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荒唐谣言，无端祸水引上身

起初，也就是孙浩那点破事儿。食堂的角落里，总有那么几个碎嘴子，压着嗓子，跟特务接头似的。

“哎，听说了吗？孙师傅那事儿……啧啧，可惜了，一手好厨艺啊！”

“嘘，小点声！人家现在可是红人。不过啊，老天爷是公平的，这人啊，就是不能太顺，你看孙师傅厨艺那么好，结果……嘿嘿，断了香火，那可是大事儿！”

傻柱听着，嘴角依旧挂着那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冷笑，心里啐一口：活该！让你小子抢老子的饭碗，让你小子装大尾巴狼！老天爷有眼！

然而，这股子幸灾乐祸的暗爽劲儿还没持续几天，风向就特么跟见了鬼似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直地朝着他傻柱的面门就刮了过来，刮得他脸生疼，心里发毛。

那天，傻柱照旧在洗菜池边，跟一堆蔫了吧唧的土豆白菜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冰凉的井水刺激着他手上新添的口子，他正龇牙咧嘴地搓着一个沾满泥巴的萝卜。旁边几个年轻的学徒工，仗着傻柱最近蔫头耷脑，胆子也肥了些，一边慢吞吞地择着豆角，一边交头接耳，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进傻柱的耳朵里。

“哎，哥几个听说了没？咱们厂里最近那谣言，越传越邪乎，越传越带劲儿了！”一个尖嘴猴腮、眼珠子滴溜乱转的小个子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开口，活像刚从哪个秘密情报站回来似的。

“什么谣言啊？快说说，快说说！是不是孙师傅那事儿又有新进展了？”另一个脸上长着几颗青春痘的学徒工，立刻好奇地把脑袋凑了过去，择菜的动作都停了。

“孙师傅那事儿算个屁！”尖嘴猴腮的小个子不屑地撇撇嘴，随即又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傻柱，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就……就说，傻……何师傅，”他含糊地改了口，但那眼神明晃晃地就是往傻柱身上瞟，“说他……他从小就有个怪癖，特别喜欢……喜欢趁人不注意，踢人那……那要命的玩意儿……”

“噗——咳咳咳！”一个正在喝水的女学徒工，一口水没憋住，直接喷了出来，呛得她满脸通红，眼泪都下来了，一边咳嗽一边捶胸口。旁边的人赶紧给她拍背。

“我操！真的假的啊？这么缺德带冒烟儿的事儿，谁传的？”青春痘学徒工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思议，但那眼神深处，却闪烁着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光芒。

“可不是嘛！”尖嘴猴腮的小个子见成功勾起了大家的兴趣，越发得意起来，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点，带着一种“我知道惊天大秘密”的炫耀，“还说……还说咱们院儿里的一大爷，那个易中海，一辈子没孩子，就是因为……就是因为小时候，被何师傅给……给一脚……嘿嘿，踢坏了！”

“哐当！”一声巨响，如同平地惊雷。

傻柱手中的一个半旧不新的搪瓷盆，被他失手砸在了粗糙的水泥地上，盆底朝天，发出一声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巨响，还在地上滴溜溜转了好几圈才不甘心地停下。

正在议论纷纷、兴高采烈的几个学徒工，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噤若寒蝉，埋头猛干活，手里的豆角择得飞快，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傻柱那吃人的眼神扫过来。

傻柱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直起身子，动作僵硬得像个生了锈的机器人。他的脸，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最后铁青一片，跟刚从染缸里捞出来似的。额角上的青筋，像两条蚯蚓一样，一突一突地疯狂跳动着，似乎随时都要爆裂开来。

踢人下体？

还他妈把易中海给踢绝后了？！

这他妈是哪个王八羔子，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玩意儿编出来的瞎话？！

他傻柱是浑，是冲动，是爱动手，年轻时候在胡同里跟人拍板砖、抡拳头是家常便饭，踢人下体的确也有。哪有这么邪乎？

再说，易中海！那可是一大爷！比他傻柱足足大了快二十岁！他傻柱当年还是个穿开裆裤、满地跑着和泥巴的小屁孩的时候，易中海都快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他上哪儿踢去？他够得着吗？他有那份闲心吗？他就算想踢，也得踢得着。

一股无法抑制的、火山爆发般的怒火，如同烧红的铁水，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烧得他七窍生烟，浑身都在剧烈地发抖。

他本以为孙浩那“绝户”的谣言已经够恶毒了，自己还能从中找到一丝病态的、扭曲的平衡感，仿佛孙浩倒霉了，自己就能好受点。可现在，这盆比泔水还臭、比大粪还脏的脏水，不偏不倚，兜头盖脸地就泼到了自己身上！而且，泼得如此荒谬，如此不堪。

“谁他妈传的！给老子滚出来！”傻柱低吼一声，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锣在摩擦，充满了压抑的暴戾。

洗菜班组的其他人吓得脖子又缩了缩，一个个埋着头，恨不得把脸塞进菜筐里，谁也不敢接话，生怕引火烧身。

傻柱知道，在这里跟这些小鱼小虾发火没用，他们也就是跟着瞎起哄的传声筒。他必须找到谣言的源头，那个始作俑者，他要扒了那孙子的皮！

然而，更让他感到心寒和绝望的是，这种一听就知道是胡编乱造、荒谬绝伦的谣言，这种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屁话，竟然他妈的有人信！而且看那几个学徒工的表情，信的人还不少！这世道，人心怎么就这么坏，这么爱看热闹不嫌事大呢？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傻柱揣着一肚子火，耷拉着脑袋回了四合院。刚一进院门，他就立刻感受到了那种异样的、令人窒息的气氛。

以往院里的大爷大妈，见了他多少还会虚情假意地打个哈哈，或者不咸不淡地招呼一声“傻柱回来了？”。可今天，那些眼神都变了味儿。有鄙夷，有猎奇，有幸灾乐祸，有畏惧，甚至还有一丝……一丝他妈的同情？

同情个屁！老子好好的，用得着你们同情！

贾张氏那个老虔婆，正雷打不动地坐在自家门口的小马扎上，一边慢条斯理地纳着鞋底，一边用她那双标志性的三角眼，跟装了雷达似的，不住地往傻柱的下三路来回扫描，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半个院子的人听见：“哎哟喂，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傻柱气得肝儿都疼，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那张臭嘴。

偏偏这时候，死对头许大茂哼着小曲儿，吊儿郎当地从外面晃了回来。一看见傻柱，许大茂那双小眼睛立刻就亮了，跟猫见了腥似的，脸上瞬间堆满了幸灾乐祸的、贱兮兮的笑容，那笑容看得傻柱想当场给他来个满脸开花。

“哟，这不是咱们院儿里的‘武林高手’傻柱，下班了？”许大茂阴阳怪气地拉长了调子，“听说您老最近又练了什么新功夫啊？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断子绝孙脚’？哎哟，这名儿可真够霸气的！威力想必也是不小吧？专攻下三路，一击致命啊！”

说着，许大茂还夸张地往后退了两步，双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要害部位，脸上却是一副“我就撩拨你，你来打我呀”的欠揍表情。

“许大茂，你他妈找死！”傻柱的火“噌”的一下就窜到了头顶，眼睛瞬间就红了，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先给这孙子来一套组合拳再说。

“哎哎哎，怎么着？恼羞成怒了？想当着全院儿父老乡亲的面，再给我来一下啊？”许大茂灵活地往旁边一跳，躲开了傻柱的饿虎扑食，同时提高了嗓门嚷嚷起来，唯恐天下不乱，“我可告诉你何雨柱，我许大茂还年轻，身子骨还壮实着呢！我许大茂还指望着给我老许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呢！你可别乱来啊！大家伙儿可都看着呢，他要行凶啊！”

许大茂这一嚷嚷，院子里的人“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跟赶集看大戏似的，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吧，看吧，我说什么来着，他还想打人！这是心虚了！”

“这事儿啊，我看八成是真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然他急赤白脸地干什么？”

“啧啧，一大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结果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在院里……”

“可不是嘛，平时看着人高马大的，梗着个脖子，没想到背地里这么阴损，专干这种刨人祖坟的缺德事儿！”

二大爷刘海中也背着手，官腔十足地踱了过来，清了清嗓子：“傻柱，有话好好说嘛，不要动手动脚的，影响多不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嘛！”

三大爷阎埠规则是眯着小眼睛，在一旁盘算着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什么潜在的好处或者坏处，嘴里习惯性地嘟囔着：“哎，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叫什么事儿啊……”

傻柱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被人用铁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仿佛有无数只苍蝇在他耳边盘旋，嗡嗡嗡地吵得他心烦意乱。

他最不能忍受的，是这些闲言碎语里，竟然还他妈的把易中海给牵扯进来了！

他和易中海的关系，自从他一门心思扑在秦淮茹身上，一大爷没少劝他，两人之间确实闹得有些僵，甚至有些疏远。但打心底里，一大爷在他傻柱心里，终究还是那个从小看着他长大、在他爹妈不在身边的时候没少接济过他、教他做人道理的长辈。虽然一大爷有时候也古板，也爱摆谱，但对他傻柱，那是真没得说。

可现在呢？这该死的谣言，把他傻柱描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畜生？一个恩将仇报、心狠手辣、毁掉易中海一生幸福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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