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圆桌会议 官匪勾结
城北，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光影。
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街道两旁树叶沙沙作响。
在这宜人氛围中，一栋装饰典雅的宅院静静矗立。
宅院大门由厚重木材制成，
上面雕刻着精美花纹，彰显着尊贵与不凡。
此刻，宅院内大厅中，
十几名城中有名有姓的商行掌柜汇聚于此。
大厅宽敞明亮，铺着光滑的大理石，墙壁上挂着精美字画，彰显财力。
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圆桌，
上面摆满了各种珍馐佳肴美酒。
据说用这等圆桌聚会，
还是从京中流传而来，象征着在桌上的众人地位平等。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地位尊卑。
此刻，米氏的米辰、王氏的王泽、黄氏的黄槐，还有胡崇义都在其中。
他们坐在圆桌靠里位置，神情傲然，静静喝着茶水，吃着糕点。
下首则是一些地位稍低的掌柜，
他们满脸堆笑，眼神中透露出讨好。
虽然在这里如此谄媚，
但将他们放在北平行都司乃至辽东都司，都是实力雄厚的大商贾。
“米掌柜，您这一招真是高明啊！
工坊一停产，衙门肯定得慌神。”
一个身材微胖、满脸油光的掌柜率先开口，脸上洋溢着得意笑容。
米辰微微一笑，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心中慌得要命，恨不得堵上他的嘴，但表面上还是客气地说道：
“过奖过奖，这也是大家共同商议的结果。
咱们只是让衙门知道，轻易与草原交恶，对大宁城不是什么好事儿。”
王泽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
然后放下酒杯，慢悠悠地说道：
“没错，咱们只是想让草原与大宁的生意继续。
至于那些草原盗贼之类的，咱们管不着。
只要生意不受影响，也没必要跟衙门闹得太僵。”
黄槐也跟着附和道：
“说得对，咱们一边停工，一边发动合作的大人造势。
我就不信，衙门能不顾及那些大人的意见。”
下首一些掌柜听了，纷纷点头称是，脸上露出兴奋，
虽然衙门传来的消息只是暂停商贸一月，
但谁也不知道那些草原大部会不会头脑抽风，
若是不把人交出来，那这生意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
又一名瘦高个掌柜，激动地说道：
“黄掌柜此言甚是，咱们在衙门里也有人脉，
那些大人平日里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拿了不少钱，
现在停工损失的也是他们的钱。
只要他们足够卖力，衙门会退步的。”
“就是就是，咱们不能就这么任由衙门摆布，也要为自己着想。”另一名掌柜出言附和。
大厅内的气氛逐渐变得热烈起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出谋划策，
仿佛已经看到了衙门退步的场景。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憧憬，
像是见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摆放在眼前。
然而，米辰坐在上首，静静看着他们，嘴角虽然露出笑容，但心中却是冷笑。
他这一日已经想明白了，
若是衙门真的那么容易退步，大宁城也变不成如今这副繁盛模样。
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觉得咱们还可以在城中散布一些消息，
就说衙门不顾百姓死活，强行要停止生意，
导致咱们工坊停产，百姓们没了生计。
这样一来，坊间压力也会让衙门有所顾忌。”
一个年纪稍大的掌柜捋了捋胡须，慢悠悠地说道。
像这种法子，他们以往屡试不爽。
“这招高明啊！让百姓也对衙门不满，到时候衙门就不得不考虑咱们的意见了。”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称赞，认为这个主意非常好。
然而，就在众人志得意满，气氛轻松愉悦之时，
突然，大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大门被猛地推开，
一群身穿黑色甲胄的军卒冲了进来，
他们手持长刀，眼神冷峻，气势汹汹。
为首的正是大宁前卫指挥使阿速。
他身材魁梧，面容冷峻，身上散发着一股暴戾气息。
他大步走进大厅，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冷冷地说道：
“呦，诸位掌柜是在这儿有聚会？”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站起身来，脸上露出惊恐。
不少掌柜惊奇地发现，当他们真正面对这些手持长刀的军卒时，
双腿都有些发软，额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米辰更是心中一紧，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轻松，
只见他站起身来，朝着阿速拱手行礼，微笑着说道：
“大人，不知您此言何意？
我们只是在此商议一些生意上的事情，难道不行？”
不少掌柜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
对米辰如此淡然的表现表示佩服，
不愧是米氏的掌事人！
阿速冷哼一声，目光如炬地看着米辰，说道：
“商议生意？你们停产闹事，还散布谣言，这是聚会？这分明就是谋反！”
王泽脸色微变，他是知道的，眼前这个阿速最为看重城北草原人的安稳，
如今触了他的霉头，必然不能善了。
王泽连忙上前一步，赔着笑脸说道：
“阿速大人，您误会了，工坊停产，自有工坊的安排。
您也知道我们做的许多物件都是要送去关外，
如今情况不明，所以.先等一等，
等过上两日看看衙门如何，再行生产。
大人您放心，我们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只是商量商量如何减少损失。”
阿速看着王泽，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破口大骂：
“王泽你个王八蛋，一把年纪的人了说这种屁话，
你们心里怎么想的骗骗自己也就算了，还拿出来到处张扬，荒谬！
告诉你们，衙门决策不会因为你们这些小动作而改变。”
黄槐有些不服气，皱着眉头说道：
“阿速大人，我们都是大宁商贾，
为大宁做出了不少贡献，前些日子衙门还对我们进行了表扬，
可现在.衙门也不能不顾我们的死活吧？”
阿速冷笑一声：
“贡你妈个头，我看你们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吧！
你们这些人，当中有人与草原盗匪勾结，扰乱大宁边境安宁，别以为本官不知道。
还是你们以为，就只有你们在草原上有相识之人？
你们的生意，其中有多少猫腻，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众人听了阿速的话，脸色纷纷一变，心中有些慌乱。
阿素作为前朝权贵，
如今归降大明，在大明也有很高地位，在草原上亦是如此，
对于他这番话，众人是相信的。
米辰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这次事情有些棘手了。
他连忙说道：
“阿速大人，您可不能冤枉我们，
我们与草原的生意从来没有与盗贼勾结。
衙门马上就要在城北开设交易市场，
我等商贾也会全力支持，将物件拿去那里售卖，缴纳税款，您可千万不能冤枉我们！”
阿速看着米辰，有些不屑地扭过头去轻哼一声：
“有没有冤枉你们，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本官今日来，不是跟你们争论这些的。
本官警告你们，生意能做就做，
要是怕工坊停工亏钱，就抓紧把工坊卖了。
若是明日清晨工坊没有复工，就别怪本官跟你们不客气！”
众人听了阿速的话，心中更加慌乱，
纷纷看向最里面，见众人都看向自己，米辰笑着拱了拱手：
“阿速大人，您别生气，我等也是一时冲动，
我们愿意听从衙门的安排，尽快复工。”
阿速的神情始终都没有变化，冰冷之中透着杀意：
“明日若不复工，你们的商行在城北就永远也不用开了。”
说罢，阿速一挥手，带着军卒们转身离开了大厅。
众人看着阿速离去的背影，心中纷纷松了一口气，而后又齐齐看向米辰。
胡崇义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米辰，沉声开口：
“米掌柜，就这么妥协了？”
米辰坐在椅子上，轻轻摆了摆手：
“阿速可不是寻常的指挥使，
他在城北的威望很高，那些草原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若是与他这么硬顶下去，保不准会出现什么事。
先答应着至于明日开不开工，再说。”
胡崇义眉头微皱，心中若有所思。
自己派去跟踪的几人到现在都没有踪迹，
他十分怀疑是被眼前这人给杀了，但又没有证据。
而且，米辰这人有过背刺的前科，胡崇义不是那么相信他，
但事到如今，对抗的是衙门，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那就等今晚上的消息吧，看衙门大人如何处置。”
众人的心思有些沉重，但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
又攀谈了几句，便分别离去。
胡崇义也是如此，他离开府邸后并没有回商行以及家中，
而是坐着马车，兜兜转转地来到了城南一家茶馆，
见他到来，茶馆的掌柜眉头一挑，二人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胡崇义便走到雅间中慢慢坐下，静静等候。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茶馆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迈步走进茶馆。
他身着一袭深黑色锦袍，腰间束着一条金色丝带，脚蹬黑色皮靴，
每一步都迈得坚实有力，
正是大宁城守、暂代都指挥佥事一职的张斌。
茶馆掌柜见状，赶忙迎上前去，恭敬地行礼，低声道：
“大人，人在雅间。”
张斌微微点头，目光扫视一圈茶馆，大步朝着雅间走去。
推开雅间的门，胡崇义正坐在桌前，手中把玩着一个精致茶杯。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起身拱手道：
“张大人，您可算来了。”
张斌走进雅间，在胡崇义对面坐下，神色平静，
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悦，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后，缓缓开口道：
“胡掌柜，今日之事，做得鲁莽了。”
胡崇义微微一怔，旋即轻轻一笑：
“张大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陆云逸那厮突然要对草原动兵，生意眼看就要受影响，
若不采取些手段，之前的投入可就都打水漂了。”
张斌目光紧紧盯着胡崇义，说道：
“停工停得如此突然，如今衙门里都吵翻天了，
如今就算是有人想要为你们说话，都无从张口！”
胡崇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张大人，您怕什么？
那些官员，平日里没少拿咱们的好处，关键时刻，他们自然会站在咱们这边。
再说了，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共同的钱财，
他们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张斌听了胡崇义的话，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他猛地一拍桌子，说道：
“胡崇义，你现在是商贾，不是以往的盗匪了！
做事不能还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要时刻注意影响，
上次吃得大亏，你还不长记性吗！”
胡崇义却不以为然，他靠在椅背上，跷起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道：
“张大人，您也太谨慎了吧，
咱们这么多年合作，哪次不是顺风顺水？
上次只是吃了一个暗亏，这次注意便是了。
况且这次陆云逸将所有商贾都视为眼中钉，他能拿我们怎么样？”
张斌看着胡崇义那嚣张模样，心中又气又恼，
他站起身来，在雅间内来回踱步，然后停下脚步，指着胡崇义说道：
“胡崇义，你别忘了，现在形势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们这次停工闹事，正好给了他一个动手的机会，
若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大杀一通，
他损失了威望，但你们的命可就没了。”
胡崇义听闻此言，心中也有些发慌，
从那陆云逸的行事来看，的确像是这种人。
但他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说道：
“张大人，您别生气，这不是还有您嘛，
放心吧，事情不会闹大。”
张斌冷哼一声，重新坐下，说道：
“希望如此，你刚才说找人跟踪米辰人却失踪了，这是怎么回事？”
胡崇义听了，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坐直身子，说道：
“张大人，昨晚米辰去了都司衙门，
我怀疑他又干了吃里爬外的事儿。
所以我便派了几个手下去跟踪他，看看他们有什么勾结，
可没想到，他们一去就没了踪影，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我怀疑，他们可能是被米辰发现了，然后”
张斌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说道：
“我让高浩轩派人去监视衙门中一众大人，
到现在，人也没有回来复命。”
胡崇义听了，心中一惊，猛地坐直身子：
“什么？”
胡崇义脸色微变，顷刻之间脑海中就想到了诸多可能，
最后它停留在了最坏的一种可能上，颤颤巍巍地说道：
“张大人咱们的人不会被陆云逸给抓了吧？”
张斌眉宇中露出一抹愁容，轻轻叹了口气：
“有这个可能，但现在做出决断，还为时尚早，再等等吧。”
胡崇义听闻此言，有些慌乱：
“张大人，要是真的落在了陆云逸手里，他们肯定会把咱们供出来的，到时候，解释不清啊。”
“你派人跟踪米辰，你慌什么？”
张斌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现在最麻烦的是他自己！
过了许久，张斌缓缓说道：
“你派人去调查一下，能不能找到人的下落，我现在不好动。
还有，若是不想落人口实，
那些停工的工坊尽快复工，至于和草原的生意，从长计议。”
胡崇义脸色一僵，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张大人，事情已经做了，人也得罪了，
就这么轻易复工，岂不是前功尽弃？”
张斌瞪了胡崇义一眼，喝道：
“你怎么还不明白？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继续对抗衙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到时候你被拖出去砍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胡崇义脸色连连变幻，呼吸急促，
眼前这张斌升官在即，想要将自己洗得白白净净的，自然看不上这点钱财，
但他作为商贾，有的只是这点钱财！
深吸了一口气，胡崇义虽然心中悲愤，但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张斌站起身来，说道：
“好，你尽快去办，一定要小心谨慎，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胡崇义也站起身来，拱手说道：
“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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