮仓,我们冲定了!乡亲们,为了活命,冲啊!”
她率先抓起一块冻硬的雪团,狠狠砸向萧劲衍!人群瞬间被点燃,无数冻得青紫的手臂举起,雪块、石块、甚至随手抄起的木棍,雨点般砸向粮仓大门和挡在前面的士兵。场面彻底失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风雪,由远及近。
“都给我住手!”
黄玉卿的声音清冷、平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和嘶吼。她骑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在几名亲兵的护卫下,如同一道破开风雪的利刃,稳稳地停在人群前方。她身上那件玄色貂裘大氅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衬得她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寒夜里燃烧的星辰,锐利地扫过每一张绝望或疯狂的脸。
人群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滞了一瞬,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有茫然,有怨恨,有祈求,也有苏清柔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毒和慌乱。
“苏清柔,”黄玉卿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人群前那个身影,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口口声声说将军府囤积居私,触怒天神?好,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罚’,什么叫真正的‘私心’!”
她猛地一抬手,身后一名亲兵立刻将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浑身是血、几乎不成人形的男人拖到了人群最前方。那人穿着牧民的衣服,但那粗壮的骨骼和手上厚厚的老茧,却昭示着他绝非普通的牧民。他半死不活地瘫在雪地里,发出痛苦的**。
“认识他吗?”黄玉卿的声音如同寒冰,“他叫黑狼,是盘踞在朔北东边黑风岭的流寇头目!上个月,他们劫掠了一支给咱们朔北运送过冬药材的商队,杀了三个护卫!”
人群一片哗然。黑风岭的流寇,凶名昭著,牧民们深受其害,恨之入骨。
苏清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雪,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下意识地想往后缩。
“而这位‘苏姑娘’,”黄玉卿的目光如同冰锥,死死钉在苏清柔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就在三天前,在将军府外五里地的破土地庙里,与这位黑狼头子,进行了一场‘亲切’的会面!她许诺黑狼,只要他带人在这场雪灾里搅浑水,制造混乱,冲击粮仓,事成之后,将军府库房里那批上好的西域战马,就归他所有!”
她猛地一挥手,另一名亲兵立刻呈上一块小小的、沾着血污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模糊的“苏”字。同时,还有一封被雪水浸湿、字迹有些模糊的信笺,被高高举起。
“这是从黑狼身上搜出的令牌!还有这封密信!笔迹,我请京中来的师爷比对过,与苏清柔日常记账的笔迹,分毫不差!苏清柔,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你血口喷人!这是栽赃!是陷害!”苏清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刺耳,眼神却充满了恐惧和疯狂,“黄玉卿!你仗着权势,就要冤枉好人吗?乡亲们,别信她!她是在转移视线!她才是那个带来灾祸的妖女!”
然而,这一次,人群却沉默了。那块令牌,那封密信,还有黑狼那副流寇头子的模样,像重锤一样砸在牧民们的心上。他们虽然绝望,却不傻。苏清柔平日里那些小恩小惠积累的微薄信任,在这铁证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迅速消融。
“够了!”萧劲衍暴喝一声,声震四野。他眼中寒光爆射,再无半分犹豫,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刀锋直指天空,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煽动暴乱,勾结流寇,意图谋夺军粮,罪无可赦!来人!将主犯苏清柔、黑狼及其同伙,一并拿下!其余人等,立刻散去!再有敢冲击粮仓者,杀无赦!”
“是!”早已蓄势待发的亲兵如猛虎下山,瞬间冲入人群。目标明确,直指苏清柔和几个在混乱中尤其活跃、明显是流寇混入的家伙。刀光闪过,惨叫声响起,几名流寇瞬间被制服按倒在雪地里。苏清柔尖叫着挣扎,却被两名如铁塔般的亲兵死死按住肩膀,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蹬着腿,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惊恐和怨毒。
“黄玉卿!萧劲衍!你们不得好死!王爷…王爷不会放过你们的!”被拖走的黑狼,在濒死的绝望中,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话,随即被亲兵一拳砸晕。
“王爷?”黄玉卿眉头微蹙,心中掠过一丝寒意。这黑狼口中的“王爷”,究竟是指谁?是京中那位对朔北虎视眈眈的靖王?还是另有其人?这声嘶喊,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短暂的平静。她不动声色地将这丝疑虑压下,目光扫过那些因骤然镇压而惊愕、茫然,甚至有些后怕的牧民们。他们的脸上,绝望依旧,但那份被煽动起来的疯狂和仇恨,已经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疲惫和茫然。
“乡亲们!”黄玉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分量,清晰地穿透风雪,“雪灾是天灾,非人力可抗。但将军府,从未忘记过朔北的每一户牧民!我们储备的粮食、药材、燃料,是为了应对这最艰难的时刻,是为了让更多人能活下去!冲击粮仓,只会让真正需要救命粮的人,更快地走向死亡!”
她深吸一口气,凛冽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声音却更加坚定:“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家,断粮断火,亲人冻饿病倒。将军府的粮仓,确实有粮,但那是军粮,是朔北最后一道防线!我们不能动!但,黄玉卿在此立誓:朔北的牧民,一个都不会被冻死饿死在这场雪里!将军府,会救!”
她猛地一挥手,指向粮仓后方:“立刻打开西边临时仓!把空间里…把库里所有能吃的、能烧的、能御寒的,全部拿出来!分成小份,按人头,立刻发放!尤其是乌兰沟、白音河那些最偏远的牧点,一个都不能漏!”
“夫人!这…这…”负责粮仓的管事急了,声音带着哭腔,“咱们库里…也撑不了多久啊!这雪不知还要下多久!”
“照我说的做!”黄玉卿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我黄玉卿的命,可以不要!朔北的百姓,不能倒!动起来!”
她的目光转向那些还僵在原地的牧民:“都别愣着!能动的,都来帮忙!分粮!分物!救人要紧!多一份力,就多一条命!”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里,一个佝偻着背的老牧人,猛地“噗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朝着黄玉卿的方向,重重磕了个头。浑浊的老泪再次涌出,却不再是绝望,而是劫后余生的哽咽:“夫人…夫人啊…是我们糊涂…是我们被猪油蒙了心…对不起…对不起啊!”
他这一跪,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牧民,无论男女老少,都朝着黄玉卿和萧劲衍的方向,深深弯下腰,或者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里。无声的哽咽在风雪中蔓延开来,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心颤。
苏清柔被死死按着,看着眼前这令人窒息的一幕,看着那些原本被她煽动得疯狂的人群此刻对着黄玉卿跪拜,看着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彻底破产,她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怨毒和疯狂。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一头濒死的野兽。
“拖走!”萧劲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再不看苏清柔一眼。他走到黄玉卿身边,低声道:“玉卿,你…”
“我知道。”黄玉卿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粮库会空,但人心不能空。走,我们去乌兰沟。”
接下来的时间,将军府彻底动了起来。在黄玉卿的亲自指挥下,粮仓西边临时堆放的物资被迅速清理出来。黄玉卿不再吝啬,空间里储存的耐寒作物种子、高能量的压缩肉干、能快速燃烧的固体燃料块、厚实的毛毡、甚至她珍藏的几罐珍贵的蜂蜜,都被源源不断地取了出来,分装成小份。萧劲衍调集了所有能动用的士兵和家丁,连同那些被感召、主动帮忙的牧民,组成了一支支小小的救援队,顶着狂风暴雪,向朔北最偏远、受灾最严重的牧点进发。
黄玉卿亲自带领一支队伍,目标直指最远、最险的乌兰沟。雪深及膝,马匹无法通行,只能徒步。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队伍最前面,玄色的大氅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每到一个被积雪掩埋的破旧毡房,她都第一个冲进去。
“阿妈!阿妈醒醒!喝点这个!”在一个几乎被雪埋住的毡房里,一个年轻妇人抱着一个气息微弱、浑身冰冷僵硬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黄玉卿冲进去,毫不犹豫地掏出随身携带的玉葫芦,倒出温热的灵泉水,小心翼翼地撬开孩子青紫的嘴唇,一点点喂进去。同时,她迅速从空间里取出一块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药膏,涂抹在孩子冻得发黑的手脚上,双手轻轻揉搓,渡入一丝微弱却精纯的生机。
奇迹发生了。孩子冰冷僵硬的身体,在灵泉水和药膏的双重作用下,竟渐渐有了一丝暖意,微弱的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年轻妇人看着孩子泛起一丝血色的小脸,猛地抬头,看着黄玉卿,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对着黄玉卿磕头如捣蒜:“神仙!您是神仙下凡啊!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的孩子!”
黄玉卿扶起她,将一块压缩肉干和一小罐蜂蜜塞到她手里:“快给孩子弄点热乎的蜂蜜水喝下去。这是高能量的肉干,省着点吃。外面还有燃料和毛毡,够你们撑到雪停。”她声音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样的场景,在乌兰沟的每一个角落上演。黄玉卿的灵泉水,成了冻伤垂死者的救命甘霖;她空间里取出的高热量食物,成了饥饿者眼中的珍馐;她带来的燃料和毛毡,为绝望的人们点燃了生存的希望之火。她像不知疲倦的陀螺,在风雪中奔波,脸上沾满了雪水和汗珠,眼神却始终明亮如炬。
当最后一户牧民得到救助,黄玉卿站在乌兰沟最高的雪坡上,看着下方那些重新燃起炊烟、传出微弱哭声和笑声的毡房,看着那些劫后余生、对着她方向深深鞠躬的牧民身影,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满足感同时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愤怒的声音打破了雪后的寂静。
“狗屁天神!狗屁妖女!都是那个姓苏的贱人骗我们!是她害死了我的羊!是她差点害死了我的孙子!”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老牧人,猛地举起手中的粗陶碗,狠狠摔在冻硬的雪地上!陶碗应声碎裂,里面残余的、冒着热气的肉汤溅了一地。
“夫人!您才是真正的活菩萨!是朔北的守护神啊!”老牧人转过身,对着黄玉卿的方向,双膝跪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带着震人心魄的力量。
“朔北守护神!”
“朔北守护神!”
“朔北守护神!”
越来越多的牧民跟着呼喊起来,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冲破了风雪的桎梏,在天地间久久回荡。那声音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发自肺腑的感激,更有一种重新燃起的、对未来的信念。
黄玉卿站在雪坡上,任由那震天的呼喊声拍打着耳膜。她看着下方那些在风雪中顽强挺立的身影,看着那些重新燃起的炊烟,脸上没有任何得意的表情,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那枚温润的祖传玉佩,玉佩似乎感应到她的心绪,微微发烫。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乌兰沟外那片更加辽阔、更加苍茫的雪原。风雪渐歇,但雪原尽头,地平线与铅灰色天空的交界处,似乎有几个模糊的黑点,在缓缓移动。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那黑点出现的方向,正是之前探报提及的、敌国残余势力可能活动的区域。
一股比朔北风雪更加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顺着她的脊椎悄然爬升。
“王爷不会放过你们的…”黑狼濒死前那嘶哑的诅咒,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这雪灾中的混乱,这苏清柔的疯狂,这流寇的出现…真的只是巧合吗?那雪原尽头若隐若现的黑影,又预示着什么?
黄玉卿缓缓收回目光,落在下方那些充满希望和感激的牧民身上。她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将那丝寒意和疑虑深深压入心底。守护神?她轻轻摇头。她只是个想带着家人活下去,也想让这片土地上的人都能活下去的普通人而已。
只是,这朔北的风雪,似乎永远不会真正停歇。而她脚下的路,还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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