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逼服毒，受人奚落
这刺客却不知为何胆大包天丝毫不惧：“这皇宫我日日都来，还没见过捉拿住我的侍卫呢。倒是你，果真蠢笨，你若一开嗓我便杀了你，你猜是侍卫来的快还是我的刀快！”
“你到底想怎样！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泪水夺眶而出，威胁不成，文安昭仿佛终于放弃抵抗，眼里全是恳求。
祈求的神色让人怜惜不已，面对这样一张绝美的脸，没有人不会为之动容。
刺客咳了一声：“好说，只要你把那日的事守口如瓶，我就不会动你。”
“好，我听你的。”她只好妥协。
刺客扔给她一个药瓶：“把它吃了。吃下这药丸，你若是违背誓言便会暴毙而亡！”
文安昭打开瓶口，倒出一粒白色药丸：“能不吃吗？我绝对不会说的。”
“口说无凭，吃了。”
文安昭无奈，只能吃下药丸，还挺甜的。
“发誓。”
“我文安昭发誓，此生绝不对任何人说落水那日的那件事，若有违此誓便教我受九九八十一道鞭刑而亡！”
“你对自己还挺狠。”刺客咂舌，省了他逼她发毒誓，他转身离去：“记住你说的话。”
文安昭含泪点头，直至亲眼看着刺客消失。
片刻后她吐出含在舌下的药丸，本就因病失色的嘴唇方才被抿得惨白，现下恢复了点血色，粉红的唇角勾起，她竟然在笑。
果然，落水一事绝不简单。
她本以为是秀女之间争斗，没想到却引来这样一个人。
行为大胆——擅闯皇宫如无人之境，处事柔弱——与她一个弱女子费诸多口舌。
这是有恃无恐了。
月光穿过被打开的窗户洒在床榻上，床上着白色单衣的美人长发逶迤，眼眸印着月光，幽深美丽，她挽起一缕发丝，声音飘渺悦耳：“从今以后，我只是闻安昭。”
至于那个誓言，已经实现了不是吗？
——
第二日一早，闻安昭觉着身子爽利不少，应是病好得差不多了。
“闻秀女，修文嬷嬷遣人问你身体如何，病可好了？宫规礼仪教习你已有六日缺席了，万万不可再拖了。”
闻安昭闻言，急急下地打开房门，对廊下前来传话的小宫女说：“劳烦你转告修文嬷嬷，我的病已有好转，今日定及时接受教习。”
随及闻安昭收拾了一番，便随着红玉去了育秀阁。
经过几日相处，闻安昭已然知晓当日她落水便是红玉所救，难怪那日红玉的衣裳也是湿的。
红玉因为天生神力身姿壮实，异于常人，是不祥之兆，不受主子们和姑姑太监喜欢，入宫三年一直在这掖庭做一个洒扫小宫女。
闻安昭是定然要入宫的，但她母族弱小且在千里之外，往后宫中争宠只能依靠己身。若是有一个身负神力的贴身宫女便是一大助力，至于不详之说，虽说她是借尸还魂重生而来，但对鬼神之事巫觋之言并不信仰，更何况，即便为真，天底下谁还能比她这个厉鬼更加不详呢！
只是她瞧红玉性子安静，独自负责育秀阁的洒扫，秀女的吩咐轮不上她，生活也算与世无争，不知她是否愿意跟着她。
养秀阁和育秀阁都属掖庭宫，待选的秀女居于掖庭，四人一屋，因闻安昭病重，近几日独自在养秀阁养病。
育秀阁则是教习嬷嬷教授秀女宫规礼仪言行举止之地，在掖庭宫中央，从养秀阁去育秀阁约有一炷香的脚程，途中闻安昭还路过了那个落水的小水池。
闻安昭到的时候，秀女们都已到了，她们的住处和育秀阁相邻，不似养秀阁般偏僻。
她左脚刚刚踏进殿内，便听一道声音叫唤起来：
“姐姐们，看是谁来了！这不是病得六天起不来床还要嬷嬷亲自去请的闻大小姐吗？今日怎么来了？”
此话一出，殿内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闲聊的秀女都止了声音，转身看向了殿门处。
本想悄悄混进来的闻安昭：……
她冲众人歉意一笑，随后溜到一个小角落不愿与人争辩。
开口的那位秀女却不愿放过她，她姿容娇美，动作却蛮横，用力捏起闻安昭的下巴逼她对视：
“我原以为你只是生得蠢笨，没想到如此奸猾，故意落水装病，却让我们平白受嬷嬷责问。三百多秀女独你身娇体贵，生个小病就兴师动众，还引得皇后娘娘垂问，送了药给你。你莫不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以为自己定能入选？”
好生麻利的口舌。
根据闻安昭的记忆，面前这位秀女应是花雀欣，最是欺软怕硬。因瞧着闻安昭出身最弱性格胆怯，选秀以来便一直欺压。加之她努力讨好巴结尚书千金白玲珑，白玲珑却对闻安昭友善可亲，花雀欣对闻安昭的敌意更深，每次见面都会欺负一番。但也每次都有白玲珑出面解围，闻安昭因此心中很是感激。
闻安昭一边暗道她怎么知道得这么快，一边挣脱她的手。花雀欣力气不大，只是她皮肤娇嫩，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几道红痕，瞧着有几分严重。
她当即红了眼，一副被欺负的很惨却不敢还手的样子。
其余众秀女围观这个热闹，原不以为意，修文嬷嬷严厉，这花雀欣学得不专心被嬷嬷批评，以往总是向闻安昭发泄怨气，这几日闻安昭不在，花雀欣不敢招惹其他人，憋着气呢。
今日闻安昭来了，可不得欺负一番，众秀女习以为常，但这次不一样，皇后娘娘竟然知道了这件事，还过问了？
秀女们不解，纷纷带上了敌意和警惕盯着闻安昭，原因无他：闻安昭不过是一个县令之女！她何德何能！
“皇后娘娘真给她送药了？花雀欣也不过是个侍御史的女儿，怎么消息比我们还灵通？”
“瞧花雀欣这恼怒的样子，应不是假的。而且她虽自己没本事，但也不瞧瞧她跟着谁？”
“要说本事还是闻安昭更有本事，那日初见我便知这闻安昭是矫揉做作的，柔弱呆笨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但皇后娘娘她绝计高攀不起的，一定是巧合！”
“不过一时走运罢了，她这样的能入皇后皇上的眼？”
忮忌，怀疑，贬低……
恶意汹涌而来，这下子闻安昭真成众矢之的了。
“好了雀欣妹妹，大家都是姐妹，何必如此。皇后娘娘贤良，做事自有道理，不是我等能揣测的。”
这个时刻，白玲珑上前一步，端庄温柔地看着文安昭：“而且，我也相信安昭妹妹不是故意落水的，对不对？”
三百秀女只有白玲珑表现出善意，闻安昭心中感激，立即挣脱了花雀欣，躲在了替她说话的白玲珑身后，探出一颗头怯怯地说：“嗯。”
“哼，也只有玲珑姐姐你心善，瞧这小蹄子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还真是一点没变，只会装可怜。我们大家都住在一处，姐姐你乃尚书之女也不例外，怎的她却是一人独居，难道堂堂户部尚书还比不上一个小小县令吗！”
花雀欣满脸不服，话中带刺。她的父亲是侍御史，有监察弹劾百官之权，花雀欣大约是家风使然，牙尖嘴利，嘴上不饶人。
“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一位梳着高髻插着银簪的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从殿后出来，她神情肃厉，瞧着难以亲近。
秀女们看见她立刻如鹌鹑噤声，规规矩矩地站好了。
修文嬷嬷处事果决，不问原因直接处罚：“所有秀女顶碗站立半个时辰！”
“凭什么？我们做什么了？”花雀欣立即反驳，秀女中只有她才如此蠢笨直接质问修文嬷嬷，也因此受罚最多。
且不论修文嬷嬷乃这次选秀复选权力职位最高的人，听说嬷嬷还是当今皇上的乳母，单这一点，所有秀女面对修文无不服服帖帖恭恭敬敬的。
“伸手。”
花雀欣下意识就伸出手心。
“啪啪啪”
修文嬷嬷神情不变，一把戒尺打得花雀欣直冒泪花，却不敢再说什么。
闻安昭把这一幕收入眼底，立即低头乖巧站好，微微露出脸上的指痕。打一个杀鸡儆猴就够了，应该不会打她吧，她都被欺负了。这时却听到喊声：
“闻秀女。”
闻安昭抬头：”在。“
修文嬷嬷收起戒尺看向闻安昭，目光严厉：“你的病如何了？”
“回嬷嬷，多亏了皇后娘娘的药材，我的身体好转多了。”
“既然如此，今晚便搬回宿秀阁。”
“是，嬷嬷。”
修文嬷嬷吩咐完，示意所有秀女开始顶碗受罚。
“闻秀女，虽说你还生着病，但罚便是罚，顶碗吧。”
闻安昭依言乖乖把一只白瓷碗放在发顶上，刚站好便听修文嬷嬷开始教授宫规：”宫里的主子分为九个品阶，依次是采女，宝林，贵人，嫔，婕妤，昭仪，四妃，贵妃，皇后。早年国丧，皇上登基十年只有过一次选秀，现今宫中只有宝林七位，贵人五位，苏嫔温嫔，三婕妤两昭仪，还有四妃皇后，仅二十四位主子娘娘……”
宫中妃嫔没有变。
闻安昭想，也对，距离她死也才两三个月时间，宫中的人应该还没少。
行罚过后，教习继续。
大楚的选秀比前朝宽松，即便不入选也可正常婚嫁。秀女初选筛的是身世容貌，复选便由宫中嬷嬷教习礼仪宫规，若有不合格者，嬷嬷有权不让其进入殿选。最后的殿选则是由皇上太后或是皇后妃嫔择选，最后入选的秀女分宫封位，落选的秀女赐予宗室大臣或回家待嫁。
但凡是进入复选的秀女无不渴望入宫。
育秀阁大殿内，三百七十二位秀女整齐划一端端正正，两手合拢放胸前，微屈膝，微低头，皆在努力融入这世间最尊贵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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