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当为陆大人门下走狗
另一辆马车内，
伍素安将都司准备从事纺织生意并且推出新器具的事情说了出来。
胡崇义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有些不敢相信，
都司居然会如此大方，将新研究出的器具给他们用。
伍素安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几位掌柜不必着急，稍后我们去兵器工坊看一看那缝纫机，
相比于手工加工，速度至少快了二十倍。
到了那时，再商讨合作事宜不迟。”
“二十倍？”
三人猛地瞪大眼睛，眼中闪过不可思议，心脏怦怦直跳。
他们难以置信，但人已经在马车上，
他们也不着急，真相可能不到一刻钟就能揭晓。
伍素安笑了笑：
“忘了告诉三位掌柜一件事，
京城踏雪商行的石掌柜也在第一批合作名单之中，
算算时间，他人应该已经在工坊等着了。”
听到他的名字，胡崇义反而松了口气。
踏雪商行是北平的大商行，不在北平行都司的管辖范围内，
就算是要下手，也要顾忌一二。
就这样，一行人怀揣着复杂且难明的思绪，
来到了与都司衙门不远的兵器工坊。
几人下了马车，看到石煜早已等在那里，
正背负着双手踱步行走，显然也是思绪万千。
“石掌柜，久等了。”
伍素安笑着迎了上去。
“多谢伍大人关心，在下也是刚到。”石煜回应道。
伍素安笑着点了点头，看向身后的胡崇义等人：
“那几位掌柜，随我来吧。”
四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交换着心中的想法，很快便达成了共识，
不管是不是真的，先看看再说。
几人来到了兵器工坊后堂，在一间硕大房舍前停下。
伍素安回过头来，叮嘱道：
“几位掌柜，此物是北平行都司的绝对机密，隶属军械，
看过之后，就算是不予合作，也不能有任何泄露。”
胡崇义三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但石煜心里却咯噔一下：
“看来这是要逼我们合作了，要是不合作，都司说不定就要上门抓人。”
他看了看四周，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余地。
“算了.算是花钱保平安吧，这大宁城太复杂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石煜瞥了胡崇义三人一眼，见他们还在兴奋地点头：
“傻人有傻福，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这些元人，太天真了。”
石煜看着伍素安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中还带着一股霉味，
隐隐还有哒哒哒的急促声音响起。
石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是什么？如此有韵律？”
“几位掌柜请吧。”
伍素安带着他们走了进来。
此刻，巨大的房舍已经变成了生产车间，
十几台缝纫机摆放整齐，每一个缝纫机后面都坐着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正不停地忙活。
见有人前来，她们只是略微抬头，便又低下头继续做工。
而坐在最前方的一名妇人站了起来，
她个子很高，体格丰腴，前凸后翘，带着一股草原儿女的野性。
“伍大人，您来了。”
伍素安笑着点了点头，给身后的四位掌柜介绍道：
“这位是兵器工坊的管事斯琴，可别小看了她，
眼前这些缝纫机，就是斯琴的丈夫所制。”
然而，他的话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四位掌柜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前方不停上下运动的机器，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他们看到一名妇人手中拉着一块浅灰色麻布，
就这么在针头上一走，一排整齐有序的缝纫痕迹便跃然眼前.
这个过程可能只有三息？还是五息？
这是什么？
世上怎么有如此快的缝制手段？
寻常缝完一块三尺长的布，若用寻常针线活，至少也得一刻钟，
若是复杂一些，可能要两刻钟甚至三刻钟。
如今，就这么在缝纫机上轻轻一拉，就完成了？
几乎在刹那间，石煜便明白，都司没有骗人！
他也收回了以前的话，这大宁好啊，得多来！！！
而且，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巨大商机！
只要将北平的一些碎布随意加工，卖到草原上.至少能赚百倍利。
以往，踏雪商行想要做这个生意，
但赚的钱连付工钱都不够，
现在，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他怔怔地走上前去，看着那名女工重新拿了一块布，
放在那不停上下的针板上哒哒哒
三息！
原本破旧的边就被缝制整齐，不再是毛毛糙糙。
“伍大人，这缝纫机多少钱一台？踏雪商行能否购买？”石煜急切地问道。
胡崇义三人虽然被缝纫机的速度震撼，
但还没有想到怎么用缝纫机来赚钱，
听到石煜这么说，也竖起耳朵听着。
伍素安始终面带笑容：
“缝纫机还在试验阶段，暂时不对外出售。
不过几位掌柜若是有意，可以与都司合作成立商行，
做一些布匹生意，价格实惠。”
说到这儿，伍素安神秘一笑：
“而且四位掌柜，都司决定，缝纫机之事暂不对外宣扬。”
石煜眼睛一下子红了！
这就跟掌控了廉价制造白糖的技术后秘而不发，狠狠赚钱一样！
只要缝纫机不向外透露，
布匹加工以及成品价格便不会下降，能狠狠地赚钱！
“合作，合作！
伍大人，京城踏雪商行愿意与都司合作！”
胡崇义虽然不知道怎么从中赚钱，但也连连点头：
“既然都司要开商行，我等商贾必然要支持。
只是不知，要出多少银子？
您也知道在下刚刚损失了一大笔银钱。”
伍素安摆了摆手：
“胡掌柜不用担心，开一个工坊要多少钱？
至多花一笔钱买缝纫机，一共花上个几千两银子，怎么也够了。”
此话一出，石煜心中更加肯定，
都司一定是缺钱缺得紧，要不然不会如此大力度拉拢他们。
不大的房间内，石煜就这么看着前方的缝纫机“哒哒哒”，眼神渐渐空洞。
他有预感，这东西一定比廉价白糖更有杀伤力！
不知道其他布匹掌柜还坐不坐得住。
“伍大人，在下能上手试一试吗？”
为了保险起见，石煜看向伍素安，出声发问。
“当然可以，斯琴你来教一教石掌柜，
若是他看中了，你们可有的忙了。”
伍素安说道。
斯琴温婉一笑：
“大人这说的哪里话，相比于以前扫地，
这里的活计更轻松还不累，赚得也多”
她看向石煜，指了指那台空出来的缝纫机：
“石掌柜请坐，我来教你如何操作此物。”
“好多谢。”石煜说道。
都指挥使司衙门，米氏兄弟被冯云方带来了陆云逸所在衙房。
当看到门口值守的十几名披坚执锐的军士后，
二人身体紧绷了一些，态度变得更加谦卑。
就算他们在大宁城再显赫、再有钱，
相比于这些有枪有炮的军队，都不堪一击。
推门而入，他们很快见到了正在处置文书的陆云逸，
也看到了桌案上摆放得满满当当的文书。
“米辰、米斌，拜见陆大人。”
陆云逸只是眼角微抬，看了他们一眼：
“云方，上茶
两位掌柜先等一等，本官将这份文书看完。”
二人不敢多言，被冯云方引着走到一旁坐下，
先前的兴奋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见到人后的惶恐。
到底是什么好事？如此匆匆叫他们前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过一刻钟，
陆云逸便将文书放下，站起来走到他们二人对面坐下。
“今日请两位掌柜前来，是有一桩生意与两位掌柜谈。”
米辰与米斌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郑重，
米辰连连点头：
“大人还请吩咐，米氏商行必当全力以赴。”
陆云逸挥了挥手：
“听闻两位前几日见过白松部的巴雅尔台吉？”
几乎在一刹那，米辰与米斌将死法都想好了。
他们浑身僵硬，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身上都有些发痒。
“大大人，这这.”
米辰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脸色比哭还难看。
一旁的米斌更是浑身冰冷，
一下子想到了那将近一月的牢狱生涯，
在那里.整日除了打就是打。
陆云逸轻轻一笑，随意摆手：
“两位掌柜不要惊慌，北元已灭，
北平行都司与草原睦邻友好，不至于见面就打打杀杀。
而且，巴雅尔入城时去过本官府上拜访，
他邀请本官做一桩生意，当时本官拒绝了。
但如今时局有变，两位掌柜也看到了，
城外在动工，城内在养猪，春日还要耕种甘薯，
都司的钱财有些无以为继，所以.”
二人愣在当场，刚刚笼罩全身的冰冷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是热血沸腾！
他们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二人知道白松部想要做野人女真的生意，
但考虑到数量太大，容易被盯上，所以他们断然拒绝。
若是以往，他们还敢尝试一番，
但现在新官上任，他们不敢。
如今，阎王一般的新官居然主动透露出做生意的意愿，
这.
米辰无法想象，有一位真正的主官站在身后，能赚多少钱。
“陆大人，对于都司建设，我等责无旁贷，
若是都司缺少银子，
我米氏商行愿意为都司开拓商路，广开财源！”
“还请大人吩咐，我米氏愿为大人冲锋陷阵！”
米斌也在一旁附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若此事做成，别说是在北平买宅子，
就算是在应天买，都绰绰有余！
“那就多谢两位掌柜了，
巴雅尔台吉刚刚离开没几日，想必现在还在都司境内。
还请两位掌柜派快马追寻，将其叫回来，我等共同商谈商贸往来之事。”
陆云逸说道。
“还请大人放心，小人这就去安排。”
米辰的态度一下子谦卑了不知多少。
此事一旦办成，米氏就会一飞冲天！
“那就有劳两位掌柜了，本官静候佳音。”陆云逸笑着开口。
米辰二人走后，陆云逸静静坐在那里，
眼窝深邃，心中念头翻飞.
一日的时间眨眼而逝，悬挂于天穹之上的太阳悄然落山，
带来了大片橙黄色的光芒，渲染了整个大宁城。
宜人街米府，兄弟二人派出快马追赶巴雅尔之后，便回到府中。
就连府中下人都看出来，
两位老爷心情极好，步子都轻快了不知多少。
正堂之内，二人静静落座，品着来自北平的好茶。
米斌笑意吟吟地开口：
“兄长，没想到陆大人还真是生财有道啊，这种钱也要赚。”
米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摊子铺得太大，不多赚些钱怎么能够修路呢？
听闻都司对于修路给了两个方法，
一个是找民夫，另一个是雇佣。
没想到，不要钱的劳力不用，偏偏要花钱雇，真是古怪.
如今这等境遇，算是自找。”
米斌忽然问道：“兄长，咱们这算不算与陆大人同流合污，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哈哈哈，当然是算的以后咱们米氏可就要发达了。”
米辰十分开心，声音都有了一些飘忽，
似乎在一日之间变得年轻起来。
“说实话，为兄还是很佩服这位陆大人，
为了大宁城以及城内百姓，不惜背负骂名，
如今更是铤而走险，此等人.是个能干事的。”
米斌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陆大人来都司半年，城内模样以及百姓日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
而且这个速度还在加快，今年会更好。
“兄长，我有些担心，
陆大人这么干就不会有人找他麻烦？
若是他倒了，咱们米氏可就遭殃了。”米斌说道。
“哈哈哈哈哈”
米辰大笑，显得十分轻松，
“陆大人是凉国公的亲信，凉国公会倒吗？
他可是太子殿下的舅舅啊，
日后太子登基，那就是国舅爷。
陆大人非但不会倒，反而会一飞冲天。
以他现在的功绩，若是在大宁做出成绩，封侯也未必没有可能啊。”
米斌呼吸急促起来，目光灼灼！
陛下已经老了，太子登基之后，
陆大人必定一飞冲天，
到时候他们兄弟二人说不定能摆脱大宁的束缚，一举冲到关内！
又商讨了一些细节，
米斌便告别长兄，兴冲冲地回到后院，来到了一间装饰古朴的房舍。
踏入其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神情专注、费力写字的月瑶。
他蹑手蹑脚地走上前，露出淫笑，希望吓月瑶一跳。
但他还没等走到近前，原本趴在桌上的月瑶就猛地跳了起来，
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还发出了一声大叫：
“啊——”
米斌被吓得一个激灵，
但当他看到月瑶脸上得意且灿烂的笑容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啊你，迟早要吓死我！”
“嘻嘻.”
月瑶放下毛笔，蹦蹦跳跳地冲到米斌怀里，饱含深情地看着他：
“二爷，您今日怎么这么早歇息，忙活一天累了吧
快快坐下，月瑶来给您按一按，松松筋骨。”
米斌听闻此言，心都要化了。
眼前的月瑶可比其他女人好多了，
那些胭脂俗粉，除了要钱还是要钱，
只有月瑶关心自己
月瑶灵巧的小手开始给他按肩背，动作轻柔、颇有章法。
米斌闭着眼睛享受，嘴角勾起微笑：
“月瑶啊，日后咱们米氏发达了，
二爷带你去应天，让你做应天的贵夫人，如何？”
“应天？”
月瑶站在身后，美眸闪烁，
“能和二爷去北平，月瑶已经知足了，应天.月瑶不敢奢望。
听说那里遍地权贵，
一转头砸下去，就是商贾巨富。”
“的确.在那里，米氏只能算是蚂蚁，但以后就不同了，
今日米氏抱上了陆大人的大腿，日后陆大人水涨船高，
咱们做狗的，也能混得风生水起，无人敢招惹，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嘛。”米斌笑眯眯说道。
“陆大人？”
月瑶眼睛眯起，心里嘀咕着，转而发问：
“二爷，陆大人不是曾经关过您嘛.”
“那是以前了，以后咱们米氏可就是陆大人的门下走狗！
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等着二爷给你在应天买一套大宅子，让人刮目相看！”
米斌声音中都带着激动！
月瑶眼睛眨动，闪过一丝疑惑：
“二爷，发生了何事？”
“不是二爷不跟你说，
是此事体大，还不能向外透露。
你就等着做贵夫人吧。”米斌说道。
月瑶将此事记下，旋即露出灿烂笑容：
“二爷，您也别太累了，月瑶希望您能健健康康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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