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火药味
苏南推开门下车，沈烈的车刚好开过来。
沈冽眯起眼扫了她一眼，下车跟跟顾时靳打招呼，“时靳还没走？”
“刚到。”顾时靳面不改色单手握着方向盘，气定神闲地撂下一句，“这就走了。”
话音落下，迈凯伦启动的声音响起。
苏南向沈冽种过去，十分不自在的抬手撩了一下头发，面上平静道：“你怎么来了？”
沈冽一挑眉，目光含笑地落在她被旗袍掐出的细腰上，“你不是搬了新家？我妈给你准备了礼物，今儿太忙了，她老人家忘了给。”
“这不，叫我追出来带给你。”
苏南扫过他散漫递过来的精致纸袋，大大方方接过，“替我谢谢阿姨。”
两家联姻的事情，沈家面子上一向做得好，不可能在情理上亏待她。
但沈母要是真看重她，白天在沈家就不会忘记。
沈冽突然就又有了兴致，“不请我上去看看你的新家？”
苏南是真的不一样了。
以前她面对这些事情，整个人一样的优雅恬静，让人挑不出错来。
但总给人一种绷得很紧的感觉，让沈冽这种爱玩儿的厌烦得很。
如今整个人好似放松了很多，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苏南蹙眉，“今天太晚了，不太方便。”
沈冽烦躁地“啧”一声，变什么变，还是那个木头。
这个点儿，他就不信苏南听不懂这种暗示。
沈冽瞧着气人而不自知的苏南，磨了磨后槽牙，冷笑，“别误会，要不是妈的意思，我也不感兴趣。”
苏南莫名奇妙：“误会什么？”
既然说好了开放式关系，她根本不会想到沈冽想对她有什么意思。
沈冽不怒反笑，点头道：“行。”
花落，他抬眼看向还没走的顾时靳，牵强扯笑，“时靳一起走，咱们再去玩儿两局？”
苏南跟着看了眼顾时靳。
车内的男人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苏南冷不丁回神现在是什么场景，浑身一激灵，匆匆撇开眼神，“我先上去了，你们自便。”
上电梯时，她还有些心神不宁。
顾时靳经常跟沈冽玩一起，不知道会不会说漏嘴。
每到这时，她就无比懊悔当初发消息的时候，怎么就没看清楚。
跟顾时靳扯在一起，根本就是个定时炸弹。
回到家，苏南斟词酌句地给顾时靳发了消息，【顾时靳，我们还是不要再继续了，以你跟沈冽的关系，对我俩都不好。】
原本从拉斯维加斯回来，就该跟他说清楚，一直到现在都没机会。
她不想再拖下去了。
消息发过去，顾时靳没有回。
苏南心想，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以顾时靳这样的天之骄子，不可能会继续纠缠。
接下来，苏南的确没再碰见顾时靳。
她终于松了口气，将新家安顿好，便出去找工作。
又试了好几家公司，无论是知道她是苏家小姐的，还是不知道，都拒绝她入职。
苏家打了招呼，苏南相当于被整个行业封杀。
苏南明白，苏父苏母这是要斩断她所有的后路，让她只能依靠苏家。
好让她日后嫁入沈家乖乖听他们的话，为苏家争取更多的利益。
从最后一家公司出来，苏南看了眼头顶的烈日，却觉得浑身发冷。
如果不是走丢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记忆，她都怀疑自己是苏家故意设计将领回家的联姻工具。
不然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女儿如此苛刻呢？
如今银行卡的余额已经所剩无几，就算省吃俭用也用不了多久。
苏南进入娱乐圈没几年，手里的艺人也就宋秋意有了先起色，所以根本没赚多少钱。
等手里的钱花完，她就不得不回苏家伸手要，到时候就势必要答应一些不能拒绝的条件。
开车回家的路上，一个电话打断苏南的焦虑，是剧组的人让她带人试镜。
她反应了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答应了俞颂，要带她试镜。
听见试镜地点，苏南微微皱眉，“试镜为什么在会所？”
而且还是京城比较出名的商务会所，很难不让她产生怀疑。
打电话来的并不是上次她对接的制片，而是导演助理，对方并不知道苏南的身份，不以为意地道：“多正常啊，还有试镜地点在酒店呢。”
“这次咱投资方也在，他想看看演员的实力再考虑要不要投资咱们剧，苏小姐可一定要叮嘱演员好好表现。”
此时正好红灯解释，后面的车按着喇叭催促。
苏南只好先应下来，先挂了电话开车。
回到家，她通知了俞颂，让她准备好试镜。
这两年苏南陪演员试过不少镜，试镜地点的确千奇百怪，有她陪着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试镜那天，苏南先去接俞颂。
路上，她看了眼副驾的女生，笑笑，“头发又剪短了？”
看着更像男孩子了，酷酷的。
俞颂淡定道：”这次试的不是民国剧？剪短发好做造型。”
“挺好，待会儿好好表现，别紧张。”苏南挺欣赏这样敬业的演员。
她没由来想到宋秋意，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俞颂突然直了直身子，认真道：“如果试镜通过，我会将片酬用经纪约的比例分给你。”
苏南诧异，“你这样被公司发现现了，是要赔违约金的。”
俞颂一口无所谓的语气，“你不说，不就没人发现了？”
苏南失笑，摇摇头没接话。
这样的举动，仍旧会让她动容，却不敢再轻易感动。
过去刚签上宋秋意的时候，她也总是会用自己的片场给她发红包、买礼物。
她不收，宋秋意就缠着她撒娇抢她的手机，自己点收款。
苏南不知道俞颂以后会不会变成宋秋意，反正今天，是她最后一次带她试镜。
到了会所，现场已经等候许多人。
除了名不经传的小演员，还有圈内当红的大明星，想必是来试镜男女主的。
瞧见他们，苏南稍微松了口气，这种已经站在圈内顶层的，各类剧本都抢着要，基本已经不会再会用自身交易来换取资源。
人到齐了，试镜还没开始，那位拿过白兰视后的女艺人，皱眉抱怨，“试镜怎么还没开始？”
导演笑着安抚，“咱投金主爸爸还没到，别急啊。”
苏南带着俞颂签了到，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默默观察来试镜的演员。
几分钟后，包房门再次打开。
“顾总！”导演立马放下剧本，满脸堆着笑迎上去，“真是麻烦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我们试镜。”
听见熟悉的称呼，苏南蓦地抬头。
只见顾时靳从门外走进来，目光慢腾腾地扫过她，在她身边的俞颂身上略略停顿，面容沉冷而疏离。
苏南想起上次影视节，没想到顾时靳这么快就投资了电视剧。
导演殷勤地将顾时靳引到沙发主位，后者也毫不客气。
顾时靳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坐，导演立马吩咐包房内的演员，“还不给顾总倒酒？”
包房内的小演员面面厮觑，他们都不认识顾时靳，但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大人物，都有些无措甚至害怕。
两位来试镜男女主的演员倒是认出了顾时靳，那位女演员眼里闪过跃跃欲试的光，但碍于顾时靳厌女的名声，不敢靠近。
毕竟万一惹上这位，她这辈子的娱乐圈生涯都完了。
苏南皱眉，不清楚顾时靳这是玩儿的哪一出。
见没人上，导演往周围一扫，随便抓了一个脸蛋漂亮身段又性感的女演员过来，一把将她推到顾时靳面前，半开玩笑半威胁道，
“快去给顾总倒酒，顺便介绍下你自己，顾总要是不高兴了，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顾时靳四平八稳地坐在那，浑身的气场实在太强。
年轻女孩儿抱着酒瓶瑟瑟发抖，努力克制着给顾时靳倒酒，一边颤着声说：“顾、顾总，我叫我叫……”
她的声音里几乎带上了哭腔，求助地看向边上的经纪人，可惜对方只给她鼓励的眼神。
包房内一片安静，这下还有谁不明白，这次的试镜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顾时靳等了半晌都没听见女孩叫什么，掀起眼皮问：“不会说话？”
女孩一下子僵住，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惊艳的。
顾时靳这张脸实在太得天独厚，但身上的气质又格外地冷，还凶。
导演一看顾时靳不喜欢，连忙将女孩儿拉到一边，急道：“下一个下一个！”
心道顾时靳不喜欢女人的传闻难道是真的，随后他又拉过一个清秀男生推出去，“大方点儿，别支支吾吾的，不然就跳个舞让顾总看看。”
男生面色通红，一脸的屈辱，梗着脖子站在顾时靳面前，一动不动。
他刚入行，是正正经经通过高分艺考进的京城名校，现在通过老师的介绍来试镜。
没想到第一次就遇到潜规则，还是男人，他哪里能忍受。
导演心急，“快说话啊？哑巴吗？”
苏南看不下去了，倏地站起来，冷冷道：“够了！”
导演一愣，态度不耐烦，“你谁啊？”
等看见她，眼睛一亮，娱乐圈居然还有这种绝色。
他态度轻挑地笑道：“你也是来试镜的吧？别不懂事，咱们顾总是我们的投资人，总要给人家看看咱们演员的实力对吧？”
苏南直接走到顾时靳面前，冷眼盯着他，“顾时靳，这种游戏好玩儿吗？”
导演倒吸一口凉气，怒道：“你在做什么！知道不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
真是疏忽了，现在居然还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
刚刚被推出来的男艺人突然看过来，脸上露出羡慕的意味。
在顾时靳来之前，他观察过周围，知道苏南是经纪人的人不是演员。
能保护演员的经纪人真是少之又少，更何况还敢跟顾时靳这种地位的男人叫板。
俞颂也怔怔地看着苏南，她早知道苏南做事一板一眼，不是出卖艺人的那种经纪人。
但也没想到她会为了不认识的艺人，敢对顾时靳冷嘲热讽。
苏南没有搭理导演，只看着顾时靳，眼底莫名漫起失望，“还以为顾总跟他们不一样，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丘之貉。”
顾时靳姿态闲适地往后一靠，眼神冷淡地瞧着她，“我还一句话没说，苏小姐就给我定了罪？”
这话一落，导演惊呆了。
她跟顾时靳认识！
苏南没心思跟顾时靳扯，更没什么好脸色，“如果不是顾总的意思，他们敢这样？”
在娱乐圈呆这么久，对这些潜规则也有所耳闻，一般都是背后的金主有所暗示，下面的人才敢这么明目张胆。
顾时靳抬眼眸看向导演，目光凌厉，“你说说，今天这出是我的意思吗？”
导演没看懂这是演的什么戏，但也敏锐地感觉到顾时靳不高兴了，立刻承认，“是我们的意思！都是我们的意思！”
苏南潜意识觉得顾时靳不是这样的人，但看着现场这些担惊受怕的小演员，她就无法做到理智分析。
如果没被苏家找回来，她也会是跟他们一样的普通人，进入职场，她可能会面对跟今天一样的潜规则。
她没办法将自己置身事外。
就像顾时靳身为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她也没办法相信他完全脱得了干系。
苏南深深看了眼顾时靳，回头拉起俞颂，便往外走，“我们走！”
“站住。”顾时靳看着她的背影，周围的气场没有半点温度。
导演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给人使眼色，将包房门关上拦住苏南，试图将功补过。
苏南回头，直勾勾看着顾时靳。
顾时靳神色冷峻，侧眸吩咐身边的陈助理，“去叫人拿杯子和酒。”
常年跟在他身边的陈助理，自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消片刻，就有人推着数不清的高脚杯，和看不出价格的洋酒。
陈助理淡定地吩咐侍者将这些酒杯整齐摆在桌子上。
顾时靳看向导演，沉声道：“你来给我倒酒。”
看这情形，导演心道完蛋了，麻利地滚过来倒酒。
倒完一杯，他小心翼翼看一眼顾时靳，瞧他四平八稳没有叫停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倒。
一直到所有杯子都倒满了酒，导演才点头哈腰地讨好道：“顾总，倒完了。”
顾时靳掀起眼皮，对上苏南冷漠的眼神，语气听不出清晰地道：“过来。”
导演心里一喜，看来顾总是想教训那个女人，而不是收拾他。
苏南倒是想看他演哪出戏，不卑不亢地走过来。
陈助理极有眼色地伸手向顾时靳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苏小姐请坐。”
导演：“！！！”什么情况？
苏南坐到顾时靳身边，他自然地抬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她拧着眉往前挪一点，仿佛生怕碰到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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