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栖珟....你真让本宫好找呢....
“殿下，您......您怎么了？”
车厢内，一名贴身侍女看着自家主子那副一会儿蹙眉，一会儿轻笑，脸上神情变幻不定的模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问道。
叶月婵的思绪被这声询问拉回了现实。
“无事。”
她缓缓收回目光，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所有的震惊与动容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玩味’的清明。
这苏齐，真是个越来越让人看不透的妙人。
他身上藏着的秘密，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也更有趣。
叶月婵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敲击着面前那张由和田暖玉雕琢而成的案几，心中，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有趣的计划，已然成型。
“传本宫的令。”
她慵懒地靠在软塌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
“去，将本宫带来的那十车上好的绫罗绸缎，全都搬出来，就地搭建衣棚，让那些妇孺孩童，都能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另外，传我的话给钱谦，就说......本宫看他一片赤诚，不忍他在此风吹日晒，特准他先行回府歇息，这里的事，有本宫和苏指挥使在，就够了。”
“是，殿下。”侍女连忙应下。
叶月婵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补充道：“还有就是让苏大人亲自罗列一份赈灾清单，本宫要事无巨细的知道粮食消耗，以便后续长公主府内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侍女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道：“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办。”
......
另一边，正在几名下属面前唾沫横飞，指点江山，彰显自己仁德与智慧的左都御史钱谦，在接到长公主的懿旨时，整个人都懵了。
让他......回府歇息？
这哪里是体恤，这分明是嫌他碍事，直接把他给赶走了啊！
钱谦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本想仗着自己是文官，是宰辅的人，再辩驳几句，可当他看到那传话侍女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轻蔑时，所有的勇气，瞬间都泄了个一干二二净。
自己今天这桃子，是摘不成了，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臣......谢殿下恩典！”钱谦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灰溜溜地带着自己的随从，狼狈地离开了十里坡。
苏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冷笑连连。
这妖妇，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支开朝廷官员，再是施恩妇孺，收买人心，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既彰显了她的仁德，又将这赈灾的所有功劳，都牢牢地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这女人，玩弄权术的手段，真是炉火纯青。
他正这么想着，那名去传话的侍女便来到了他近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很快，长公主的贴身侍女便来到了苏齐近前，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将叶月婵的意思转达了一遍。
“苏大人，殿下说了，如今灾民众多，粮草消耗巨大，为免后续供应不及，还请您亲自动笔，将所需的一应物资，详细罗列成一份清单，殿下看过之后，也好让府里的人，提前准备。”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苏齐闻言，眉头微挑。
这女人，还真是会使唤人，连这种琐事都要自己亲自动手？
不过，这要求倒也合情合理。
“知道了。”
苏齐没多想，直接应了下来，这本就是他“以工代赈”计划中的一环，当即点了点头。
“劳烦姑娘稍等。”
苏齐转身便走进了锦衣卫临时搭建的指挥营帐，来到一旁的案几前，取来笔墨纸砚，略一思索，便提笔挥毫。
米粮、药材、棉布、木炭......
他写得极快，字迹更是龙飞凤舞，笔锋苍劲有力，充满了阳刚与霸道，与他那“太监”的身份，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不到一刻钟，一份详细得不能再详细的物资清单的所需物资，分门别类，一一列出，每一项后面都标注了预估的每日消耗数量和所需总额，条理清晰，一目了然。
写完之后，他吹了吹墨迹，确认无误，这才将这份清单交予了那名早已等候多时的侍女。
“拿去吧。”
“是，大人。”
侍女接过清单，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快步朝着那辆奢华的鸾驾走去。
......
车厢内。
叶月婵正慵懒地斜倚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当侍女将那份还带着墨香的清单呈上时，她才缓缓睁开了那双妩媚的桃花眼。
她随意地接过清单，本想只是粗略地扫一眼，可当她的目光落在纸上那一个个苍劲有力的字迹上时，整个人却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瞬间僵在了原地。
她那双始终带着慵懒笑意的凤眸，在这一刻，猛地收缩成了针尖。
这笔迹......
叶月婵的呼吸，在这一刻猛地变得急促起来。
这笔迹，虽然笔锋锐利，力透纸背，每一笔每一划都充满了阳刚与力量，是标准的馆阁体。
可是......
可是为什么，其中某个字的勾、某个字的撇，还有几个特定偏旁的书写习惯，竟然......竟然和那晚，“栖珟”在她身上用那不听话的“笔”写下的那首《清平调》，有着惊人到让她毛骨悚然的相似。
一个人的笔迹可以模仿，但这种深入骨髓的书写习惯，是绝对模仿不来的。
叶月婵死死地盯着那张清单，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震惊、疑惑、难以置信，最终，全都化作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病态的狂喜。
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了那晚，栖珟身上那股独特的，与苏齐一模一样的冷香。
她想起了那晚，栖珟用同样独特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点评风格，说出的那句‘殿下，您这画，画得真好，不去当个画师，真是可惜了’。
她想起了那晚，自己亲自验身时，苏齐那光洁如玉，与寻常阉人并无二致的触感。
她更想起了，昨夜仅凭幻想，就让她神魂颠倒，至今仍在回味的，“笔”的尺寸与温度......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所有的巧合，在这一刻，都有了最完美的解释！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一瞬间，之前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解，所有的巧合，都在这一刻，有了最完美的，也是最荒谬的解释。
叶月婵死死地盯着不远处，那个正指挥着锦衣卫，将整个营地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男人，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自己最心爱的，失而复得的玩具。
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
苏齐，就是栖珟！
栖珟，就是苏齐！
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个男人大概是用某种秘术，用一种她闻所未闻的手段，将她，将整个长公主府，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咯咯咯......”
叶月婵再也抑制不住，发出一阵银铃般悦耳，却又带着一丝病态的笑声，那笑声，在安静的车厢内回荡，让一旁的侍女听得是毛骨悚然。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自己那娇艳的红唇，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炽热而又危险的病态。
“有意思......”
“栖珟，你真是......让本宫好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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