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应该没受苦罢

太极宫文德殿

容玄渊一身玄色龙袍，位于首座之上，望着底下回话的暗一。

“卑职调查询问了掖庭的宫女，其中一个伺候过闻采女的小宫女说，闻采女在养病期间还问过她知不知晓她为什么会落水，卑职也问过一直监视闻采女的暗十，根据他的记录，闻采女从未透露过熙阳侯和落水那日发生的事。结合之前闻采女的说法，卑职认为闻采女应当没有撒谎，她并没有听到那日怀庆王殿下和那名秀女的对话。”

容玄渊的双目微眯，深沉的眼眸中流动着不真切的暗流，薄唇微抿，看不出情绪，却让人心惊胆战。

他指腹轻敲着桌案，问得漫不经心：“那闻安昭为何会对修文说她是被那私会的一男一女杀人灭口？”

“陛下可还记得怀庆王陛下曾去威胁过闻采女？卑职认为，闻采女那日只看见了一男一女，然后便被推入水中，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落水，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但怀庆王殿下却以为闻采女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所以想让闻采女不要把听到的事情说出去，而闻采女正是因为怀庆王殿下的半夜威胁才以为是被杀人灭口，然后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殿内沉默许久，容玄渊道：“退下吧。”

他剑眉微挑，眼尾泄出一股戾气，所以还是容玄钰这蠢货做下的孽是罢！

行事鲁莽，无能软弱！

他当初若真一剑刺死闻安昭倒没有现下这般糟心事了！

忽地，他脑中莫名浮起那双红透的兔子眼睛，有坚韧、有不解、还有委屈。

殿中气氛越发冷肃穆，蔡内侍深深弓着腰不敢抬头，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容玄渊高坐在龙椅之上，望着熟悉的殿内，本就深邃的眉眼此刻笼上一层寒霜，眼眸幽深。

“可是嫔妾爱慕陛下！”

“荒唐至极！”

皇帝怒喝一声，声如雷霆，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他猛地拍案而起，宽大的龙袍随之剧烈摆动，只见他长臂一伸，随意抓起一支紫毫青玉笔往前一扔，笔身在空中旋转，墨汁抛洒，划出利落的弧度。

蔡双全当即跪下，埋伏在地，颤巍巍道：“陛下息怒！“

“皇兄？”

殿门处传来声音，容玄渊看着罪魁祸首嬉皮笑脸地踏进殿内。

容玄钰进来便看见地上的狼藉和发抖的蔡内侍，惊道：“蔡双全？你惹皇兄生气啦？”说着又把刚踏进来的那只脚抬起来想要收回：“皇兄你先好好罚他，臣弟就先告退了。”

“站住！”

听着这个森然的两个字，容玄钰僵住脸，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央，他小声地说：“皇兄，我什么都没做，我才从江南回来啊！”

“朕问你，你去给闻安昭喂毒药那晚，你确定她听到了你的谈话？”

“这，应该听到了吧？要是没听到，那我岂不是误会她了？”容玄钰琢磨着说，他回想起那晚的场景：“也有可能没听到，毕竟那晚她一直在求我不要伤害她的家人，甚至一开始都没听出来我的声音。”

容玄渊目光一沉，用分不清喜怒的语气说：“她不知道你还给她吃毒药？”

“这不是你吩咐的吗？皇兄你都把毒药给我了，总不能不吃吧，反正皇兄你每个月把解药给她就好了，而且只要她不背叛就不会受苦。”容玄钰耸耸肩，无所谓地说。

他好声好气地劝容玄渊：“皇兄你在为这事生气？若臣弟真的误会了闻安昭，就把解了她的毒便可，皇兄何须动怒。皇兄您之前不是说过，这事事关重大，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幸好我走之前还求皇兄对闻安昭好一点，她应该没受苦罢？”

容玄钰不紧不慢地说，却没察觉上首坐着的皇帝陛下面色越发阴沉，几乎黑得要滴出水来了。

“她应该没受苦罢？”

她受苦了。

容玄渊暗暗蜷起手握成拳，眼眸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一名小内侍从殿外急匆匆进来，跪在地上禀报：“皇上不好了！二公主三公主不见了！”

……

闻安昭被带到百花园时，看见被押在地上的长寿，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向上座的皇后和三个嫔妃行礼。

只听皇后温声问道：“闻采女，你说说二公主三公主为何在你的鸢清宫？”

闻安昭不急不缓，慢声回道：“回皇后娘娘，嫔妾原本在鸢清宫中，听到宫外有小孩子的声音，才发现是二公主和三公主。三公主的风筝落在了树上，嫔妾便让人把风筝弄了下来。嫔妾见两位小公主身边没有宫女内侍，便让长寿去了温嫔姐姐和苏嫔姐姐宫里禀报。嫔妾一直在鸢清宫，方才一群宫人把公主和我带来这里，不知发生了何事？”

“你说你是在鸢清宫外看着的两个小公主？”丽妃嗤笑一声，艳丽的桃花眼斜睨着低头站立的闻安昭，她质问道：“两位小公主可都是在百花园不见的，怎会在这短短时间里一起去了你那偏僻鸢清宫？！闻安昭，你胆敢说谎！”

闻安昭听到丽妃的质问并不慌张，眼中闪着疑惑，她不解地问：“丽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公主不见了？可两位公主分明与嫔妾在一起，嫔妾还吩咐了长寿去告知温嫔姐姐和苏嫔姐姐的，难道她们没收到长寿的消息吗？”

丽妃继续问：“是吗？那怎么温嫔苏嫔的宫女都说公主不见了，寻找了许久，却没看见这个小内侍来传话？“

闻安昭猜测说：“可能是因为鸢清宫太远了吧，长寿跑不了这么快？“

“一个男人跑不快，难道两个四五岁的公主能在短短时间内躲开宫人们的搜查，独独去了你的鸢清宫？“

“这，嫔妾也不知道，或许是那些宫人搜查不力？“

丽妃眼神一凌，拍了一下扶手：“你是不是蠢？本宫的意思是你把公主诱骗去了鸢清宫！”

“啊！”闻安昭惊讶地捂嘴，满眼无辜：“丽妃娘娘您怎么会这么认为，分明是两位公主身边的宫人看护不利啊！嫔妾今日就在鸢清宫哪里也没去啊！”

“皇后娘娘！”闻安昭看向一直沉默的皇后，语气真切：“嫔妾无缘无故地为何去诱骗公主呢？请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点点头，对丽妃劝道：“闻采女说得有道理，丽妃你应是想多了。”

丽妃却不管皇后的脸色，继续说道：“谁人不知皇上喜爱两位公主，指不定你是想要借着亲近公主以此讨好皇上！”

闻安昭思路清晰，指着自己额间的伤，反问道：“嫔妾的脸都受伤了，如何去讨好皇上？且真如丽妃娘娘所说，嫔妾又何必要选两位公主，这不是自寻麻烦吗？”

丽妃怒道：“巧舌如簧！宫中若都像闻采女这般行事，定会乱得不成样子！来人，将闻采女拉下去，掌嘴三十！”

皇后皱眉，不悦地开口：“丽妃，你……”

却听一个熟悉威严的声音出现——

“这是要掌谁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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