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张景认可
“做不完,便加班。”云宏逸的回答简单而强硬,“告诉他们,这是太医令亲自允准的。谁有怨言,让他自己去跟太医令说。”
他搬出张景这座大山,钱博立刻不敢再多言。
云宏逸没有只说不做。
他亲自监督,让人在炮制房外,架起了几口大锅,终日烧着热水。又准备了充足的醋浆和干净的细麻布。
他站在房门口,看着第一个医工,极不情愿地走上前,将手伸进冒着热气的温水盆里,胡乱地搓了两下,便要出来。
“等等。”云宏逸开口道。
那医工吓了一跳,停住了动作。
云宏逸走上前,亲自拿起一块细麻布,蘸上醋浆,递给他:“用此物,将指甲缝隙,都擦拭干净。”
他又拿起那医工刚刚用过的铜臼,命人倒入沸水,反复涮洗了三遍,才准许他使用。
起初,所有人都觉得这位年轻的药丞是在没事找事。
但云宏逸极有耐心,他不厌其烦地纠正着每一个人的动作,从洗手的姿势,到擦拭器皿的顺序,都定下了严格的标准。
在他的监督下,整个炮制房的工作效率,确实慢了下来。
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洁净”感,也开始在这里生根发芽。
张景在暗中观察了两日,见云宏逸并非三分钟热度,而是将此事当做头等大事来抓,心中也暗暗称奇。
他虽不解其中真意,但也乐得见到药材的处置,变得比以前更加“虔诚”和“讲究”。
云宏逸站在炮制房的门口,看着那些医工们从最初的抵触、敷衍,到渐渐习惯于在处理下一味药材前,先去水盆边净手。
他知道,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但一个新的秩序,已经在这座古老的太医署内,被他亲手,撬开了一道缝隙。
日子在药香和竹简的翻动声中,不咸不淡地滑了过去。
春去秋来,转眼间,云宏逸在太医署药丞这个位子上一坐,便是半年。
这半年来,他像一个真正的老吏,每日埋首于浩如烟海的药典簿录之中。
他摸清了药藏里每一味药材的脾性,也弄懂了太医署这台老旧器械运转的每一个细节。
而他推行的那套“洁净之法”,在经历了最初的抵触和抱怨后,也渐渐成了炮制房里一个雷打不动的规矩。
医工们虽然依旧不解其意,但在严苛的惩罚和日复一日的重复下,也已习以为常。
处理药材前先用温醋浆水净手,一药一器一洗,这些都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整个太医署,似乎什么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云宏逸就像一颗投入池塘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早已消失无踪。
“宿主,我严重怀疑你已经被这个时代同化了。”系统的声音里充满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看看你,每天不是看竹简就是看人洗手,还有比这更无聊的穿越人生吗?你的王霸之气呢?你的后宫佳丽呢?”
云宏逸只是淡淡一笑,目光从一卷摊开的竹简上移开,望向窗外。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所有人,都看到这微小改变背后巨大价值的机会。
机会,在一个秋雨连绵的午后,悄然而至。
起因,是宗正府卿赵大人最宠爱的一位小妾。
这位小妾,近一年来,患上了一种顽固的“顽癣”,皮肤瘙痒,红疹遍布,遍请名医,用尽了汤药膏方,却始终不见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负责此事的,是太医署一位名叫刘安的侍医。
刘安年近五十,为人谨慎,医术也算精湛,可面对这“顽癣”,他也是束手无策,愁眉不展。
这日,他照例开出了那副已经用了数月的方子,命人去药房取药,制成涂抹的膏剂。
“还是老方子?”钱博接过方子,有些于心不忍,“刘侍医,这方子都用了几十遍了,那位夫人……怕是没什么起色吧?”
刘安叹了口气,一脸倦容:“还能如何?该用的药都用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钱博拿着方子,来到炮制房。
负责制药的医工,恰好是按云宏逸的“洁净之法”训练得最为纯熟的一个。
只见他先是用温水和醋浆,仔仔细细地将双手清洗干净,又将要用到的石臼、药杵、陶碗等器皿,全部用沸水反复烫洗,再用干净的麻布一一擦干。然后,他才开始按照药方,称量、研磨、调和……
整个过程,一丝不苟。
三天后,刘安被宗正府卿赵大人府上的管家,客客气气地“请”了过去。刘安一路心惊胆战,以为是病情又有反复,自己要挨申斥了。
可一进到内院,他却愣住了。
只见那位平日里总是眉目愁苦、以袖掩面的小妾,此刻竟面带喜色。
她伸出皓腕,原本红疹密布的皮肤上,那些红疹竟消退了大半,连那恼人的瘙痒,也大大减轻了。
“刘侍医!”那位小妾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你这次开的药,真是神了!才用了两日,便感觉清凉舒爽,比之前所有的药都管用!”
刘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拿起剩下的药膏,凑到鼻下闻了闻,又用指尖捻起一点细看。
奇怪……药方没变,用的草药也还是那些。
可这药膏,颜色似乎比以往更纯净,质地也更细腻,没有了那种若有若无的草木杂味。
他百思不得其解,回到太医署后,径直找到了钱博,询问制药的细节。
“回刘侍医,那天制药,云药丞正好在场监督。从头到尾,都是按他那套‘洁净之法’来的。莫说是药臼,便是称药的铜秤,都用沸水烫过好几遍……”钱博一五一十地说道。
“洁净之法?”刘安喃喃自语,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道……问题竟出在这里?
他不敢怠慢,立刻将此事,原原本本地禀报给了太医令张景。
张景的反应,和刘安如出一辙。
他先是命人取来了之前为那位小妾制作的药膏,又取来了新制的药膏。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旧膏颜色暗沉,质地粗糙;新膏色泽明亮,细腻如脂。
“去,把云宏逸叫来。”张景的面色,变得异常凝重。
当云宏逸再次走进这间熟悉的厅堂时,他发现,张景看他的眼神,变了。
没有了审视,没有了告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属于医者之间的,深深的困惑与探究。
“你那套‘洁净之法’,”张景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所谓‘存其本真,不使百草之气性相乱’……究竟是何道理?今日,你我之间,不必再说那些卜筮之言,老夫,想听实话。”
他站起身,对着云宏逸,郑重地长揖及地。
这一拜,拜的不是官阶,不是年龄,而是医道!
云宏逸连忙侧身避开,躬身回礼:“太医令折煞下官了!”
他知道,他等了半年的机会,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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