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后宫唯你一人

容瑾未曾见到太皇太后，不是姑母不愿意见她，而是皇帝下了命令，太皇太后病重，需要静养为宜，任何人不得打扰。

她咬了咬后槽牙，沉着一张脸去找楚稷。

李海仿佛早已等候多时，看到她，笑眯眯迎了上来：“陛下在里面，您自个儿进去吧，奴才就不打搅了。”

他还很贴心的关上了门。

容瑾一步步走进去。

还未开口，楚稷就放下手中奏折，朝她看去。

“你来了。”

他的嗓音清冷平淡，细听之下，却听出一丝喜悦。

容瑾迷惑，他为何喜悦？

她深吸一口气，掐紧掌心，压抑轻颤的眼睫，“今日李公公来传旨，陛下立臣女为皇后，臣女自知德不配位，又跟陛下的弟弟牵扯不清，臣女请求陛下收回成命，重择贤良女子为后。”

话音落，大殿内气氛有一刹那凝住。

容瑾不敢正视圣颜，总感觉头顶笼罩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她想着，若是成了皇后，岂不是日日心惊胆战？小心翼翼求生存？

这种日子并非她想要的，哪怕今日斗胆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请陛下收回成命。

须臾后，一声轻笑打破寂静。

“你很怕我？”

楚稷笑容随和，墨眸微抬，步履从容的朝她走来。

“我又不吃人，况且你我日后是夫妻，在我面前不必拘谨。”

容瑾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话。

楚稷突然俯身跟她对视，视线带着侵略性，容瑾呼吸一紧，下意识后退两步，紧了紧指尖，垂下眼睑：“陛下圣颜不可侵犯，臣女不是怕，是敬畏！”

她微微俯身，“臣女自知德不配位，求陛下收回成命。”

楚稷眸底迅速划过一道暗芒，轻轻扯唇，似笑非笑：“圣旨已下，金口玉言，断没有更改圣旨的道理。”

“可是臣女，同钰郡王有婚约，陛下怎可……”

“婚约已经退了。”楚稷薄唇扯出一抹情绪难辨的弧度，“为了给陈大将军一个交代，朕已经下旨，赐婚楚钰和陈未央，顺道退了你们的婚事。”

在这件事儿上，他确实卑鄙。

早在弟弟入短黑山剿匪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布局。

陈未央是他命人安排的，陈未央的母亲出生世家大族，最重视家族荣辱繁衰，她急不可耐想通过联姻稳固家族。

他递上梯子，对方正好顺着梯子往上爬。

一举两得。

他自幼学习帝王之术，从不是良善之人，父王母后偏爱弟弟，肱骨之臣偏爱弟弟，连心爱的女子也喜欢弟弟，他除了冷冰冰的皇帝宝座，一无所有。

从小他便喜欢瑾儿，奈何她的眼中从来没有他，也看不到他。

眼见着她长大，到了和弟弟履行婚约的时候，他日渐烦躁。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新婚燕尔，恩爱百年。

他是皇帝，他想要什么，便会想方设法得到。

他微笑着靠近她，“瑾儿，我虽然是皇帝，但在你面前，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我很期盼，有一天在你眼中看到我的影子。”

容瑾愣怔住，只有眼睫重重一颤，暴露了心底情绪。

她发现，自从踏入宫殿，他好像没有自称过朕，一直保持着温柔和煦的笑，跟往常所看到的高高在上、冷若寒冰的帝王判若两人。

她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心中却无半点波澜。

早知道，还不如凑合着嫁给楚钰，两女共侍一夫，总好过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这下，楚钰可得钻到空隙，好好嘲讽她了。

她垂眸不语，掌心不自觉收拢。

楚稷主动牵起她的手，容瑾浑身紧绷，随即不遗余力的避开。

“还在怨我？”楚稷嗓音似笑非笑，唇角牵起一半弧度。

“……臣女不敢。”

“在我面前，不要自称臣女。你我是未婚夫妻，你可以像对钰儿一样对我，无论嬉笑打闹，喜怒哀乐，你都可以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容瑾抬眸，正好撞进他温柔似水的眸子里。

她头一次发现，堂堂皇帝，也会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人。

几年未见，他五官生的立体分明，深邃却不凌厉，内敛而不深沉，浑然天成的俊美之中带着不可言说的凌厉和威严。

而这抹凌厉和威严，在她面前全然收敛，只余眼角的和熙和温柔。

这还是楚稷吗？

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皇帝？

“我知道，你性情刚烈，不愿一女侍二夫，我可以答应你，后宫唯你一人，无论群臣进谏，百官逼迫，朕绝不会选秀纳妃。”

这句话如同烟花在天空中绽放，五彩斑斓，令人目不暇接。

什么？容瑾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皇帝说什么？他不纳妃不选秀？后宫唯她一人？

楚稷唇角勾起大大的弧度：“你没听错，我不会纳妃，不会选秀，后宫唯你一人。”

“我知道空口无凭，你很难相信。我会让你同我一起临朝听政，你我合称“二圣”，若我违背诺言，你可联合群臣，废了我！”

如果前面的话如同烟花噼里啪啦，后面的话，便如一道惊雷，炸的她嗡鸣作响。

她瞳孔放大，心脏不受控制，开始砰砰直跳，仿佛有一抹清风吹进了她的心田。

带走了所有的疲惫和烦恼，只留下纯粹的惊喜。

……

回容府的路上，容瑾还恍恍惚惚，沉浸在楚稷的话中久久不曾回神。

直到听到贴身婢女说，“小姐，到了。”

她才从恍惚中回神，下了马车，下人告知老爷和夫人在前厅等着她。

“爹爹回来了？”容瑾顾不得矜持，提起裙摆迅速飞奔。

在爹娘面前，她永远都是小孩子，永远将真性情展露出来。

今日楚稷说，在他面前，她也可以做自己，想笑就笑，想闹就闹，不必时时刻刻拘谨着。

容亓和姜念坐在上座，容瑾率先给父母问了安。

姜念眸色复杂，“瑾儿，你若不愿进宫为后，你爹说，他有法子让皇帝收回成命。”

容亓盯着女儿的眼睛，问道：“皇帝同你说了什么？”

不愧是自己的爹，一下就看出问题关键所在，容瑾认真回答道：“他说，圣旨已下，覆水难收。”

容亓眸色沉了沉，“还说了什么？”

容瑾垂眸，脸颊悄悄爬上赧然：“爹，他说后宫只我一人，绝不纳妾选秀，还说，让我与他临朝听政，像男子一般参与朝政，聆听大臣的意见，共同治理国家，还说，若他以后变心，我可以联合大臣废了他。”

堂堂皇帝做到这地步，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像男子一样参与朝政，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容亓轻嗤一声，语气带上几分冷意：“男人的话只能听，不能信，他连哄带骗，就想让我的瑾儿死心塌地。”

殊不知男人了解男人，小皇帝所言所做，都是他玩剩下的。”

为了女儿往后余生，火铳制作的法子，还得牢牢掌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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