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战和之辩
群臣一时激动不已，因为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一个可以借着“边患”来攻击云毅、攻击新政的最好机会！
他们要将所有的黑锅都扣到云毅的头上！他们要逼着天子废除新政！
“那……依诸位之见，当如何？”御座之上，刘奭的眉头紧紧地锁着。
“战！”那老将军毫不犹豫地吐出了一个字！
“当效仿孝武皇帝！”他的眼中闪烁着对军功的狂热渴望，“发大军二十万！北出长城，西定羌人！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洗刷我大汉这些年所谓的‘仁德’之名！以赫赫武功来震慑宵小，扬我大汉天威！如此则边患自平！国威自立！”
“臣等，请战！”他身后那些同样出身将门的武将们亦是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他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
“请陛下出兵！”
他们渴望战争。
因为只有战争才能让他们重新获得那早已失去的荣耀与权力。
也只有战争才能将帝国的重心从云毅所主导的“内政改革”，重新拉回到他们所熟悉的“开疆拓土”的轨道之上！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阳谋。
整个大殿所有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到了那个始终沉默的身影之上——丞相云毅。
所有的人都在等，等他将如何接下这致命的一招。
“请陛下出兵！”
那苍老却又充满了力量的呐喊，在空旷的未央宫前殿久久回荡。
以老将军陈遂为首的十数名将门宿将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的眼中燃烧着对战争与功勋的狂热火焰。
整个大殿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肃杀之气所笼罩。
御座之上，刘奭看着阶下这些他父亲留给他的百战宿将，脸上满是为难。
他不喜欢战争，发自内心地排斥那种血与火的杀伐。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他最信任的儒臣集团。
太子太傅贡禹立刻心领神会。
他出列，对着那些请战的将军们痛心疾首地说道：“诸位将军息怒！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如今我大汉国泰民安，百姓思安。岂能为区区边患而再起刀兵？如此穷兵黩武，与那暴秦又有何异？”
“臣以为，”他转向刘奭，躬身一揖，“当务之急，乃是加强边防，安抚百姓。并遣使去往匈奴王庭，好言安抚，询问呼韩邪单于究竟有何难处。若其有所需，我等当慷慨解囊，以粮草、金帛助之，以彰显我天朝上国之仁德与大度。甚至……”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个让云毅都为之侧目的提议，“若单于真心归附，我等效仿高祖旧例，再行‘和亲’之策，以永固汉匈之好，亦未尝不可。”
“和亲？！”
这一次，轮到那些武将们炸开了锅！
“贡大人！你……你这是要让我大汉重回那屈辱的旧路吗？”老将军陈遂气得胡子都在发抖，“我大汉的将士难道都是摆设？我大汉的江山竟要靠一个弱女子去换取和平吗？！”
“陈将军此言差矣！”贡禹立刻反驳，“此非屈辱，乃是‘仁道’！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高境界！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长久的和平！”
“和平？！”陈遂冷笑一声，“你送出去的是公主，是金银财宝！换回来的是匈奴人那永不知足的贪婪！他们今日要公主，明日便会要城池！此等资敌之举，简直是愚蠢至极！”
“你……你一介武夫，岂知圣人之大道！”
“你这腐儒，只知空谈误国！”
……
一时间，整个大殿变成了一个嘈杂的菜市场。
主战派与主和派，文臣与武将，两方人马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御座之上，刘奭看着这一幕，一个头两个大。
他本能地倾向于贡禹等人的“主和”之策，因为这符合他一贯的儒家理念。
但陈遂等人的“屈辱”之说，也深深地刺痛了他作为一个帝王的自尊。
他再次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的身影。
“丞相。”他带着一丝期盼问道，“你以为如何？”
云毅出列。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无论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都停下了争吵，将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他们都知道，这位铁腕丞相的意见，才是最终能决定此事的关键。
云毅没有看任何一方。他只是平静地说出了他的观点：
“臣以为，二者皆不可取。”
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丞相，此言何意？”刘奭不解地问道。
云毅先是看向了以陈遂为首的武将集团：
“诸位将军求战之心，臣可以理解。然，”他话锋一转，“敢问诸位，战该如何战？发兵二十万？粮草何来？军饷何来？我大汉虽国库充盈，但这些钱是要用来兴修水利、整修驰道、开辟海路的，是要用来让更多的百姓过上好日子的——而不是用来满足诸位建功立业的私心。”
他这句话说得毫不客气。陈遂等人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再者说，”云毅继续道，“即便打了胜仗，又能如何？孝武皇帝一生七击匈奴，何其威武？然其结果呢？不过是‘海内虚耗，户口减半’。而匈奴则远遁漠北，休养生息，数十年后卷土重来。武力可以打服一个敌人，但永远无法真正地征服一个敌人。”
说完，他又将目光投向了以贡禹为首的儒臣集团。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至于诸位大人所言的‘和亲’，”他冷笑一声，“臣更不敢苟同。”
“我大汉的公主，金枝玉叶。我大汉的女子，亦是父母所生，血肉之躯。她们是人！不是可以摆在天平之上，去交换所谓和平的筹码！我大汉若沦落到需要靠一个女人的牺牲去换取边境的安宁，”他环视全场，声音如同惊雷，“那将是我等这些食朝廷俸禄、佩汉家衣冠的所有男儿最大的耻辱！”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让贡禹等人羞愧地低下了头，也让陈遂等人眼中燃起了一丝认同的火焰。
可是……
“那……依丞相之见，”刘奭小心翼翼地问道，“既然战亦不可，和亦不可，那我们究竟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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